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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记(86)

作者:谷草转氨酸 时间:2022-10-09 10:07 标签:因缘邂逅 玄幻 神怪志异

  见皮囊,见白骨。
  谢爵在窗下坐了一夜。天就快亮了,夜空已经开始变浅。蓦地,他莫名有些想要出去走走,只因为头重脚轻、晕头转向,脑袋昏沉得紧。谢爵揉着太阳穴慢吞吞地踏上山间小道,走着走着,他似是看见了一个人。
  他怔住了,和那个人立在原地远远地对视了片刻,心里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思索、眨眼,那个人扑了过来,把他抱个满怀。


第105章 一〇五·归来
  那人风尘仆仆、额头上缠着纱布,虽然能看出才换了新的,仍是显得可怜兮兮。舟车劳累,他也是一脸倦容,微微绷住的嘴唇上几道细小的开裂,有些渗出丝丝血痕,瞧着红艳艳一片。
  谢爵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整个人都定住了,先是不受控制的鼻子发酸,然后才是劫后余生似的狂喜。他垂在身侧的手抖了两下,有些僵硬地拍了拍陆双行的后背,不知是安慰还是叫他放开。
  陆双行鼻息间也是一阵莫名的滚烫。他飞快地放开谢爵,两人间隔开了半臂的距离凝视彼此,什么也没说,又好似什么都说尽了。谢爵哽了下,蠕动着嘴唇缓缓道:“其他人呢?”
  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陆双行才避开他的视线答说:“在药房……你去看看她吧,琴琴……没能带回来。”
  谢爵抿了下嘴,从徒弟身边错过去,他往前走出几步,心神恍惚、呼吸都不顺畅起来。谢爵吸了口气,停住,半回过头时发现陆双行也回身看着自己、那张脸的神情看似平静,眼底却写满了落寞。他如鲠在喉,开口道:“你……”
  “你”什么,最后没“你”出个下文。谢爵咬咬牙,回头快步下山了。陆双行果然没有跟过来,他干脆不去想他,逃也似的往药房的方向走。夜里那儿也是一片灯火通明,大抵都在忙碌,无人发觉谢爵进去,直到他在房门口遇上满面憔悴的段渊。段渊蹲在地上,打眼儿发现谢爵,反而先问说:“小皇叔,你怎么来了,没事了吧?”
  谢爵摇摇头,见帘子放着,缝隙间露出步履匆匆来回走动的腿影,便轻声道:“瑟瑟怎么样了?”
  段渊站起身,摇头道:“不方便进去。眼下也不好说以后会不会落下毛病。”
  两人站在一起同时叹了口气,都默契地没提琴琴的事。段渊本想问问陆双行怎么不见人,毕竟刚回来就往山上跑,肯定是去找他师父。前脚他走了,后脚锦缎闻风过来,一见人就哭,段渊才知道因为消息送递不及时,分骨顶这里都以为宜州那边性命垂危了。他本以为师徒俩就算不说会儿话,也会一起再下来看看瑟瑟。
  骨差做久了,段渊能敏感地察觉到谢爵过来时有些心神不宁的意思。他把过问的话咽了回去,和谢爵一起默默站在门外守着。
  天际翻白时,几个医师才掀开帘子走出来。瑟瑟受了内伤,且得静养一段日子,分骨顶算是一夜之间把姐妹俩都折了进去,众人难免有些气馁。
  自药房出来,谢爵胸口那股气越喘越不顺,好似随时都会一头栽倒似的。他回到常悔斋,推开门不由自主便以为陆双行会在里面。门内仍是一片天将明时暗淡的灰蓝,这古怪而静到可怕的内室反倒叫谢爵心头慢慢涌上了不堪回首的记忆。他在门口呆站了片刻,深深地拧起眉,只觉得无所适从。
  他偏偏最是那个不能撒手不管的人,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做?曾经他以为只要找到了杀死画骨的方法、设立分骨顶,就可以了结天下苦痛;而今回头再看,一刹那竟以为落了场空,到头来苦痛还是那些苦痛。
  谢爵知道徒弟在一些事情上颇有分寸,索性不去休息,就等着他过来细说宜州经过。只要陆双行不再提那一茬,他就当作是两人都中了行香的毒雾,都忘了吧——总有些更重要的。
  可也不知怎么,天边初升的太阳已照进屋里,常悔斋内还是一片寂静。谢爵全然没有困意,挣扎片刻披了件外衣往饮冰走去。严冬早晨颇有些潮气,湿冷像是密密地贴着皮肤,他推了下饮冰的外门,直接就开了,这里不出所料也是死气沉沉的。谢爵绷着嘴往里走,总算发现了徒弟趴在矮桌上已经睡去,手边摊开着一封沾染黑色血污的信笺。
