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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蓂(26)

作者:挺木牙交 时间:2023-05-09 09:48 标签:强强 玄幻 情投意合

  于是荆苔问“白少爷”:“想好了么?”
  文无静静地等着,并不催,恬静睡去的白骨再也意识不到他给旁人留下了多大的难题,好半晌,荆苔才道:“想好了。”
  “做,还是不做。”
  荆苔点头,缓缓对文无道:“带我们去塑像那里,参光像。”
  叶临云的眼里露出疑惑的目光,但他没有表示出异议,顺从地应了,刚准备先把众弟子遣散。
  文无道:“留几个人,把陆亭长一同请了去。”
  弟子们面面相觑,想着不能冒犯长辈的门规,愣是没往青石台上看。
  叶临云蹙眉,行礼道:“恕我多言,一同请了去……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荆苔道,举手向后勾勾手指。
  叶临云不知道这有什么神秘的意思,以为是什么符阵的手诀,没动,屏息看着,只见文无笑了笑,也抬手,勾住荆苔的指头,笑道,“来了。”
  什么啊?
  叶临云摸不着头脑,道:“二位是?”
  荆苔抽开自己的指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文无,心道这都多大岁数的人了。
  文无乐在其中似的,慢条斯理地搓着手指,荆苔道:“是陆亭长的意思,具体一会解释,先去吧。”
  叶临云点点头。
  这时,江逾白探头,一手扒着帘子,微弱道:“可以让我也去吗?”
  叶临云虽不认识他,但也没觉得有什么,道:“你来吧。”
  一众弟子窸窸窣窣地说了一小会,便站出三个同江逾白个子差不多的,其余人转身都退出去了。
  江逾白边走进来,边偷偷地向荆苔挤眉弄眼。
  荆苔越发觉得江逾白不像玉澧君座下——那个八百年都开不了窍的闷葫芦,哪能教出这样的孩子?
  叶临云没看到这些,他琢磨了一会,从腰上系的乾坤袋里做了一个掏的动作。
  于是青石台前现出一张悬在空中的席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文无走过去,俯身打量,饶有兴致地屈指摩挲一下,没感到有什么特别的。
  叶临云道:“这是……我师尊的……嗯……”
  他好像怎么都没法说出那两个字,嗫嚅了半天,年轻的面庞显出痛苦的神色。
  荆苔懂了他没说出口的话,一时间忍不住伸手去摸灯簪,于是道:“抱歉。”
  “没事。”叶临云笑得有点难看,手上捏了法诀。
  这席子莹莹的亮着,浮起来。江逾白跟着三个弟子冲青石台拱拱手,便小心翼翼地开始挪动白骨到席子上去,骨头隐约间“咔啦咔啦”的响。
  他们屏息,不敢乱动,又轻手轻脚地托着头骨往下,把双手恢复成交叠的模样,才各人分了一角,借力托着席子。
  叶临云默默看他们作业,等一切安好,自己才旋身,手里捏了一个光球,道:“随我来吧。”
  一行人走出这个小山洞,洞外围着一小撮人,其中就有一位妇人抱着先前跑进来的小孩,小孩眼睛红彤彤的,微微发肿,脸颊上还有浅白色的泪痕。
  妇人见了席子,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荆苔问:“为什么哭?”
  妇人或许以为他也是聿峡的一员,嗫嚅着没说出话。江逾白插嘴道:“丢了个铃铛,哭了几天了都不带停的。”
  荆苔不知想到了什么,没说话。
  妇人赧然道:“现如今这样,能活着就是好的。小孩子不懂事,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就是没有用。我……我再想想办法。”
  荆苔摸了摸小孩的鬓角:“你家孩子叫什么名字?”
