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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人间

作者:边想 时间:2017-09-06 10:46 标签:兄弟 年上

 

    文案:

    人人都说段涅供我登上皇位,是为了将我当做傀儡,好在背后控制我。

    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我临阵反水了。

 

    病弱年长攻X白眼狼受

    兄弟年上(十几岁的年龄差),第一人称,狗血,虐

    

    第1章

    

    照顾我的嬷嬷说我眼下有痣,是苦命相,注定一辈子有流不完的眼泪。

    她脸上倒是没痣,但也不见得命有多好。十岁那年她偷盗我母妃的遗物被我发现,我将她交给了宫中掌管女姓戒令的寺人,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她。

    那一年,段涅娶了来和亲的旬誉女人。

    那个女人比我大四岁,叫阿骨娜,说不来夏语,也听不懂夏语。她刚到藤岭,段涅就将她身边的人清了个干净,换上了自己的人马。这年头,公主皇子都不是好营生,难混。

    我一边冷眼旁观着阿骨娜凄惨的处境,由她渡己,觉得自己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一边又无比痛恨以及厌恶她,只因她分走了段涅对我的关注。

    段涅只能看着我,也只能是我的。那会儿虽年幼,但这样的念头却时有浮现。

    我这个六皇兄,自幼身体不好,不受父王待见,但不知怎的,他对我倒是青睐有加,从小就很照顾我,让我不至于在这吃人的宫中活不下去。

    他于我如父如兄,我于他……一开始我以为我于他起码也算个亲人,但后来我知道自己想错了,我于他不过一枚棋子,一尊傀儡,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我不是夏王的儿子,而是早逝的二皇子与母妃苟合生下的孽障,宫里一度传出了这样的流言。

    尚地的诸侯宋甫是我三皇兄段棋的外祖,每回见我都要提一句我的长相,说:“九皇子和二皇子当年长得真像啊。”

    这老匹夫,就是想让父王对我生厌。

    我感到惶恐,更感到伤心,于是去找段涅,问他自己到底是不是夏王的儿子。

    段涅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眼瞳颜色也很浅,但没人会觉得他软弱可欺。

    “你再说一遍。”他声音很沉,语气很稳。

    我伏在他膝头,闻言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注视着他双眸。

    “我……”突然我就不敢说话了,他看起来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冷。

    他捏住我下巴,微微抬起:“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兄弟,大夏的皇子,父王的儿子,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明白吗?”

    我怔怔点头,下巴被他捏得生疼:“明白,明白了!”

    这样的段涅,危险而恐怖,让幼小的我完全不敢像以往那样对他撒娇邀宠。

    那时太天真,觉得他会那样生气是因为不喜欢我妄自菲薄,后来想想,他应该是反感我咋咋呼呼,像是要把这件事宣扬的尽人皆知才对。毕竟如果我不是夏王的儿子,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在他心目中,唯有齐方朔可与他比肩,更像他的弟弟。

    那个燕地的质子,在我出生前便与段涅在深宫中相依为命,他二人相伴着从孩子长成少年,度过了整整七年。

    我不止一次为此感到深深嫉恨,但时光无法倒流,就算再恨也毫无办法。

    也是我十岁那年,他俩毫无预兆地生了间隙。具体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段涅才新婚不久,就收到了燕地来的传书,阅过后脸色难看,砸了很多东西。后来智深带着伤回来了,跪在他面前认错,被他一脚踹在伤口,吐了老大一口血。

    踹得好啊!

    我在旁边看得心里直泛冷笑,这秃驴,总是在段涅跟前瞎晃,有时看着段涅的眼神简直叫人恶心,实在碍眼至极,要是段涅能干脆杀了他就更好了!

    可惜到最后段涅也没杀了智深,还越来越宠幸他。

    看样子齐方朔对他来说也没有多重要,还不如条咬人的狗。

    我心中不忿,也只得默默隐忍。

    不过段涅与齐方朔闹僵,我心里还是很爽快的。我才不管什么储君什么夺嫡,最好段涅众叛亲离,谁也不要他,只有我陪在他身边,这样我就高兴了。

    齐方朔几年前朝觐时,送了个琉璃盏给段涅,东西是好东西,段涅也很喜欢,平时碰都不让我碰,但我偏偏看它不顺眼,趁他们吵架,我找了个机会把它砸了。

    砸得稀碎。

    砸完我就想跑,被段涅抓个正着。

    他目光扫过琉璃盏的残尸,就说了三个字。

    “你做的?”

    我被他抓着手腕,挣脱不开,心里又害怕又兴奋,咬着唇一言不发。

    我们互相对视片刻,他声音又沉了几分:“说话。”

    我瞪着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名慷慨赴死的英雄:“我做的!”

