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屠户太旺夫[种田](251)
“是。”这话说到少年心坎里了,带头鼓掌,一时间茶馆里都是喝彩声。
“若换一般人,见同届的进士都跑到自己前面去了,定然生出不甘来。可卫大人是谁?金笼困大鹏,荒野任鸟阔。到了边疆,卫大人可是找到了施展拳脚的好地方。一年的功夫,肃清政令,聚拢民心,内除匪患外击蛮人,保住一方安定。两年的功夫,仓廪充实,商贸兴旺,蛮荒之地成鱼米之乡。”
先前那个富家公子明显不信,“他真有这能耐?不过是烈火烹油人人吹捧罢了。”
“欸,公子,这可不是小老儿信口开河。我有一位友人乃是游商,当年就在黑图府做买卖,其中变化可是他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少年像是找到了知音,再不骂说书先生,反倒帮他说起了好话,“羽扇老儿在此说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有半句假话,岂不早叫人掀了摊子?”
富家公子只是冷笑,“愚民,不过一群愚民,他卫文康要真是那般光明伟正,也不会到断子绝孙的地步。”
“卫大人那是体贴夫郎。若他愿意纳妾,何愁子孙成群?”
“哪个男人不偷腥,什么体贴夫郎,不过是自个儿不行罢了。”
“你以为个个都与你般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啊?卫大人当初之所以在翰林院坐冷板凳,就是不愿意停妻另娶得罪了人,谁不赞卫大人一声情深意重?”
“我看是伪君子爱好虚名。”
不管怎么说,卫文康出入仕途备受冷落与他骨头硬,不肯休妻脱不了干系。初时赞誉居多,都道卫大人是君子典范,如今七八年过去,当年那个出身贫寒的小进士已经一跃成为当朝宰相,却仍是守着一个粗鄙的哥儿过日子,一个后代也无,众人的称道也慢慢变了味儿。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卫文康也装得太过了些,跟他同龄的人都当爷奶了,再贪慕名声,也不能拿子嗣做赌注。
也有人说,卫文康如今还不休妻,怕是另有筹谋。听说他那个夫郎是屠户出身,身高体壮,性子极为凶悍,年轻时对入赘的夫婿非打即骂。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卫文康老家安泰县的人说起他当年的遭遇都还有些唏嘘。卫文康留着他夫郎,怕是为了长久折磨他呢。
总之,一树梨花压海棠,男人就爱少女悄。是个人都觉得,柳天骄这个宰相夫人怕是做不长久了。尤其是近来宫中传出消息,清漪郡君看上了卫大人。
清漪郡君是谁?平宁长公主的亲儿子。平宁长公主是谁?先皇正德帝的女儿,对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对圣上有辅佐之功。平宁长公主贤德好善,却命运坎坷,幼年丧母,两任驸马先后病逝,膝下三子也都没有立住,如今只留一个小哥儿,便是清漪郡君。
日后偌大的长公主府都是清漪郡君继承,其身分之高贵自不必说。关键是清漪郡君人才也很出众,相貌情理,知书达理,冰清玉洁。那个娘家都死绝了的屠户哥儿与他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一个当朝宰相,一个长公子之子,看热闹的不知凡几,有些人还偏偏喜欢刺激,就爱在当事人背后说。柳天骄耳力过人,哪里会听不到,只觉换来换去都是那些说辞,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偏偏身边人还都以为他不知道,变着法地想瞒住他。
就比如此刻,松韵一个拧眉就让人把那个粗使婆子拿下去了,估摸着明个儿就见不到她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这才多少年的功夫,当年那个说话都不敢抬头的小哥儿,如今也是杀伐果断的大管事了,手底下上百号人呢。
柳天骄吹了吹眼前的茶水,无奈道:“不过是几句闲话,说了就说了嘛,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松韵不承认,“先前就听说这婆子惯爱偷奸耍滑,欺负年纪小的,我当时忙没腾出手来收拾她。今日可巧碰见了,正好打发了,以免影响宰相府的风气。”
“说两句话就影响风气了?你这小哥儿如今倒是越发规矩大了。”
松韵跪下来,“小的不敢,主子恕罪。”
“哎呀,你跪什么。”柳天骄赶忙把人拉起来,想把人骂一顿,看到周围那一大群仆从,还是闭了嘴。
这些年卫文康官越做越大,为了来往时不叫同僚笑话,柳天骄也不得已跟着蓄养了许多奴仆,他自己不耐烦管,便都交给了松韵。这小哥儿为了把这个家管好,没少暗自努力,自己总不能当众拆他的台。
理智上来说,柳天骄明白唯有松韵这样恩威并施才能把人管住。可私心上来说,柳天骄厌烦了这种生活,原本轻松惬意的家也成了耍心眼的地方,叫人憋闷得慌。
“下午把野小子牵出来,我去附近山上跑跑。”
“夫郎要不明日再去?将才松净谴人传话,说老爷下午要回来。”江闵前两年高中探花郎,如今也在翰林院,卫文康的书童就换成了前些年买入府的松净。
柳天骄不耐烦了,“北疆屯兵的事情还没有弄完,他能回来待多久?最多一顿饭的功夫,我何苦整天都耗费在家里?”
