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屠户太旺夫[种田](207)
两日后,收拾妥当,卫文康、柳天骄相携出门。如今食肆赚钱,柳天骄也舍得花了,并没有坐商队的牛车,而是赁了一辆颇为宽敞的马车,再不怕风吹雨淋,包袱也有地方放。
沈知行囊中羞涩,本是想坐牛车的,秦百宣说想与他一道探讨学问,邀他同乘,沈知行也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他并不是个迂腐之人,知晓当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柳天骄坐在马车上,脖子却伸长了一直往身后瞧,直到快出城了才有些丧气地把头扭了回来。“这个庞教习,竟是真的不来了?”
卫文康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来就不来,回去停他一月吃食。”
柳天骄好笑道:“你怎么还生气了?人家又没正式收你为徒,就是正经师徒,也没见几个能跟着弟子千里迢迢考试去的,像是陈教习就没来。”
“他跟陈教习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卫文康难得的固执,甚至是有些委屈,“总之就是不一样。”
柳天骄脸上的笑意淡了。自己的人自己知道,平日里瞧着圆滑好说话,对他在意的东西可是霸道极了。如今对庞教习这样,可想而知这个没有名分的师父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可惜了,也不知道庞教习为何没来。先前该是有暗示才是,不然卫文康也不会抱着这么大的期待。
“骄哥儿,你带的那些牛肉呢?”
“你问那个作甚?”
“我想吃了。”
“不是才吃了早食吗?”
卫文康很执拗,“嘴里就想嚼些东西。”
柳天骄拿他没办法,只能把牛肉干翻了出来。这些都是给庞教习准备的,他颇爱这些小零嘴,私下给卫文康教授课业的时候也常嚼着。
直到有回卫文康见对方难得胃口不好,知道是牛肉干嚼多了嘴里生了疱,从此严格控量,柳天骄才不再老去集市上寻牛肉。要知道耕牛是农家再重要不过的财产,官府也命令不得随意宰杀,纵使牛肉比猪肉价钱贵了好几倍,也一直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吁。”马车忽地一停,把里面说话的两人吓了一跳。
柳天骄忙撩开帘子看,见外面正站着一个衣裳不甚规整的男子,三十来岁左右,长相俊美,只是精神头不太好的样子,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庞教习,您怎么来了?”柳天骄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忙叫卫文康,“你师父来了。”
过了半晌,一张清俊的脸才出现在马车门口,冷着脸道:“庞教习好兴致,大早上来郊外出游。”
庞教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是啊,游着游着就到你这儿了,徒儿去哪?”
卫文康冷声道:“省城,去不去?”
庞教习扯了个大大的笑脸,“去,徒弟媳妇儿不介意同乘吧?”
柳天骄赶忙跳下车去,“不介意,不介意,请师父上车。”
庞教习一甩衣袍就跳了上去,环视一圈后眼睛就亮了,“还有牛肉干,快与我分些。”
卫文康把牛肉干往里面挪了挪,“我还要吃呢。”
“小气。”庞教习说着不由分说夺过去一大半,“越发不知道尊师重道了。”
卫文康冷笑,“哪个是我师父,拜过孔夫子吗?”
庞教习装傻,“没有拜过吗,我怎么记得天地都拜过了?”
卫文康咬牙,“谁跟你拜过天地?”
