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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记(33)

作者:谷草转氨酸 时间:2022-10-09 10:07 标签:因缘邂逅 玄幻 神怪志异

  陆双行对这些提不起兴趣,状似安静听着,眼睛却落在远处。吴夫人的花园远处宽敞明朗,尤其是亭榭前的碧草,柔嫩草地是水盈盈的葱绿色,简直像是春日才会有的。陆双行正打量着,蓦地听见谢爵不轻不重咳嗽一声。他转眼去看师父,原来吴夫人说话间半扭过身去摆弄架上的花草,谢爵站的位置刚巧看不见她的脸,一定是她讲了什么,谢爵一个字都没听见。
  陆双行插话道:“夫人,眼下也立冬了,花园里的草地是怎么养得这般好?”
  吴夫人看看他,又看看谢爵,似乎没察觉到谢爵耳朵不灵。她再次正过身子,答说:“哪里,仔细看护着罢了。”
  一来一回,耽搁到了中午。所幸吴夫人没再留两人吃饭,师徒俩收拾行囊上路,两人须得往回走,从天杏岗坟茔处重新回道上赶路。谢爵在马上看看天色,瞧着无奈至极。陆双行见状意味不明道:“吴夫人倒是挺健谈。”
  谢爵点点头,犹豫了下含糊道:“其实……不知是不是昨晚休息妥当,这会儿我听得真切些了。”
  两人策马朝前,哒哒马蹄疾驰。谢爵收紧缰绳,声音不知不觉大了点,“现在这马蹄声就能听见,你大声些说话试试。”
  陆双行加紧马腹赶上,不由扬声喊道:“师父——”
  谢爵一笑,鬓侧碎发随风也飞扬了起来,大声回说:“听到了!”
  师徒俩说话间回到了坟茔外圈。也不知是否因为刚才大喊那一嗓子,陆双行忽觉心情舒畅,嘴角不禁含着笑意。对他来说兴许再也没有更好的时刻了,眼前的路上也许有画骨,也许什么都没有。师父驾马在前,颇有些他久远记忆中那个少年郎的影子,而他只需追着那个背影向前。
  恰在此时,谢爵蓦地脸色一变,当即停马。陆双行一怔,跟着也停下来,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坟茔深处,一座坟堆的尘土不知何时给掀开了!远远已能看见塌陷的地坑,新土翻在上面尚未变色。谢爵二话不说翻身下马,陆双行也连忙跟上,两人快步拉着马走进坟茔,被掘开的坑底赫然躺着口棺材。
  棺盖大敞,尸骨却不翼而飞!两人脸色难看起来,昨日夜里这儿还好好的,今天却出了盗尸之事。谢爵眉心紧蹙,看碑文,这人死去许久,尸首该是早已成了枯骨,照理说画骨是用不上的。
  他仔细检查着棺内痕迹,陆双行便低头把四周看了看,扬声道:“看脚印大抵是两个人。”他探身看了眼空棺,又道:“是画骨吗?可是画骨要白骨做什么。”
  谢爵摇摇头,土地松软,两人沿着脚印细看,发现那串足迹隐约通向了坟茔旁的义庄。两人默契十足备刀,将马留在原地。潜到义庄门口,青天白日那义庄里仍是黑漆漆一片,扫了一眼却并没有人在。谢爵不说话,轻手轻脚走进去,陆双行紧随其后,忽然想到什么,当即快步走到角落,一把掀开了紧闭的棺盖!
  棺材中,那少年人的尸首仍然双目紧闭静静躺着,并未遗失。两人莫名松了口气,将目光落在了其余棺材上。师徒俩默默掀开棺材,不多时谢爵手一停,出声道:“双行——”
  陆双行松手过去,只见棺材内放着一堆骨架,并为陈列好,而是直接堆放在里面的。谢爵指节抵着下巴,还没来得及伸手,陆双行先随手拾起了一段白骨,掂在手里敲了一下。
  陆双行眼底一沉,托在手里给谢爵看。谢爵细看罢了,眉心蹙得更紧了。
  他不说话,陆双行拎着那段骨头走出义庄,白生生的日光一晒,在两人眼前,那截白骨像是在内部打翻了墨盒,转瞬之间染成了莹润如墨玉般的黑色。
  “画骨的骨头。”谢爵轻声道。