松韵劝道:“老爷都七八日未回来了,今日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多处一刻钟都是好的。”
柳天骄直接来了火,“我又不是笼子里的鸟,整日里关着,就等他回来逗一会儿,下午我一定要出去。”
松韵不敢再劝,只在心里叹气。不是他不心疼自家夫郎,只是形势比人强。老爷如今位极人臣,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打主意呢。就说那清漪郡君,他见过,当真是表里如一的佳人,对自家老爷更是痴迷,那般尊贵的身份,竟是做妾也愿意。
可也不想想,就算他愿意,平宁长公主能放心叫自家儿子当妾?这不是把皇家的脸面放地上踩嘛。
如今只能盼望着老爷待夫郎始终如一,坚持把这些莺莺燕燕都挡回去。偏偏夫郎又不是个愿意服软哄人的,老爷没日没夜地忙着公务,还要为这种事情操心,时日久了,心里能没点想法?何苦两人如今还没有子嗣。
说到子嗣,可真是愁人。松韵是跟着卫文康夫妇一路走过来的,知晓他俩当初感情多好,偏偏那些一年同不了几次床的都生了孩子,自家夫郎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要是男人的问题也还好,可大夫也看过了不少,都说是自家夫郎身子骨不适合孕育子嗣,勉强开了药也没用,只敷衍说等待时机。呸,什么叫等待时机,那不就是说没什么戏,就等老天爷开眼?松韵愁得没法。
卫文康晌午饭都没吃,赶着把手中最紧急的事情处理完了,就想着回家见见夫郎,没想到进屋就听说心心念念的人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早就说我要回来,松净,你没遣人告知夫郎吗?”
书童见老爷真的动怒了,也不敢争辩,只眼巴巴地看着松韵求救。
“是小的忘了告知夫郎。”松韵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不会叫下人无故受累,自然也不能说是柳天骄执意要出去,便自个儿担下了罪名。
“说实话。”哪个上位者骨子里不是冷硬的?卫文康什么谴责的话都没说,却叫松韵不由自主地胆寒,再不敢隐瞒。
“夫郎闷坏了,出去跑马散散心。”
卫文康再没说什么,一甩袖回了官衙。
柳天骄跑了一下午的马,心情好了许多,还想着晚上收敛一下脾气,好好跟卫文康说说话。听松韵说对方已经回了官衙,柳天骄沉默许久,然后只说了句:“知道了。”
第218章 秘辛
正埋头苦干的兵部尚书窦成杰见下人掀开厚实的门帘, 一股子寒风猛地灌进来,害他打了个寒战,正想说几句,就见卫文康出现在门口, 也顾不得冷了, 忙问道:“卫大人, 您怎么回来了, 可是有什么突发状况?”
“没什么。”卫文康脱下身上的披风,随手搭在一边, 然后就坐到案几前,看起了布防图,好像将将只是出去走了走。
窦成杰心里直犯嘀咕。他与这位共事了三年多,前一年自己是他上级,第二年就平级,第三年他成了自己上级,从开始的欣赏到艳羡嫉恨再到现在的心服口服, 自认对卫文康很是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