柳天骄跟着上了车,笑道:“师父放心吃吧,牛肉干本就是为您准备的。”
庞教习满意了,“还是徒弟媳妇儿懂事,不像有些人,脾气臭得很。”
卫文康冷笑,目光到底是柔和了些。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开头的兴奋劲过后,柳天骄听着两人谈些他听不懂的话题,慢慢睡了过去。
沈知行和秦百宣一直知道卫文康有个心心念念的师父,今日得见,见过礼后便请教了两个问题,开始还有些试试对方水平的傲慢,结果庞教习一开口,两人就被震住了。秦百宣这个内敛些的还好,沈知行直喊卫文康那厮是个阴险的,这么好的师父藏着捏着不让人见。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一脸懵的柳天骄被请到了秦百宣那辆马车上。
第178章 酥山
五天四夜的行程, 可是糟了老罪,连一向最沉稳的卫文康也悄悄背着人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柳天骄更是不必讲,快到省城的时候他干脆跳下车步行。如今可算是看到了城门口,众人心里皆是一喜。
华阳省位于大乾朝东南部, 地域算不上辽阔, 却是河网密布, 商贸发达, 省城自有一股气派在。城墙厚约七八丈,高约三丈, 外垒青砖,给足了城内居民安宁保障。城内建筑也比他们州城好一些,并不像州城那般整齐,但还是有坊市之分,叫人没了闲逛的心思。
照例是先找客栈住下。柳天骄如今对金钱有了更进一步的把握,简言之就是该省省该花花,雇个马车路上舒服点可以, 花冤枉钱住豪华客栈不可能。
卫文康对住宿也没什么要求, 清净干净即可, 秦百宣倒是在省城也有别院, 却是执拗地住在了柳天骄他们隔壁, 为此还花了大价钱收买预定了隔壁房间的书生。
柳天骄搞不懂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 直到秦百宣和沈知行两人跟在亦步亦趋地跟在庞教习屁股后面才明白, 感情这是抢师父来了。眼瞅着自家夫君脸都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立场,柳天骄对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从县试到乡试,考试的人越来越多,关注的人也越来越多, 流程却还是那老几样,连客栈大堂闲聊的书生们相互吹捧的话术都差不多,讨论谁能夺魁的老项目也都没少。
柳天骄路过时听了一嘴,秦百宣和沈知行这两个名字都有不少人提及,可怜他家卫文康,无人在意。要是有赌坊开设乡试赌局,柳天骄这回高低也得给自家夫郎下一注。
奈何秦百宣和沈知行两人都专注考试不想多事,纵有同窗相邀,也并未参加那些酒宴诗会之类的,只道一切待乡试过后再说。
卫文康就凄惨许多,压根就没什么人相邀,名声比他高的瞧不上他,邀请也是顺带搭句话,名声和他差不多的对乡试都没什么把握,哪有心思去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之间门庭冷落。柳天骄也没折腾,除了想法设法给他们做些好吃的,就是在客栈蹲着。
时间一晃就到了考试那日,柳天骄细细点过考篮,确保该带的带了,不该带的没带,看着周围考生七手八脚弄好了这个又忘了那个的样子,相当从容地走出了客栈。这些青瓜蛋子,自个儿不成,就不能找个有能耐的帮手吗?例如他这么体贴能干的夫郎。
可惜柳天骄的从容没持续多久,一到考场外就傻眼了。“脑袋挨着脑袋,到底有多少人参加乡试啊?”
卫文康想了想道:“华阳是科考大省,以往参加乡试的人数为八千到一万,如今圣上对科考越发重视,文风兴盛,参考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今日考场外怎么也有一万多人。”
秦百宣道:“昨日核验完,取得参考资格的有一万二千三百五十人。”
柳天骄张大了嘴巴,“不是只取七十人?”
沈知行点了点头,“嫂子记得很准确,一百七十七人中取一个。”
柳天骄受不了了,“这一万二千三百五十人还全都是秀才?”柳天骄已经快疯了,他一路跟卫文康走来,很清楚考中一个秀才有多难。而现在告诉他,秀才已经不值钱了,一百七十七个秀才才能考中一个举人,他就是再对卫文康有信心,也心惊胆战的啊。
秦百宣见柳天骄脸色不好看,安慰道:“会试就容易多了,五取一。”
柳天骄丝毫没有被安慰道:“一百七十多个人里面厮杀出来的举人,哪怕一个都很难打败啊。”
卫文康倒是心态良好,“科考本就是千军万马中的厮杀,艰险都是理所应当,不必过于介怀。”
柳天骄能不介怀才怪,把人送进去后,在考场跟没头苍蝇一样转了许久,才想起回客栈。等是等不到了,乡试一共要考九天六夜,分为三场,每场三天两夜,考完一场可以出来歇息一晚。不像童生试,每场考试都是一次筛选,乡试中间不会刷人,自愿放弃的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