    段涅二话不说揪着我到榻边,将我按趴在上面,取过一旁戒尺就抽在我屁股上。

    他打了十几下还是几十下,当时光忍着痛,没数。我一个痛字都没喊,差点将一口牙咬碎,等段涅打完,我已是满身虚汗。

    “知不知道错了?”段涅边打边问。

    我不回话,仍和他倔。

    最后打到戒尺都断了,我趴在榻上一动不动,还是不认错。

    段涅气得把断尺一扔,叫来仆从为我清理伤口,随后用车将我抬回了宫,对外人就说我是在他府上摔伤的。

    那几天我趴在床上痛不欲生,几乎有种下半辈子再也站不起来的错觉。

    偌大的寝宫空空荡荡,段涅是真的生了我的气,要放着我一个人孤零零等死了。我无比凄楚地想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缓缓落入嘴里,又苦又咸。

    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齐方朔,杀了智深,杀了所有看不起我的人!杀了,都将他们杀了!还有段涅,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后悔!我在心中暗暗发誓。

    

    第2章

    

    姽,好也。

    我名字段姽中的姽,来自我母妃。

    据说当年她在御前跳了支舞,舞姿曼妙,艳惊四座,父皇开口便以《神女赋》中的一句称赞她“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于是到我降生的时候,为了纪念他俩的初见,也带着美好的祝愿,便取了“姽”字做名。

    奈何好景不长,帝王的宠爱总是短暂的,不出一年我母妃就失宠了,之后更是因为一场失足的“意外”死的莫名其妙又无声无息。

    这十多年,好名字和我的苦命相大概一直在暗暗较劲,所以我的命也总是一会儿顺一会儿逆,眼瞧着要死了,偏偏又活了过来,分明是皇子里出身最低的,却荣登大宝。也不知最后到底是苦命相胜利,还是好名字告捷。

    段涅也有个好名字,但显然没我命好。

    我将他囚禁在了皇宫中,关在他幼时住的宫殿内,每隔几天就去看一看他。

    这并非胜利者的耀武扬威,只是作为弟弟的关心罢了。

    “皇兄,你竟然有白头发了。”

    段涅脸色惨白地靠在床头,看着我的时候就像在看一滴水、一朵云、一个死人,不带任何感情。

    我也不在乎,坐在床边替他掖了掖被子,见段涅头上有根白发,还细心地替他挑出来拔掉。

    “你是打算一辈子不与我说话吗?”

    我这个六皇兄长得还是很好看的,他娘兰妃当年就是个名动天下的大美人儿,不然也不会引得智深心心念念,最后做了和尚还不死心。

    段涅眼皮动都没动一下,懒得理我,也不屑理我。

    就算我如今君临天下,成为大夏之主,在他看来也不过一个成不了大气的废物。

    我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怒意,他不将我放在眼里,他到这种时候了还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皇兄,你是不是在怪我杀了智深?你不说话,肯定是怪我了。虽然他是个很有用的帮手,但他知道太多秘密,又不将我放在眼里,我是留不得他的。况且,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我凑近段涅耳边,低声恶劣道,“他上过你的床吗,皇兄?”最后一句极尽恶毒的揣测与羞辱,我不信他这样还能无视我。

    果然,段涅闻言缓缓转动眼珠:“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他直直盯住我,整个人阴郁而冰冷,嗓音又沙又哑,带着久未开过口的艰涩。

    我见他终于理我了,心中满满得逞的快意:“哦?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齐方朔吗?我怎么敢忘记你的这位竹马之交,但他现在有比你更重要的人要看顾,恐怕是不会冒险来救你……”

    话音未落,他忽地掐住我的脖子,薄唇紧抿着,眼角眉梢绷到极致:“你翅膀硬了。”

    我感受着脖子上的力度,随着时间流逝,窒息越来越严重,甚至到了眼前出现黑斑的程度。

    我可以轻松制住他,将他的手脚折断,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再对我动手,但我偏偏不想那么做,至少现在还不想。我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对我下死手。这将决定我今后对他的态度。

    “皇兄,你要……杀了我吗?”我嘶哑地从嗓子眼逼出声音。

    他手上力气猛地收紧又松开,许是还不想与我玉石俱焚,他选择放过我,一把将我惯下了床。我狼狈地摔在又冷又硬的地面上,嗓子眼火烧火燎的疼。

    “皇兄……哈哈哈哈你终究……咳咳终究还是不死心!”我捂着脖子咳得惊天动地,边咳还边笑。

    他不杀我当然不是因为心软,我刚刚登基,王位不稳,他若不想一辈子被我挟持,唯有努力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在藤岭他找不到这样的机会,只有去尚地,去他的封地,他才可能慢慢积累自己的势力。一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他不是段棋和宋甫那等愚人,总能找到扳倒我的契机。

    而现阶段最重要的,当然是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我笑得眼角直泛泪花,用手随意抹去,也不起来,就地翻了个身,胳膊撑着地,挑衅地回望段涅。

    “滚。”他不再与我废话,直接下逐客令。

    “这就赶我走吗?”我从腰间解下碧虹灵珠,放在眼前晃了晃,东西是好东西,怪不得能成为旬誉王室的至宝,“皇兄不想要这个了?”

    他瞳孔猛缩,又说了一遍:“滚!”

    真奇怪,他不理我将我当空气时我心里不痛快,他这会儿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了我我反而痛快极了!

    他对我恶言相向我也不生气,脸上带着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袍子,漫步到他跟前,故意将碧虹灵珠显摆给他看。

    “看着这枚珠子,你会不会想起阿骨娜?”

    不等他进一步发怒,我说罢便干脆地收起珠子,转身离开了段涅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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