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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华年(96)

作者:蜜月 时间:2023-05-16 10:03 标签:情有独钟 年下

  云珩心不在焉坐在御书房的圈椅中,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怕还要有无数次这样无意义的碰头。礼部尚书私心,这讨好人的差事指派给了自己的亲儿子,新官头一次私下里面圣,紧张地直冒汗,罗里吧嗦圈话说不完。
  “行了,就照这个安排。”瑞和帝终于也忍不下去了,打发他,“你回去吧。”
  一屋子人如释重负。
  云珩刻意多留了一刻,待所有人走光,他才向父皇提议接云璋回宫的事。
  “父皇,如今云璋已经十六岁,皇子常年居住行宫,难免遭人非议。日后若是要着眼替他安排婚事,总是要叫他回京置府的。何况他开蒙虽晚,却也逐渐明白事理,若是接回宫来,儿臣能时时监督他,假以时日,在少师教导之下,他定能不负父皇所望,有所成。”
  “朕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成。”瑞和帝略一沉吟,没有立即松口,却问他,“手好些了么?”
  云珩见状,立即低头看一看自己的右手,仿佛失落难掩。之后抬起头,不忘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笑脸:“谢父皇挂念……这手,也不大妨事。”说完,他将右手偷偷往背后藏。
  皇帝显然被他顾全大局的逞强所触动,眼中破天荒流露出几分疼惜,欲言又止。
  “去吧……云璋的事,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最终,天子让步。
  兴许是觉得对太子有所亏欠,又或许是上次云璋回宫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虽有刻意博取同情之嫌,可云珩并不觉心虚或惭愧,昂首阔步,轻快地离开御书房,踏进一地淡金的夕阳。
  四喜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忍不住气喘吁吁问道:“殿下什么事这么高兴?”
  “四喜,你去安排一下。”云珩目露喜色,“这几日抓紧时间把晟祥宫收拾收拾,挑个日子,带人去行宫,把云璋接回来。”
  小太监一愣,看着他飞扬的眉梢,也跟着乐了:“那日后,这晞耀宫可是更热闹了。
  桌前,阿绫正捧着个笸箩左摇右晃,雪白细尘飞舞。
  他面前摆满碗盘,芝麻香,糯米也香。昨日那个画歪一笔的灯笼也被摆在一旁,里头的烛火影影绰绰燃着。
  “佳人纤手,霎时造化,珠走盘中……”云珩看了半晌,呢喃自语出一句诗。
  “嗯?”四喜不明所以,陪他一同立在门前,“殿下,不进去吗?”
  “殿下。”在一旁帮衬的宫女们先看到他,纷纷行礼。
  阿绫这才抬起头。
  “怎么不等我。”云珩走过去,抹掉他下巴上粘的糯米粉,下意识就往嘴边送。
  “哎,不能吃,生的。”阿绫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中带着柔软的责备,“我先试试,万一不成功,还来得及调。”
  云珩笑笑:“有忍冬在,哪里会不成。”
  “也是。”阿绫起身,“那殿下快去净手,这元宵摇一下子,还要拿出去冻一下子,很费时的。”
  “好。”
  云珩心慵意懒,摇了几颗觉得枯燥,对比阿绫笸箩里的,一边像玉珠,一边像被御花园花匠们丢弃的拙陋卵石。
  “算了,我摇不圆,还是你来。”他放下笸箩,端起一盘荔枝肉,一颗一颗与阿绫分食。
  阿绫气他半途而废,伸手抹了他一脸糯米粉。
  月斜枝稍,碳炉搬到了院中,热腾腾的赤豆元宵也端上桌,云珩拿勺子搅了搅,白玉团子浑圆饱满,染上了熬烂的红豆色,上头还沾着零星干桂花,香气四溢。
  “尝尝啊。”阿绫隔着桌子替他吹凉那调羹,“这红豆粥里加了藕粉,比单煮元宵要好吃。”说着,阿绫盛起自己碗中的元宵,“我这颗不太圆,定是殿下的手艺。”
  元宵圆不圆不打紧,月亮没昨日那么圆也不打紧,人圆就好。
  云珩咬开一颗元宵,香糯柔滑的黑芝麻馅心缓缓流出,与红豆粥底的绵甜,桂花的甘香融合到一起,填满了嘴巴,甜的人斗志、怨恨、恐惧都被一一化解。
  眼前的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晞耀宫里少有这样温馨的时刻。
  打母后“病逝”,他就没喜欢过这里,也丝毫不觉得这座恢弘的宫殿有任何“家”的归属感,反正他早晚是帝王,天下处处是家,又无处是家。
  他数不清多少个夜,自己一个人蜷缩在空荡冷清的寝殿里,将床帏的纱帐放下,塞到被褥的缝隙里压着,将自己封闭得严严实实,一只虫都飞不进最好。连生身父亲都是如此狠辣,他不知这宫里他该见谁,该信谁,他怕死,却又不知该为了什么而活。
  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吧。
  阿绫托着下巴,看小太监点了个喷花小烟火,碎火星子飞到半空,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眸中。
  云珩在一旁看着便想,这兴许就是他的奔头,希望不负祖宗基业,不负天下供养,不负心中所爱。


