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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华年(133)

作者:蜜月 时间:2023-05-16 10:03 标签:情有独钟 年下



第113章
  瑞和十年春末,国丧当前,京城满眼肃穆萧瑟。
  灵前继位仪式极其简单。
  瑞和帝崩得突然,并未留下遗诏,太子毫无争议继承大统。
  文武百官在停灵的殿前跪拜新皇,高呼万岁,云珩身着孝衣,头晕眼花,半梦半醒。
  高热未退,手臂上的箭伤尚未好转,可他却要为天下孝子做出表率,跪在蒲团上,整整三日没有合眼。
  “好累啊……”他盯着大行皇帝的梓宫,大逆不道地感叹着,“好困啊……”
  “已经满三日了,今夜殿下便可以回宫歇息,不用再守夜了。”四喜端着药碗给他。
  云珩摇了摇头,右手捏紧左腕,糖玉串子被体温烤得发热。
  他说的不是这个,身体上的疲累从来都不值一提。
  他摊开双手的手掌,凑到口鼻前闻了闻,明明是皂角和焚香的洁净味道,可他还是从中嗅出不易察觉的血腥。他如今是个合格的帝王了,也是个被仇恨和亲族的鲜血浸透的怪物。
  “四喜,你说我做的这一切,阿绫会看到吗?他会开心么,还是会嫌我心狠手辣,连生父都下得……”
  “陛下!您病糊涂了。”没等他说完,四喜就噗通一声跪到他身旁,“先皇故于反贼云璿之手,与陛下何干……”
  “呵呵,反贼云璿。这还没过头七,父皇的英灵兴许就在这里吧。”云珩看到四喜打了个激灵,顿觉好笑,“你别怕,他要索命也是索我的命。他咽气前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明白了,明白真正大逆不道的人是谁……”
  去岁深秋,瑞和帝偶感风寒后,竟染上了总也治不愈的头风,不服药痛不欲生,可吃了药又极度嗜睡,根本无法理政,早朝几次三番被迫终止。
  无奈他只能听从太医劝说,移驾南边的行宫将养,腊月启程前,瑞和帝将一切政事交由太子暂代。
  年末,待原镇北将军徐鸣被问斩后,太子殿下再不掩饰对云璿的敌意,光明正大着手拔除其旧日党羽。
  云珩自懂事起便行事低调,一切为求自保,手上握住了把柄也从未打草惊蛇。
  曾经的睦王殿下最善拉拢人心,朝中与他有利益纠葛的大臣不计其数,党羽势力不可小觑,贸然出手很容易被人反制,还会引得父皇怀疑。
  可眼却下不同了,他们的人员越是庞杂,出的纰漏就越多。云璿倒台,镇北将军通敌卖国,身后牵扯出的军饷贪污一案牵涉人员众多,原睦王党旗下人人自危。
  再加上瑞和帝顽疾缠身政务只得交由云珩暂理,分明是天赐良机,他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大刀阔斧,裁军过后便是裁官,一场秋后算账如火如荼,京城里连年味都被冲淡许多,一切与云璿有瓜葛的人事都诚惶诚恐,生怕引火烧身。
  夜中幽静,云珩靠在御书房水榭的桥栏边,望着那棵枝叶正繁茂的无心银杏发呆。
  没多久,四喜匆匆赶到:“殿下,在原兵部侍郎家中抄出了大量书信,都可指证军饷贪污一案与睦……皇长子云璿有关。”
  “字迹呢?找谁仿的?纸张从何而来?要做就做干净,不要被抓到破绽。”
  “是奴才去库房备了旧纸,在一旁看着他亲笔写下,不是仿的。已吩咐过接连三日暴晒,墨会褪色变旧。”说完,四喜抿了抿嘴唇。
  “怎么,心里不舒服?”云珩捻着手中的玉珠串,拍拍他的肩,“虽说书信是伪造的,但他所书,句句实情,这帮人近十年里贪了千万粮饷,云璿从中收受的好处难以计算,只不过他奸猾谨慎,没留下确凿证据罢了。你这也是为国锄奸,不得已的。”
  “奴才不是因为这个。殿下,我们这样处处针对,赶尽杀绝,奴才是怕他狗急跳墙……不是才得了消息,说有徐鸣旧部心中怀怨,怪皇上卸磨杀驴,处死有功之臣,还誓要替亡故的主将讨个公道么,这些人若是与睦王勾结,不得不防啊……”
  “这就对了,不怕他急,就怕他不急。”太子不以为然,“云璿现在忙于拆东墙补西墙,你猜,徐鸣那些旧部与是怎么从北边一路逃往京城附近,又是怎么联络上素未谋面的皇子的?”
