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咸鱼[快穿](88)
她说出“大敌”两个字,宗慎顿时露出大喜之色:“你看到了是不是?天机,你快告诉谢宗主。”
倘若谢望尘能够迷途知返,他也没必要非逞强与谢望尘为敌不可。
将两人分开后, 汤沃雪便始终立于宗慎前方,仿佛是保护与支持的姿态。
谢望尘握着剑寸步不退, 理所当然将汤沃雪也当成了被蒙蔽的人,即使力有未逮, 也做足了以一敌二的准备。
迎着两道灼灼的目光, 汤沃雪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
宗慎笑意微僵,“天机, 你是在开玩笑吧?你怎么可能没看到?是不是怕惹怒谢望尘?哈, 他一个人, 难道还能和天下人为敌不可?”
“我确实不曾看到。”汤沃雪道:“我愿以天机之名起誓。”
这可比宗慎“以性命起誓”含金量要来得高,“以天机之名”,可是以师门的名义,赌上了历代天机的声誉。
这要是说谎,整个天机一脉都会因此蒙羞。
历代天机既能知未来,便断然不会收下这样的弟子。
“可是,我……”如果那不是他的上一世,怎么会这样真实?
汤沃雪轻柔道:“宗慎真人, 你若轻信此言,与谢宗主兵戎相见你死我活,谁会是对此最喜闻乐见的人?”
宗慎神色一凛,“天机是说,老夫中了敌人的计了?”
“不论是否中计,晚辈斗胆多言,这都是一件很不值当的事。”汤沃雪神色温温柔柔,好像只要听她说话,情绪便忍不住平静下来。
宗慎想了想,发觉此行确实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冲汤沃雪一礼,“老夫知晓了,多谢天机点拨。”
而后又对谢望尘微微躬身:“宗主有伤在身,此算老夫趁虚而入,虽未胜,却也不武,是老夫无礼。”
他说完也有几分不解:“却不知宗主是如何受的伤?”
难不成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易主了?
谢望尘不动声色地瞥了暗处的角落一眼——其他人只能察觉到那里多了两个调皮的弟子想凑热闹,唯他对沈明烛的气息熟悉无比。
谢望尘道:“修炼出了点岔子,不慎受伤,不是什么大事。”
宗慎自然不会信这个说法,但也知道谢望尘这是不愿多说的意思,他也就识趣闭嘴。
等到宗慎告辞之后,汤沃雪却还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谢望尘问:“天机可还有事?”
“……有。”她几度欲言又止,目光触及谢望尘指尖红点,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汤沃雪伸出手,手心是一块方方正正的巴掌大小的石块,以及一把小巧的刻刀,“此物,赠予宗主。”
那确实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块,刻刀也像是出自凡间铁匠,二者没有一丝灵力萦绕。
“天机这是?”谢望尘虽然疑惑,还是伸手接过。
汤沃雪答道:“碑文可以记青史,就当是讨个好寓意。”
谢望尘目光倏忽一凝,汤沃雪仍是不慌不忙,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
“这算是提示吗?”谢望尘语气艰涩,他缓缓握紧拳头,将石碑连同刻刀紧攥在手心,如同握住世间奇珍。
汤沃雪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再谢望尘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是尝试。”
她轻声道:“也是心愿。”
有传言说,天机作为可以向天问道的人,万业随身是他们必须要承担的代价。
作为补偿,上天会实现他们一个心愿。
所以,一个天机一生中最郑重其事许下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
汤沃雪显然知道很多事情,与此相反,谢望尘等待解答的疑惑也实在太多。
他正要继续问,忽而想起沈明烛也在现场,于是抬手布下一个简单的屏蔽阵法。
方青阳抓耳挠腮,他几乎探出去半个身子,只能看到他们嘴唇开合,神色郑重,却听不见半句音节。
灵力构筑的屏障里,谢望尘带了几分歉意:“方便透露,天机看到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吗?”
这是一个很失礼的问题。常言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从天道处窥探到的每一分都是本不该得知的秘密。
泄露得越广,天机需要承担的代价也就越大。
汤沃雪迟疑片刻,无奈道:“抱歉,涉及到人族大劫,我说不出口。”
她的师尊就是为了替人族示警耗尽了寿命,她要是现在透露,大概会当场毙命。
她并非怕死,可她死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谢望尘终究会忘记,而未来毫无改变。
谢望尘表示理解,只终究不太能这样轻易释怀。
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失礼地进一步追问:“这一世的未来,会和上一世结局一样吗?”
汤沃雪道:“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
谢望尘对上一世真实状况的了解全都来自他强行记下的、江令舟对他们说的话,在他的理解里,所谓的沈明烛背叛人族是敌人的卑劣计谋。
江令舟说得对,能让异族恨之入骨,沈明烛一定是个英雄。
可既然时间会回溯,世人对敌人种下的谎言深信不疑,说明……上辈子,明烛大概率不在了。
谢望尘对着“有些不一样”有大概的了解,毕竟在原来的时间线里,人族绝对不会如此顺利。重来一世,他们终究是有了好的转变。
可那些“一样”是什么?“一样”里面,包括沈明烛的未来吗?
谢望尘问:“不一样的,我们是否能保持?还一样的,我们能否去改变?”
汤沃雪说:“有些可以,有些不可以。”
谢望尘:“……”
谢望尘觉得自己仿佛问了许多问题,汤沃雪明明也每个都回答了,但他回想了一下,似乎没得到任何答案。
不过回避本身就是一种答案,谢望尘不信天机不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汤沃雪叹息一声,“谢宗主何必问?其实知晓与否对事件本身不会有任何改变不是吗?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总有一天,整个天下都会给你回馈。”
谢望尘默了片刻,真诚道:“天机颇善言辞。”
*
沈明烛看不见,只能等方青阳给他转述。
方青阳不知沈明烛来此的真意是担心闹出人命,误以为他只是想来凑热闹,描述得愈发绘声绘色,“诶诶,宗主沉默了诶,脸色看起来好臭,该不会是被天机骂了吧?他现在对着天机拱手作揖。”
方青阳咂舌:“天机地位这么高吗?连宗主都得对她行礼?”
“可能只是出于礼貌。”沈明烛欲言又止,“青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话,他们都是能听到的。”
要这么光明正大地蛐蛐人家吗?
“我知道啊,我也没说什么。而且我都快死了,还不让我说几句话吗?”方青阳满不在乎,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沈明烛皱了皱眉,“谁说你快死了。”
方青阳反应过来好像说漏嘴了,他讪笑着敷衍过去:“瞎说,瞎说,人总是会死的。”
好像一觉醒来,全世界都对沈明烛充满了敌意。
方青阳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唯一能保证的是,他会死在沈明烛前面。
方青阳转移话题:“明烛,他们好像要聊完了。”
半空中,汤沃雪对谢望尘盈盈一礼,“谢宗主,我来此的目的已达成,便先离开了。”
谢望尘自无挽留的理由,他颔首回礼:“请随意。”
汤沃雪捏诀打算用术法离开,刚抬手,动作却忽然顿了顿。
“宗主。”汤沃雪踟蹰着说:“天机也不是万能的,受天眷顾,我或许能看到未来几个片段,但很难事无巨细,通常也不能得知全貌……”
谢望尘没听懂,他耐心地等待下文,“天机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