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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33)

作者:边想 时间:2019-02-08 13:44 标签:狗血 HE

谢卿一听冉元白的名字都觉得手疼,他见胡荣生酒杯空了,就去给他倒满:“吃酒吃酒,你一个经商的妄议什么朝政?”
胡荣生举杯:“这不是拿你们当自己人嘛。”
他聊得尽兴,喝得就有些多。
“厉兄,卿……九郎是个好孩子。”他冲厉渊敬了敬道,“你可要好好对他!”
厉渊没说话,回了一敬,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谢卿简直想拿桌上蹄髈塞胡荣生嘴里。
这是在干什么?嫁女儿吗?
叫他别乱说话别乱说话,吃醉了酒就开始管不住自己了!
“我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胡大哥也有些醉了,不如就到这里吧。明日我们还要赶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本是主人家说得话,谢卿看实在不行了,只能越俎代庖。
别个还没反应,厉渊倒是先放下了酒杯。
“那就散了吧。”
“欸……”胡荣生还想留人,刚发了一个音,被谢卿凶狠至极的回头一眼瞪得酒都醒了三分。
他只得讪笑改口:“走好。”
谢卿回了屋,坐凳子上歇了片刻。四周渐渐静了,他整个人却开始坐立不安,心乱如麻。他看了眼屋外,明月当空,是个好天。他决定去敲厉渊的门。
四个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厉渊就住他隔壁。谢卿出门拐了个弯,就到了厉渊门外。
他在门口伫立许久,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敲响了门。
“姐夫,你睡了吗?”
他等了半晌,没听见厉渊回他。撅了噘嘴,又敲了回门,这回敲得更响了。
“姐夫,你不开门我可就叫了啊。”
他清了清喉咙,作势就要开嗓,那头厉渊再装不了睡,骤然拉开了房门。
他垂头看着谢卿:“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叫什么?”
“我手疼,可疼了,姐夫你帮我看看。”说着他将手递到厉渊眼前。
谢卿指上缠满绷带,好端端一只手都粗了一圈,凑得近了还能闻到浓浓伤药味,厉渊瞧着,很快收回目光。
“进来吧。”
厉渊背过身去,谢卿立马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
桌边点着烛火,谢卿将手伸给厉渊,任他在火下细看着。
四野阒然,谢卿注视着厉渊低垂的眉眼,耳朵里似乎听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姐夫……”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怕,“那日,在马上……你为何亲我?”
厉渊翻看着谢卿的手掌,仿佛真的专注于检查他的伤口。
轻浅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谢卿指尖,隔着绷带仍能被他清晰感知。
他蜷了蜷指尖:“姐夫?”
厉渊直起身:“我亲你了?我怎么不记得?”
谢卿怔愣地望着他,看他比自己还要一本正经地扯着慌,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你这人,亲就亲了,怎么还不认账呢?”他一下抽回手,指着自己额角的位置,“就这,明明亲了的!”
厉渊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那处,还是同一句话:“我不记得了。”
谢卿被他无赖的态度气得不行。
他不记得了,难道那些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不成?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见着了胡荣生,让厉渊想起他过去那样的身份,嫌弃他了,这才不要他了?谢卿一时心里又伤心又委屈。
虽说他们之间睡也睡过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可厉渊却从来没亲过他,一次也没有。谢卿知道那个吻是不同的,它必定包含着某种特殊的意义。他很喜欢它,也很珍惜它。
可厉渊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把这一点他所诊视的东西都抹掉了,如何让他不难过?
“你不记得就算了,我走了。”
“我送你。”厉渊也不拦他,跟着站了起来。
谢卿垮着脸走出了屋子,身后传来关门声,他一咬牙,终究不甘心,猛一回身又扎进了厉渊怀里。
“姐夫,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我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卿卿’!”