  四喜心中一惊。
  “当初云璋从前线回来的时候与我随口提了一句,说是战事告捷之时,徐鸣副将的儿子带着小股亲士趁乱做了逃兵,大约是怕被牵连,想逃到关外去避风头。”云珩转身,示意他跟上,主仆一前一后往晞耀宫的方向走去,云珩压低声音,“我立即让云璋安排了一小队兵马连夜去寻,若是寻到了,就假意加入,将这些人汇总起来。”
  “……然后误导他们,引他们回京?”
  云珩点头:“边疆多年无战事,那些武人不学无术头脑简单,又常年生活在边关耳目闭塞,对于京城的情势,一知半解,甚至还不知京里做靠山的王爷被削了爵。若是此时有人告知他们,家人和主将还有转圜余地,睦王爷不会对自己的舅舅坐视不理,只是需要有人接应的话,他们自然不会放弃机会。”
  “那,这些人,殿下预备怎么用?”
  “他们是逃兵,入不了京城,自然是要在外头用……父皇有说何时启程回宫么?”云珩问道。
  “太医说,最好是等惊蛰过后,京城回暖了再动身。”
  这可真是,千载一会啊。
  云珩独自走进书房,四喜识趣,停在了门外头。
  殿下与阿绫说话的时候,最厌有旁人在场。
  就在众人皆以为一切还会从长计议之时,太子忽然离京。
  比原定计划提前了十多天,甚至仓促到连回程护驾的二百禁军都没来得及整备带走。
  京城里猜测纷纭,不日各宫各府中,主子们便纷纷得到密报,说皇上此番的病情来势汹汹,怕是要出事,行宫里,太子夜夜衣不解带侍奉左右。
  云璿府上自然也探听到消息,说圣驾于七日后启程回宫。
  他捏着纸条点燃,拧紧了眉,忖度许久后,沉重地摇了摇头:“不对。这里头有事……先前明明说是病势沉重,这才几日,京城里什么要紧事都没有,为什么不等好转就冒然上路?难不成……父皇他……”
  父皇健在,应当还会顾念一丝父子之情,保他周全。退一步说,哪怕他们之间真因为舅舅的事葬送了父子情谊,父皇也不会眼睁睁看云珩将他逼上绝路,毕竟让太子独大只会威胁皇权,留他一命还有一枚能制衡太子党的棋子。
  可,若是父皇若不在了……
  他深深叹气,为何呢,为何老天都不帮他,非要让父皇在这个节骨眼上病重……
  “主子,喝口茶缓缓吧,未必就有事,说不准只是消息有误,皇上身体大好了呢?”
  云璿抬起头,接过茶杯时,听到杯碟细碎的响动,是他抑制不住的颤抖。
  的确有可能。
  可他该等么?敢等么?这样被动地等下去,要么,是父皇龙体无碍平安归来,那他还能在云珩的咄咄逼人下苟延残喘一阵子。
  可万一,等到的是父皇仙去云珩顺利继位,亦或是云珩抓准时机趁父皇病重先下杀手取而代之,那他眼下按兵不动无异于等死……他甚至怀疑过父皇这奇怪的病症究竟是怎么染上的,这一切会不会与云珩有关?
  如今的太子羽翼丰满,朝中有左丞相和少师一家为首的文官相辅,兵部才交由兰少羽接管,甚至连自己从未正眼看过的云璋都立下了军功,长成可用之才,封王立府,协领禁军……
  而他自己呢?所谓的睦王党,树倒猢狲散,忙着与他划清界限算是有良心的,更有甚者为了自保,落井下石,竟将他昔日的把柄尽数送到太子手上。
  眼前是一场豪赌。他想翻盘,只剩一条路。
  多方消息已证实,太子此次去玉宁走得仓促,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快马疾行……所以,回程路上,圣驾身边只先前随驾而去的三百禁军……云璿看了一眼铺在桌上的地势图,指在一片山地丘陵处:“不出意外,兰少羽应当会在城外二十里处迎驾,所以要动手,就要提前出发,最合适就是这附近。你叫府兵们,分批出城,不要惹人耳目。先去我京郊的农庄与舅舅的旧部们汇合整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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