  他悄声拾起那信站在桌前读,看来这便是琴琴写的那封所谓遗书了。宜州诸事众人还没开始整合,谢爵对事态了解一知半解,暂时没什么头绪。他叹了口气,轻手轻脚把信放回桌上,见陆双行额头缠着伤口的系带半松,像是被他自己给扯开的。
  谢爵面无表情地垂眼看了须臾,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挑开了一点点系带查看。可巧,他伤着的位置和自己额角上那陈年旧疤一模一样。陆双行大抵问了几百遍是怎么来的,每回他都答是不小心磕在桌角上伤到了。其实确实撞上了桌角,但却并非不小心。
  那个窃取了母亲皮囊的画骨推了他一把,或许,她以为自己伸出的手掌能在猝然间直接夺走眼前这孩童的性命。谢爵确实撞得眼冒黑星,可仍是爬了起来。
  画骨给陆双行留下了个一模一样的疤。
  谢爵出了口气,又在吐出那口气的同时,突然没来由地烦躁恼怒、简直是想咬牙切齿。他刚收回手指,陆双行蓦地惊醒了。两人目光骤然撞上,陆双行立刻移开眼,手不由自主拿起来捂住了头上的伤口。不等他说什么,谢爵先出声道:“琴琴瑟瑟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双行坐直身子,有些不自然地往侧面偏了偏,这才答说:“琴琴似乎是被灵光和流云一行画骨掳走了。”
  谢爵微讶,脱口而出道:“什么?”
  陆双行深吸了口气,把在宜州的经过详细地讲给他听。谢爵本来尽力保持着面无表情,也盯着地面、不看徒弟,听着听着,他却抬眼看过去,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讲完师徒俩同时没了话说,窗外突然响起一串鸟鸣。谢爵像是被惊醒了,张口接说:“不对,照这样说,琴琴哪里来的时间发这封信回来?”
  陆双行犹豫了下,低声道:“回来的路上我想过这件事。我本以为这信其实是由瑟瑟发回来的,可她说不是。这事有蹊跷,若果真是琴琴亲自发的,那只能是在……”
  谢爵心里咯噔一声,“是在她被掳走后……”
  “嗯,”陆双行点头肯定,慢慢抬头看了眼师父,“宜州的事情,肯定少了一环。有没有可能……那行画骨就是冲着琴琴去的?”
  谢爵思索须臾,未果,捡起信道:“我再回去想想吧。”他往外走了不远,这次没有回头,只是说:“我在清水殿留了些卷宗,你……睡醒以后去看看,摊开的那些。”
  说完他便低头往外匆忙离开,在身后,陆双行盯着他的背影,一字未言。
  谢爵不愿承认他很怕陆双行突然把旧事“重提”,他总觉得自己不是个以逃避应对问题的人,可一次一次不愿提及幼时在清水殿中发生的往事,未尝不是逃避。说来奇怪,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充满肃寂与落寞的人是陆双行;从前那个黏糊糊地喊他师父,长不大似的人也是陆双行。谢爵明白这两面都是他,正因为明白,他才更加无法面对。
  仍旧是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


第106章 一〇六·整合
  陆双行不敢贪睡,大致能打起精神后便洗把脸去了清水殿。路上他莫名其妙走得很快,只盼着能赶紧进入偏殿、好似是不愿意留给自己多想的时间。
  殿里摆着的矮桌还是原样,桌上、桌旁都摊开着卷宗,象眼格的窗在墨与纸上烙下象眼格网的印子。这儿时常有人上来打扫,陆双行倚着墙拾起卷宗,看了几眼,把手伸到头顶上,用指腹抿了下窗格隐蔽的边边角角。
  再收回手,指腹上果然沾了些细细的白灰。这是难以避免的,他知道。
  拍了拍手上的灰,陆双行继续看谢爵留下的那些卷宗。到底还没休息好,他看得不快,但越看越皱眉,渐渐也发现了师父想让他明白的内容。是那些活骨案,全部集中在四十年和四十一年发生。他无意间瞥见谢爵写下来计数用的纸页,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须臾,又对着几卷册子仔细看了半天,忽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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