第40章 四十·枯骨
  “会是外面棺材内的白骨吗?”陆双行把墨玉骨和那堆骨架重新放在一起,谢爵一手按在棺材边缘上,一手翻动着那些骨骼。稍许,谢爵摇头道:“不好说,骨架上没有留下任何刀伤砍痕。”
  陆双行顺着师父的话思索须臾,不由也蹙眉,试探道:“师父的意思是——”
  “这些,”谢爵说着从棺材内取出骷髅头,手指轻轻地从它侧面滑过,“极有可能是死去的画骨。”
  “死去的画骨……”陆双行正说着,谢爵点头道:“嗯。这不是被杀死的画骨,而是命数已尽、自己死去的画骨。用人的话来说,就是老死的画骨。”
  这事师徒俩曾与红艳聊过,按照红艳所透露的意思,画骨确实是会“老死”的,老去的不是他们盗取的皮囊,而是骨骼。至于画骨究竟能活多久,红艳只知道比人的寿命要长,但究竟有多久,她并不清楚。
  “有没有可能这画骨钻了一位老人的皮囊,命尽时他的家眷便也将他葬了?”陆双行说着心念电转,回忆了一下坟茔中被掘开坟堆的碑文。那人姓孙,年岁却对不上,碑文来算,这人死时不过三十来岁。
  谢爵思量一番,低声道:“未必,画骨于皮囊中死去,皮肉即刻化水只留骨架。”
  陆双行想也不想反驳说:“可师父并不知晓老死的画骨是否也会皮肉即刻化水吧。”
  “这倒是,”谢爵不得不认同道,“不管怎么说,坟堆被掘,义庄里莫名多出一堆白骨,盗尸者必然有目的。此处一定还会有事发生。”
  话说到这儿陆双行自然也明白,今日他们是不必急着赶路了。师徒俩把要紧的行囊收回了义庄,又将马儿放跑、分骨顶养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打个口哨自然会知道回来。谢爵把义庄的大门关上,其实关上门四处从瓦缝间漏下一束束浅光来,适应后好似没那么黑暗了。
  义庄角落里有些供过客休息用的草席子,陆双行从行囊中翻出了厚实的鼠紫裘衣给谢爵披上。天气寒了,不经意间说话便会呵出白气。两人坐在草席上,谢爵披了会儿又觉得热,干脆把裘衣盖在两人腿上。屋内半敞着两口棺材,一口装着画骨的枯骨,一口装着少年郎的尸首。一个衰老而死,一个却亡故在了十来岁的年纪。
  陆双行心里一直憋着话没说,师徒俩安安静静坐了不知几许,他实在咽不下去了,轻声道:“这里离吴宅不过几里地,昨日夜里我们来还好好的,早晨吴夫人拉着我们说话,再回来时坟堆却已经出事了。”
  吴宅的主人不会未卜先知、预先留下字条请师徒二人过去休息,且看字条的样子,确实已糊在门后有段日子了。他晓得谢爵不愿以恶意揣测热心人,但眼下发生的也是事实。谢爵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却又说:“只是倘若如此,吴夫人为何要晌午放走我们呢?”
  陆双行想了想,猜测说:“会不会是早起她才从家丁口中得知我们是剔骨先生。”
  即便如此在吴宅中她也尚有动手的时机,陆双行说到一半,停了停继续道:“或许吴宅中并无人知晓她是画骨,这一动手她反叫暴露了。家仆总不会顾念主仆情分为画骨做事。”
  “没错,”谢爵赞同道,他顺手拿过水壶,拨开了递给徒弟,“在土堡时我想明白了一件事,画骨是不会平白聚集在一起的。要不有共同的利益;要不,就是他们听命是有利可图。”
  这大抵也是画骨与人的不同——极少为情谊聚散。也因此骨差从画骨口中问话颇为容易,出卖同伙对画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谢爵蓦地一笑,缓缓道:“所以我总以为,分骨顶是不会输给画骨的。骨差们因家破人亡、血海深仇聚集在分骨顶,恨是这世上最深最久的‘情’。不为利来,不为利往。”
  陆双行不禁侧过脸看向师父,谢爵虽是在笑,但眼梢并为扬起,既像苦笑,又非苦笑,仿佛只是剩下些深深的疲惫无奈。也不知怎的,陆双行脱口而出道:“可惜恨并没有赋予骨差分辨画骨的能力。”
  谢爵不说话,只是含着笑意看向他。好半天的沉默,几乎让陆双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谢爵垂下头,手指在屈起的膝上慢腾腾地点了几下,附和说:“是呀,我们拿什么分辨画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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