第三十六章
谢卿说完这些话后便紧张不已,脑袋埋在厉渊胸口抬也不敢抬起来。
四周空气都彷如凝滞,他甚至不知道耳边那响到叫他其它声音都听不见的剧烈心跳,到底自己的,还是厉渊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卿始终没有等到厉渊的答案,又或许,这已经是答案。他逐渐从紧张变为窘迫,一颗热乎乎的心便这样沉冷下去。
厉渊怎么可能喜欢他?
他到底在说什么胡话啊……
“我知道了……”谢卿垂着头,一脸丧气地退开几步,“姐夫你早些睡。”
他若此时抬头,便能发现厉渊看着他的目光有多么的复杂难明。
谢卿逃也似的转身就要跑,只是刚转了个身,右手手腕便被厉渊一把攥住。谢卿吃惊地回过头,却看到对方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仿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下意识做出这样的举动。
厉渊轻拧着眉心,苦恼又心烦的模样,就像九郎给他出了多大的难题。
“我……谁?”他目光一利,松开谢卿飞身向院墙处掠去。
谢卿正惊疑不定,黑暗中便传来了打斗声。
“你才是谁?为何会在胡荣生的宅子里?”来人操一口蹩脚汉话,声音倒是十分年轻,竟像还是个少年。
谢卿暗骂这小贼来得实在不是时候,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他躲在柱子后边,提气便喊:“来人啊,进贼啦!快来抓贼啊!”
他声音洪亮,传得甚广,没一会儿哥舒柔提着刀便过来了。
“贼在哪儿?”她刚从床上起来,一头长发胡乱散着,身上只穿了件亵衣。
杨庭萱听到声音也起来了,见到她这个样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这样示人?”他与谢卿左右帮不上忙,便凑到了一起。
谢卿闻言瞥他一样:“她哪里是姑娘家?你都比她像个姑娘家。”
哥舒柔提着比她人还高一些的斩马刀直直冲进黑暗中,那模样当真是猛虎出闸,势不可挡,简直比男人都要勇猛,哪里有什么姑娘家的影子?
谢卿这话简直一骂骂了俩,杨庭萱难言地看了他半晌,心里始终惦念着他的救命之恩,也不与他计较。
胡府的家丁护卫反应还算迅速,不多时便纷纷打着火把手持家伙事赶来。
胡荣生披着件外衣跟在后头,一路拨开众人到了最前。
“哪里来的小贼,敢在我胡府撒野?”他冲黑暗中喊了一嗓子,“还不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厉渊等人显是打得正酣,兵器交接声不绝于耳。
忽地,先前那少年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荣生,是我啊!”
谢卿同杨庭萱皆是一愣,再是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微妙的尴尬。
这竟像是认识的?
胡荣生听到这声音立时吃惊地一瞪眼,夺过身旁家丁手中的火把,快步往打斗处跑过去。
“怒桑儿?!”
打斗声瞬间即止,显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片刻后,胡荣生举着火把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事了没事了,虚惊一场,都回去吧。”他指挥着自家下人,将众人就地遣散了。
他之后是厉渊和哥舒柔,厉渊还好,除了身上还存着些戾气收不回去,倒也没说什么。哥舒柔就话比较多,她生生被人从睡梦中扯起来打架,还搞了这样一场乌龙,心中着实有些不爽。
“大半夜的大门不走,翻墙入院是什么毛病?”
最后从黑暗中步出的是三名半大不小的少年,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皆以粗制的兽皮为衣,散发无髻,就算光线昏暗,仍能看出肤色黝黑,既不如哥舒柔那样白皙明艳,也不似中原人那般柔和莹润。
“宅子这么大,哪个知道大门在哪儿?”为首少年眉毛粗黑杂乱,眼睛又大又亮,夜色下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时候两颊还有梨涡。
他边走边揉着方才被哥舒柔刀背砸痛的地方,谢卿瞧着他那模样,简直跟只还没长大的小狼崽子一样——就是呲牙凶人,都像只家养的奶狗。
大伙儿起来也起来了,一时半会儿都睡不了。胡荣生索性将人都请到了自己书房,闭门要理一理今晚这事儿。
哥舒柔将刀倚在墙边,大马金刀在桌边坐下,瞅着那三个少年道:“这是乌蛮人吧?”
