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咸鱼[快穿](168)
也或许是因为他发现不对劲隐约有所猜测时内心突然漫起的慌张,叫他甚至来不及吩咐下人备马车。
沈明烛纳闷地看着他:“没瞒着你,是你自己不看消息。”
宋时微当即便要反驳,“在下……”
话刚出口他便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是他没看。
——他惦记着离开,为免给自己添上麻烦,在军营中一向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宋时微深吸一口气,说起另一个问题:“公子,您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你一个皇帝,大晚上的亲自带兵夜袭敌营,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不对劲?”沈明烛低头看了看自己,马是小红没骑错,身上也是他的盔甲没穿错,背后还有一个很酷的白色披风。
沈明烛疑惑地问钟北尧:“我有不对劲吗?”
钟北尧绞尽脑汁,忽然一拍手掌:“是不是因为宋先生觉得现在是夜晚,公子应该穿黑色那套盔甲?”
沈明烛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先生多虑了,对付契胡,还用不着这么谨慎。”
钟北尧深以为然,他把宋时微扯到一边,“先生,您靠边站,别伤着,我们去去就回。”
“先生你且回去等等,我们天亮之前一定回来。”沈明烛随意保证了几句,扯了扯缰绳,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大军随之跟上,大声叫嚷:“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马蹄飞扬尘土,宋时微闭了闭眼。
他拳头紧握,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半晌,他咬着牙骂道:“一群莽夫!”
效忠这样的主君,有这样的同僚,迟早要完!
*
第二日,天明,青翼军内。
“什么?昨夜突骑军夜袭契胡,夺了他们两座城池?”
虽然商九安觉得突骑军上下都是一群乱臣贼子,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这些乱臣贼子很有本事。
商九安咂咂嘴,对秦铮道:“将军,他们有点厉害。”
秦铮叹气,“我倒宁愿,他们别这么厉害 ”
让他都没必胜的把握。
这话说得奇怪,商九安疑惑:“将军,大雍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我怎么觉得你不开心?”
秦铮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知会下属一声:“我接到郑国公的密信,信上说,许太傅任钦差一职随使团前往清州赴任,让我暗中带兵前往,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
商九安瞠目结舌:“怎么会是许太傅去?”
突骑军可是有杀钦差的传统诶。
丁弘也就罢了,死不足惜,许太傅可不一样。
秦铮又是叹气,“钟将军与我写信解释过,他们看不惯丁弘,一时冲动便动手了,无意与朝廷对立。”
也算是安秦铮的心,要不然外患未除内忧又启,他寝食都难安。
商九安挠了挠头:“将军信他们?”
“以如今之形式,钟北尧没有骗我的必要。”
“说的也是,但朝廷估计不会信。”
秦铮忧心忡忡:“钟将军行事太过冲动了。”
就算现在还忠于大雍,说不定哪天就对某件事情又看不顺眼,揭竿而起自立为王。
太不可控。
而到了那时,他也必是与他们为敌。
商九安问:“可是将军,你去了清州,漠北怎么办?”
“只能速去速回了。”秦铮说:“我带队秘密出发,你留着军中故布疑阵,西境捷报连连,狄戎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正色道:“若真有个万一,我要你无论如何撑住一天,直到我回来,听清楚了吗?”
漠北与西境的距离也没近到这份上,但不论发生任何事,他一定会赶回来。
商九安笔直一礼:“是,纵死不退!”
话题略显沉重,但他们早就习惯,毕竟身在战场,生死都只一线之间。
每一场大战前他们都会给家里人写一封信,算上那些没寄出去的,他光是遗书就写了上百封。
商九安还有心情想别的事情,他问:“不过将军,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也没出来说句话表个态吗?”
“陛下……”秦铮顿了顿。
细细思量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听到沈明烛的消息,郑国公他们总说陛下是在静养,可是这未免也太“静”了,就好像世界上没这个人一样。
……大抵是他想多了吧,或许陛下只是单纯不想上朝。
秦铮轻斥道:“陛下行踪,不是你我可以窥探的。”
商九安撇撇嘴,“好嘛,我不提他就是了。”
当谁在乎?与小皇帝比起来,现今突骑军的钟将军与那神秘监军都更让他感兴趣。
与此同时,使团也踏入西境,不需要去打听,这些消息像是长了脚,自己就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契胡使团大惊失色,闹到许瑞章面前:“许大人,我们两国是刚签了盟约,这可不是礼仪之国应该有的行为!”
许瑞章也正焦头烂额,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且这件事确实是他们不讲道理。
可钟北尧毕竟没有公开宣布反了大雍,明面上仍是大雍的臣子,与朝廷同气连枝,他总不能辩驳说这是钟北尧私自所为与朝廷无关吧?
岂非叫人看了笑话。
许瑞章只好在被人耻笑和被人鄙夷中选择后者,可怜他自小熟读孔孟之道,克己复礼,如今也要厚颜无耻地狡辩:“贵国与我朝签的合约,写的是我朝朝廷不会下令发动战争,可没写各军队也不进攻。”
他忍着以袖掩面的冲动,“如今我朝既无明文下旨,也没给予粮草兵马上的帮助,谈何破坏盟约?”
使臣瞠目结舌:“你、你……”
都说中原是礼仪之邦,文化大国,他如今才体会到知识的力量。
如果能重来,他要当诗人,好好读书,来大雍深造,就不会在这样的场合用尽肚子里的墨水都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使臣气急败坏,他瞪着许瑞章,忽而露出狐疑的目光:“怎么你这么无耻的人,还会感到羞愧吗?”
许瑞章虽然面色没什么变化,但耳朵已经红透。
许瑞章:“……”
你骂得好脏啊。
他再也忍不住,抬了抬袖子。
这边钟北尧也在问沈明烛这个问题。
“公子,”他请教:“朝廷那边都和契胡签完国书了,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沈明烛边盘点战利品,嘴上振振有词:“哪里不太好?国书又不是我签的,谁签的谁遵守,反正我没签过的都是废纸,全都不作数。”
狡辩的理由与许瑞章如出一辙。
钟北尧挠挠头,嘿嘿一笑:“说的也是,您签过的才是国书。”
您是天子,您说了算。
宋时微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再说一次——有这样的主君和同僚,他要完!
第136章
契胡如今已经不成威胁, 相比起来,钟北尧更在乎另一件事。
他问:“公子,这次来的钦差是许瑞章许太傅, 您要见吗?”
沈明烛干脆利落:“不见。”
“哦好。”预料之中,钟北尧也不意外,沈明烛连丁弘都不见,更不可能见相对而言关系更亲厚更有可能认出他的许太傅。
沈明烛不见,他便打算亲自去迎接。
许太傅与丁弘可不一样,他是真正为民办事的好官, 钟北尧也素有耳闻其清廉。
且他毕竟是沈明烛的老师,于公于私, 钟北尧对他都是尊敬的。
使团不曾入城,与许瑞章中途分开便匆匆回了契胡。
钟北尧专程带了人马在城门口迎接, 预备为许钦差接风洗尘。
丁弘要是知道自己撒泼打滚求而不得的待遇许瑞章轻而易举就拿到手, 想必更加死不瞑目。
许瑞章受宠若惊,莫名其妙有种被黄鼠狼拜年的感觉,只觉得钟北尧浑身上下处处都透着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