第82章
  谷雨始,万物生。
  还有三日便是云琦公主大婚,今日仪仗要提前演练,无需吹拉弹唱,不用点灯,只需走一次既定路线,免得当天出什么岔子。
  云琦虽不是嫡出公主,但却是皇上第一个女儿,一切以长公主的位份置办,由太子殿下亲自骑马率仪仗送长姐出宫,入定国公府。
  阿绫下值之时被阿栎拖出去看热闹。
  临近傍晚,天街飘酥雨,云珩着玄衣绣裳,骑在覆雪背上,一手持缰微曲胸前,,一手垂在身侧,视街边围观人群无物,目光落在覆雪的头顶。
  覆雪直壮的颈上系了个红纱缠的花球,仿佛不大自在,时不时不耐烦地打个响鼻。
  阿绫远远盯着马背上的人,这上黑下红的九章文冠服,天下只皇太子一人可着,通常出现在祭天祭祖册拜之类顶顶隆重的日子。他头上戴的是正正经经的九旒冕,前后垂下的彩玉珠串随骏马的步伐摇曳,间或露出温和却不失威仪的目光,与这沾了雨滴的玉色交相辉映。
  公子正值好年华,惹来周围议论嬉笑,团扇半遮面,后头藏着一张张羞怯笑脸。
  “你看那些官家小姐。”阿栎偷偷凑近耳语,“个顶个花枝招展的,我猜,她们看仪仗演练是假,想借此得太子殿下青眼才是真。”
  “少胡说。”阿绫拿点心堵他的嘴,午后忍冬特意跑了一趟造办处,送来的一盒豌豆黄。
  “我哪有胡说,毕竟是太子,虽说已指婚正妻,可日后佳丽三千板上钉钉,谁不想风光嫁入皇宫做天下最尊贵的主子啊。”阿栎边嚼边嘟哝道,“穿戴不完的衣裳首饰,吃不完的山珍海……啧,好好好,你不爱听我不说了就是。”
  阿绫瞥他一眼没做声,他莫名在吉庆之时想起了方淳容在皇帝和太后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继而想起那些进了宫,一辈子没再踏出宫门的女人们。别的他没见过,可淑贵妃如此盛宠,也只在年节时准许家人进宫探望,一起用膳后即刻离去,连奴仆工匠都不如。
  念及此,阿绫倒觉得远嫁对于云琦公主来说未必是见坏事。
  “回去吧,你不饿么?我们去买几个素包小菜。”原本就对这热闹无甚关心,阿绫只是有日子没见云珩,过来看他一眼罢了。待马走远了,阿绫拍了拍手中的纸包:“点心凉了便没那么好吃了。”
  许是仪仗太肃穆,阿栎也没什么大兴趣,点点头随他离开。
  可前脚才回到住处,换下官袍,将碗筷摆上,后脚便有晞耀宫的小太监来敲门。
  “小钱?您怎么过来了?”阿绫闪身,欲将他请进屋一起吃两口。
  “叶公子。”小钱还不满十四,净身才五年,是四喜亲手带出来的小徒弟,脸上还留着些孩子模样,“今日奴才不上值,殿下便安排奴才带您去个地方。”
  阿绫一愣,这半个多月,云珩政务之余几乎没有闲暇,都在忙公主大婚事宜,两人未得见面的空,只偶尔,忍冬送东西跑腿的时候,会刻意跟他提一提太子殿下脚不沾地的行程,听着都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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