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屠户太旺夫[种田](185)
柳天骄觉得这个小少年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公孙螯显然是见惯了爷孙俩这样的场面,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对着还在吹胡子瞪眼的孙大厨来了句:“我这徒弟虽说天资非凡,但谦虚懂礼,日后见了您老也必然是恭恭敬敬的,你倒也不必太过忌惮。”
本来已经安分了的孙大厨被扎了屁股的猪一样,登时又叫了起来,“我忌惮他?犟厨子,你还没我年纪大呢,怎么就得了失心疯?”
公孙螯微微一笑,“我只是就事论事。”
少年再也受不了了,拉着他爷爷就往外走。就说不让来吧,还非来,来了就吵架,吵又吵不过人家,也不嫌丢人。
听着那爷孙俩一路走还一路打嘴上官司,柳天骄对自家师父一阵奉承,“厉害啊,师父,字字珠玑,满嘴妙言。”
满嘴妙言是什么鬼?公孙螯算是意识到没文化的危害了,闲闲地看了柳天骄一眼,“日后念书上多用心。”
柳天骄只以为师父对自己的奉承很受用,特地教导自己,精气神相当饱满地回了句:“遵命。”
公孙螯:“……”
虽说师父是大厨,但师父没发话说要亲自下厨,柳天骄很自觉地又承担起做晚食的活计。
公孙螯从书房里出来,见饭菜都已经差不多了,只是道:“把菜钱都记好,回头我给你报销。”
柳天骄忙道:“不用,没几个钱。”
公孙螯瞥了他一眼,“让你记就记,我还不至于占徒弟的便宜。”
“那账目可以直接念给您听吗?”柳天骄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道:“师父,我不识字。”
公孙螯沉默了一瞬,觉得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总能让人出乎意料。“你夫君不是秀才吗,就没教过你识字?”
柳天骄回想了一下,他们俩好像确实没想过这茬。卫文康忙着念书考试,他忙着生计,几乎就没有空闲的时候,完全想不到这个。再说了,一个哥儿识字做什么,又考不了科举做不了工。
公孙螯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无奈道:“你不识字怎么看菜谱,你不识字怎么制定菜单让人准备配菜?大户人家的宴席都是几十道菜,上百桌人,什么都靠脑子记,怎可能没有差错?”
柳天骄虚心受教,“那待我夫君休沐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学。”
公孙螯道:“我教你,你年纪不小了,又没有基础,只学些我们这行常用的字吧。”
还有这样的好事?柳天骄高兴得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师父供起来,“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因着感激,柳天骄晚饭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然后成功把自己师父吃出了满脸的汗。
没听说江东州的人不能吃辣啊,柳天骄有点心虚,赶忙给人倒了一杯水,“师父,您吃不得辣啊?我明日不做辣菜了。”
公孙螯连喝了小半杯水,若无其事道:“无妨,当厨师的怎可能吃不了辣菜,只是往日吃得比较清淡而已。”
柳天骄半信半疑,但才来还没摸清自家师父的性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多喝些汤吧,都是清爽解腻的。”
公孙螯听他的话,盛了些汤喝,然后缓了一会儿,筷子又往辣菜里面伸。
柳天骄只能当作没看见,这师父还挺犟的。
公孙螯这边房子够多,光正房就有五间,如今一间是正厅,一间是公孙螯的卧室,还有间书房,剩下的两间都空着,公孙螯让柳天骄自己随便选一间住。
柳天骄选了东边的那间,打开门一看,还有张旧床。公孙螯说是前房主留下的,十来年了,没人睡过。柳天骄试了试,虽旧了些,还挺结实的,打水仔细擦干净,又晾了晾,才铺上了被子。
一个人的日子过多了,临睡了公孙螯才想起来,他家多余的被子也没有。此时天色已晚,州城虽没有严格的宵禁,但大晚上是绝没有店铺开门的。柳天骄无法,又厚着脸皮去了孙大厨家。
用公孙螯的话来说,以老孙头那啥都爱买的性子,家里这种东西应该没少备。也不知道自家师父哪里的自信,下午都把人挤兑成那样了,对方还能给他们开门。
事实证明,孙大厨大度不大度不重要,他家孙子大度九城。
柳天骄说明来意后,孙醇非但没有直接把他撵走,反倒看起来有些高兴,立马转身回屋抱了被子出来,还贴心的带了枕头和被单。
柳天骄这回可不能厚脸皮不给钱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多少钱?”