“乌蛮”是汉人对于洱海附近几个部族的泛称,从这两个字就可看出誉人对他们是个什么态度。黝黑而未开化的民族,比吐蕃都不如。
乌蛮人主要集中在吐蕃和大誉以南,两国交界处,由于分为六个部落,彼此牵制互依,被外界称为“六诏”。
三个少年那像狼崽子的一个跟着众人坐下了,其余两个安静地立在他身后,跟两尊门神一般。
胡荣生指着那坐下的少年道:“这位是南诏的鬼主,怒桑儿。”
南诏正是六诏中最靠南的一支部族。
杨庭萱震惊道:“你身为大誉商人,怎么会和乌蛮首领有往来?”
几人各自都有设想过少年的身份,却没一个能想到他年纪轻轻竟已是一诏之主。
胡荣生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也知道安南地处南疆,我要做生意,总是避不开要和别的国家打交道的。”
原来六诏中,并非所有部族都乐意与誉人来往,胡荣生两年前去六诏做生意时,差点便被越析诏的乌蛮人拦路截杀了,多亏了怒桑儿路见不平,这才救了他一命。
两人有了这生死情谊,就此称兄道弟起来,胡荣生不仅教会怒桑儿汉话,还给他取了个汉名,叫“胡泽”。
谢卿到这里听不下去了:“你还挺不要脸,平白无故就给人家冠了姓。”
胡荣生搓了搓鼻尖:“我可没想占他便宜,他自己说不在意的。”
厉渊听了胡荣生的话,脸上并未露出笑意,他直直看着怒桑儿,言语犀利道:“既是南诏鬼主,为何偷偷潜入大誉?”
他此话一出,气氛便全然不同起来。
谢卿方才还带着笑,此时已敛了神色。一诏便如一国,一国国主不经允许便擅入他国领土,这事可大可小,也难怪厉渊重视。
怒桑儿抿着唇,视线在几人面庞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胡荣生脸上。
他起身撩了袍角便在胡荣生面前跪下,用着诚恳无比的语气道:“我此次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借钱!”
别说胡荣生,谢卿都被他震了震。
胡荣生回过神便将人扶了起来:“你先起来慢慢说。要多少钱?为什么要钱?能帮的我总会帮你。”
怒桑儿似乎说来也无颜,叹着气一锤大腿道:“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绝不会跟你开口的。”他徐徐道来,“吐蕃自蒙罗钿上位后便一直野心勃勃,我们六诏虽说一脉同宗,到底不齐心,他便盯上了我们,欲收编六诏各部,统一六诏。前些日子,他派来使节劝降,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皆有归降之意,唯有我同施浪诏不肯不战而降。可若是要打战,就要有粮草和钱,我没有钱,只能跟你借。”
两个小部族对上吐蕃这样的庞然大物,就是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胜负几许。胡荣生要真借了这钱,怕也是有去无回了。
胡荣生沉吟片刻,问道:“南诏能上战场的有几人?”
“三千。”
“施浪诏呢?”
“两千。”
书房内一片静默,无人再接话。
一共五千人,这不是打仗,这就是去送死。
胡荣生轻轻叹息着道:“钱我能借给你,甚至还能帮你筹集粮草,可你要想清楚了,是不是真的要打。以目前来看,你的胜算……不大。”
“何止不大,简直就是没有。你有五万人说不定能冒险一战,五千人?”哥舒柔一哂,“你干脆要点钱多买几口棺材吧!”
话糙理不糙,虽说不战而降是很孬,但以卵击石亦不可取。越王卧薪尝胆,文王含泪食糜,哪一个不是忍得一时才成就的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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