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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43)

作者:非天夜翔 时间:2020-05-03 09:38 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祭事集合所有学生,在厅堂中直排出去,朝筐中头颅拜了三拜,再着司业送回巡防司去。转身时,段岭看见祭事的眼神,许多事仿佛无须言说,便已铭刻在他的心里。
    晚饭时,少年们都心事重重,仿佛生怕有什么东西从城外飞下来,将他们直接砸死,祭事今日却是一如既往,朝众人说:“回去早点睡下,不会有事。”
    入夜后,整个辟雍馆内一片死寂,无人说话,几乎没有灯,乌云蔽月。段岭摸黑起来,从榻下摸出一把剑,偷偷出门去。
    “上哪儿去?”蔡闫在黑暗里说。
    “睡不着,起来走走。”段岭答道。
    “我陪你。”蔡闫起身道,段岭忙说不用,蔡闫便不坚持,依旧躺下。
    蔡闫辗转反侧,片刻后亦睡不着,便起身推门出去。
    “段岭?”蔡闫不见段岭,一阵紧张,赤着脚四处找寻。
    转过回廊,突然听见段岭的声音,后院里头一盏灯支在墙头,照着一个身高近九尺的高大男人,撑着自己的膝盖,躬身下来,几乎与段岭贴着脸在说话。
    “你什么时候打跑他们?”段岭问。
    “等立秋。”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为什么?”段岭问。
    “秋季是金的季节,主兵杀之气。”李渐鸿答道,“是杀人的好时候。”
    段岭:“……”
    “还有一个半月。”李渐鸿说,“走起,把昨天教的再练一次。”
    段岭只得捡起剑,他很想念李渐鸿,但父亲来了,却很少与他闲聊,只是督促练剑。
    “不学行不行?”这个时候,段岭只想和李渐鸿坐下来,倚在他怀里和他说说话,哪怕什么也不说,只要李渐鸿在,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行。”李渐鸿一本正经地说,“你不学,多的是人想学,这不错,但全天下的人求着我,我也只想教会你,不教他们。”
    段岭笑了起来,李渐鸿又说:“必须让你先学会,我才好放心出去打仗。”
    段岭又说:“那今天学完了,你可以多留一会儿吗?”
    李渐鸿摇摇头,低声说:“爹很忙,你想说什么?”
    “我怕。”段岭说。
    李渐鸿问:“怕什么?你手中有剑,身边有爹,虽然爹并未一直守着你,但辟雍馆内绝不会有危险,不要怕。”
    段岭放下剑,李渐鸿眉目间带着点不解,却还是认真地坐了下来,拍拍膝盖,让段岭坐在自己大腿上,抱着他。段岭倚在李渐鸿肩前,把白天的事说了,李渐鸿便笑了笑。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李渐鸿听完后,以略低沉的声音吟唱道,那声音非常好听,浑厚而悠远,段岭也读过这首《国殇》,顿时就觉得不再难受了。
    李渐鸿朝着段岭,眉毛轻轻地一扬,示意“你明白了?”
    段岭心中涌出复杂的情绪,在那个静夜里,李渐鸿用一种简单明了,且毫无说教的方式,令他将自己的灵魂与生死,与哀恸,与整个天地间的兴亡生灭、万象更新联系了起来。
    “起来学剑。”李渐鸿起身说。
    段岭捡起剑,将昨夜学的练了一次,李渐鸿纠正错误,让他反复练了几次,随口道:“梁上君子,你这么偷看,是学不到什么的,不如回去睡觉。”
    段岭:“??”
    是时只见蔡闫从柱后快步走出,呆呆看着李渐鸿。
    段岭:“!!!”
    “世叔。”蔡闫说,“请您教我!”
    蔡闫快步上前,朝李渐鸿一跪,段岭吓了一跳,忙上去扶,李渐鸿却伸出手一格,让段岭不要过去。
   
    第25章 立秋
   
    “你学剑做什么?”李渐鸿问。
    “我是蔡家人,名唤蔡闫……”蔡闫说。
    李渐鸿眉头一皱,说:“你姓甚名谁,我并无兴趣,只问你学剑做什么。”
    蔡闫答道:“我哥是军官,我怕他有危险,想学点本事。”
    李渐鸿倒是想起了什么,朝段岭说:“他哥就是雪天里去咱们家敲过门的蔡闻。”
    段岭点头,李渐鸿便朝蔡闫说:“承你哥一个人情,这便还了你,但你须得谨记,不管学到几成,都不可用来对付我儿。”
    “我们是好朋友。”段岭说。
    “在后头跟着练吧。”李渐鸿说,“捡一根木棍先作剑。”
    蔡闫点点头,站到段岭身后,李渐鸿便当蔡闫不在,依旧手把手地教段岭,这一次段岭又学懂了些,一个时辰后,李渐鸿方与昨夜一般,闪身离开。
    蔡闫朝段岭点头以示感谢,段岭便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父亲对蔡闫太不客气了,然而蔡闫却丝毫不介意,反而朝段岭问:“你爹的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段岭茫然道:“我不知道。”
    蔡闫仿佛窥见了希望,说:“明天我也去弄把剑来,我看看你的剑。”
    段岭交给他,蔡闫看了眼,剑鞘上镶了不少宝石,显然十分名贵,两个少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末了,蔡闫说:“好剑。”
    战事一日复一日,段岭第一次身处战争之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起初人心惶惶,然而元军开始围城,大家反而渐渐地习惯了,辟雍馆内也管得不那么严了。第二天,蔡闫去书阁中偷来一把文剑,打算凑合着先用用,晚上与段岭一同等李渐鸿。
    “这是我自创的剑法。”
    被问到是什么招时,李渐鸿只是简单地答道,又开始督促段岭学剑。
    前几日,段岭的手常常酸得抬不起来,肩膀一阵疼痛,李渐鸿会运足真气给他稍微按摩一下,第二天说也奇怪,段岭睡醒便发现好了。
    李渐鸿总是匆匆来,匆匆走,有蔡闫在侧,段岭也不便多问父亲在忙什么,但他也习惯了,要求已经降低到每天能看李渐鸿一眼,便已心满意足。如此足足一个月时间,上京城中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读书的少年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却能从许多细节中发现改变。
    譬如说饭不是吃到饱了,每人只限领一碗。
    中午的伙食改为稀粥。
    晚饭没有肉了,只有青菜。
    元军围城一月,城内开始面临断粮的危机。
    李渐鸿再来时,便会带一包烤肉,扔给段岭,说:“吃。”
    于是段岭坐着先吃,偶尔还会分点给蔡闫,李渐鸿等在一旁,问问他今日学了什么,读了什么书,待得吃完后再起来教剑。
    战事一日比一日紧急,上京城内又开始焦躁起来,这天是接回家去的日子,然而兵荒马乱的,祭事下了决定不能放人,必须继续留在辟雍馆中。
    只因眼下东南西三处,都有城外射入的流箭,唯独北门是最安全的,哪怕家长们口水说干,祭事也是和蔼可亲的一句话,不放就是不放,说什么都没用。
    黄昏时上京下起了第一场秋雨,晚饭也只有稀粥。围墙的窗栏后挤满了人头,朝里头递点吃的,大多是饼夹着腊肉,只因官员、富商家里也没有肉了,有钱,买不到荤食,只有平日里囤积的米面与风干的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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