  “长生。”妇人蹭蹭孩子的脸颊,怜爱道,“出生时差点没要了我的命啊,小冤家,那几年天天生病,只想着让他活得久一点,于是就取了这个吉祥名。”
  “很好的名字。”荆苔笑了,从怀里掏出周烟树的长命锁,掂在手心好像在犹豫什么。
  妇人连忙推让:“这怎么能行。我们能站在这里已经是托了各位的福,万幸中的万幸,怎么还能要仙师这个。”
  荆苔轻轻地扒开小孩柔嫩的手掌,把长命锁塞进他手里,小声道:“虽然有点早,但是……”
  “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妇人连忙松开手,让孩子看清荆苔的模样。
  小孩不明所以地睁着湿漉漉、刚刚又哭过的眼睛,荆苔见状笑了一笑:“这个比铃铛好,你拿着,不要哭了。”
  叶临云领着他们继续往深处走。
  一开始的一小撮人迅速扩大,不停地有人新进入到这个队伍里来,沉默地跟在白骨后,渐渐地,已经成了一大群人。
  荆苔回头瞧了一眼,在人头攒动之中,那对母子还很显眼,妇人捧着长命锁亲了又亲,万分珍重地系在小孩的脖子上。
  荆苔走上一步,问叶临云:“幸存者多少人。”
  在脚步声里,叶临云没有回头:“五百一十一个人,都在这里了。”
  他蹙眉打量身后跟着的人群,想了想,停住脚步,清清嗓子,回头对人群一拱手,客气道:“诸位回去吧,走到这里已经足够,陆仙师的路早已走完了。”
  人群忽然沉默了。
  叶临云耐心地等待着,但没有人离去,没有人说话,他叹了口气,晃晃手指,示意江逾白斯人继续走。
  忽然,人群里有人说话:“可我们还想再送一送。”
  “是啊……陆亭长在这里那么多年,怎么能送都不送一下。”
  “叶仙师,让我们送一送吧。”
  ……
  荆苔的视线从这些人脸上一一划过。
  与前些时候看到的那些面孔模糊的人不同,这些人有血有肉,也实实在在:素衣挽袖的庄稼人、背着书箱的书生、好心人牵着失了父母的小孩,新婚燕尔的女子发髻上绑着红线……
  还有……绿蜡牵着蝉娘的手站在后方,那只猫在蝉娘怀里平静地舔爪子,长长的尾巴轻轻摇晃,在她们身侧,站的是那位卖蚱蜢的老妇人……
  叶临云朗声道,声音在山壁间微微回荡:“陆亭长、你、我、大家,我们共饮挽水、血脉相连,我们是至亲、是一家人,陆亭长生于挽水,后来即便入了昧洞,仍因心系故水而归,他对我们说过的……”
  “说过什么?”有人急切地问道。
  叶临云放平了声线,他手中的光球将席子上的白骨照得如玉似翠:“陆亭长说,祝愿大家——”
  “万寿无疆。”
  在压抑的抽泣声里,文无察觉到荆苔走向绿蜡的方向,同小姑娘和蝉娘怀里的猫打了招呼,最后走到一位老妇人面前停下。
  文无眯起眼睛,觉得她有点眼熟,又见荆苔同她说了几句话,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回来。
  文无无聊地想掏栗子吃,掏了个空,于是负手站着,觉得脚下的石头不怎么顺眼,不动声色地一脚踢到角落里,“哒”的一声。
  叶临云敏锐地回头,手指支起:“有什么情况?”
  文无仍旧是笑眯眯的:“没什么,无聊而已。”
  叶临云:“……”
  荆苔走回来,将对话听了个全,奇怪地觑向文无,对方只是狡黠地笑笑。
  “没有就好。”叶临云收回手势,继续带路。
  他们一路深入,把悲戚的人群留在原地,还有那些若有若无的泣声。
  江逾白左边的弟子终于没忍住,问出口:“他们……是都在为陆前辈而哭么?”
  “怎么会?”文无淡声道。
  荆苔回头看了他一眼,文无全当没有察觉,自顾自地继续说:“他们在哭自己。”
  哭回不来的亲人、回不去的日子。
  荆苔轻轻咳了一声,文无便不再多话。
  越往里走,光线越发昏暗,路也越走越狭窄,抬席子的四人不得不挤成一团,小心地保护白骨不要被磕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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