少年说:“给个一百文吧。”
一百文,不跟公孙螯给的买馒头的钱一样吗,这能够?柳天骄忙道:“一百文哪里够?深夜来给你们添麻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可不再让你们银钱上也吃亏。”
少年道:“够了,反正只要不赔得太凶就成,堆在家里也是一分不值。”
柳天骄好说歹说,对方还是坚持只要一百文,把柳天骄感动得哦,决定日后两方骂战时,只要自家师父不吃亏,他就绝不上前帮忙。
这些被褥都是崭新的,铺好床,柳天骄没多久就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只是这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后半夜柳天骄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出门被卫文康逮住了,质问他为何要撒谎说回了安泰,是不是心中有鬼。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直接把柳天骄吓醒了,往四周环顾半天,才反应过来只是一场梦。
第159章 他人笑我太疯癫
柳天骄起床喝了杯冷水, 拍着胸部好生缓了会神。俗话说做贼心虚,他这还没做贼呢,怎么就心虚了?
州学辰班内,难得不复以往的沉默内敛, 一大早学子们便喧哗不休。
“上次策论的文章贴出来了, 你们去看没?”说话的是一个姓李的学子, 他今年将将考进州学, 正是对一切都新鲜的时候,州学内有什么动向都了如指掌。
“怎么没看, 你们今年的新生势头不小啊。一共五篇优秀文章,新生就占了两篇。”这人姓王,已年过三十,到州学已有八年之久,从年少得志的意气风发到如今始终徘徊在下游麻木郁结,对每年一茬茬的新生总会多些关注。
“我看写的也不怎么样。”这人姓方,才学一般但傲气不小, 看人看物总带着审视的神情。
王秀才笑道:“欸, 方兄慎言, 教习们能把他们选出来, 必然是有道理的, 只是我等未能体会其深意。”
文人相轻, 能考进州学的谁还没点骄傲?李秀才有些惋惜, “早知道把我的文章也交上去看一看, 评不了优,得个良也是扬眉吐气了。”
王秀才闻言眼神往课室后排的一个位置瞟了瞟,低声道:“咱们都不敢交,有人倒是敢。”
州学里上上下下都是读书人, 讲究体面。教习们平日里布置的作业学子们都会做,但做完上交与否就不做强制要求了,毕竟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公开处刑太叫人难堪。
因而学子们也习惯了只有得意之作才往上交,教习们也乐得少看些狗屁不通的文章,只从上交的文章里挑拣些出彩的张贴出来,供学子们交流学习。
辰班在州学里算不上最下等的,但绝大部分人写出来的东西在州学是绝对排不上号的,很少有人上交文章自取其辱。听说这回真有人交,众人立马便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他真的交了啊,结果如何?”
“怎么没在榜上看到?”
“榜上只贴好文章,没看到自然是因为写得太差呗。”
他们这几个只悄悄讨论,有人却是忍不住直接上前问了。
“卫兄,听说上次写的策论你也交上去了,结果如何?”这话其实很冒昧,结果如何看榜单不就知晓了,何苦来问一句戳人伤疤。
卫文康却是表现得很淡然,“康兄果真好奇?”
有人扯了扯康秀才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太过分了。但康秀才却是不予理会,盯着卫文康道:“自然是好奇,我们辰班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往上递交文章了,卫兄勇气可嘉,我等想多多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