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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蓂(141)

作者:挺木牙交 时间:2023-05-09 09:48 标签:强强 玄幻 情投意合

  姜聆起身道别,帷帽的面纱重新坠下,她的身影重新消失在重重风雪中。归长羡仍旧不慌不忙地饮着酒,世间的传言没有错,他的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酒徒。
  这时有人走到他身侧,归长羡头也没抬:“带酒没有?”
  “抱歉,师尊。”方澜垂手而立,和归长羡同样穿着浅蓝色的衣袍,整个人就像冰雪的阴影,“各地逐水亭都把新的《微阳经》送上来了,师尊要不要去看一看。”
  “有什么可看的。”归长羡满不在乎。
  狂风终年被囚禁在雪山范围之内,一旦有机会就叫嚣着要逃出,漫天的雪粒能遮住所有轮廓。
  方澜有些踟蹰,欲言又止。
  归长羡把杯子一甩,不过瘾地把整个坛子拎起来一饮而尽,烈焰似的酒液一直烧到心口,他喟叹一声,归长羡可从来都不酿淡酒:“知道你要问什么,只惦记着你师弟,楼致,对吧。”
  “您算了师弟?”方澜的神色显得有些惊喜,他才是归长羡的正经徒弟,尽管楼致一直显现出来的天分和能力都比他强,可昧洞从来只把方澜当作下一任洞主培养。
  归长羡看傻子似的看他。
  “师弟还好吗?”方澜问,“您说与他同去的鱼矶君和纤鳞君都回来了。”
  “是回来了没错,但也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的——可吃了好大的苦头。”归长羡慢悠悠地晃荡着空坛子,感慨,“要我说,妖的固执有时候可比人强得多。”
  “你怎么不问问那个和尚?”归长羡瞥他一眼,问。
  “月火寺的空无大师?”
  归长羡点点头,方澜有些迷糊,归长羡笑:“那和尚的生线多年前就断了。”
  方澜脑中警铃不断:“那师弟——”
  “我知道你一直在奇怪,既然楼致比你强,为什么我选你不选他。”归长羡打了个酒嗝,餍足地眯起眼睛,“因为他终究不能是昧洞的人了。”
  方澜在风雪中呆滞,不明白师尊在说什么,归长羡长叹道:“他不能再做神的眼睛了,盲者不可复明。”
  “小澜。”归长羡扭头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忘了他吧,无论他能不能回来,楼致,都不再是你的师弟了。”
  “可,师弟还有家人。”
  “什么家人。”归长羡嗤笑,“那只是一个虚影,若楼致还承认的话,那才勉强叫家。”
  归长羡不理会呆成冰块的徒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着曲线向山上走去,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又很快被大雪淹没。
  “或恐……是同乡啊!”他大笑,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再修一座庐吧,这草庐快塌了。”
  话音未落,草庐不堪冰雪重负,“哗”地全倒了,方澜没有躲,淋了一身冰冷的白雪,说不清楚到底是这风雪冷,还是他的心更冷。
  归长羡似是回头望了一眼,摇头道:“风雪中,没有长物。”


第109章 九垓上(六)
  薤水,禹域。
  断镜树山。
  雨幕不断,碾成水线,随着山野和楼台的轮廓一路漫游。
  断镜树山里养着的鹿群并不讨厌薤水流域漫长而似乎没有尽头的雨季,它们喜欢在雨季钻入丛林,寻找自由生长、饱满、鲜活的灵芝。
  相传就是在鹿群的注视下,禹域的开山祖师第一次看到薤水波浪中灵息如鱼游动,而据说那群小鹿的头鹿浑身银白,身披月光似的,如神似仙,禹域的徽纹“鹿衔灵芝”就是描绘这幅场景。
  直至今日,断镜树山里仍然放养着数不清的小鹿。这些别无二致地在嘴部、耳朵尖、尾巴尖都会有一小圈白色的小鹿,像是继承了银鹿王的神性,它们脚步轻盈,理所当然地享受禹域所有人的喜爱,高兴的时候,会把自己脱落的鹿角送给顺眼的人类。在荆苔还没有离开断镜树山的时候,他和梅初是获得最多馈赠的两个人。
  绯罗醒来,发现屋子里有一只不请自来的红色小鹿。
  下雨总是好睡的时候,禹域已经进入足有六个月的雨季,这里是全天下雨水最多的地方,一入雨季,全蓂门上下都不可避免地忙碌起来,半透明的信鹿不停在水路间来回奔跑,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分到各城驻守。
  她忙完一轮,才得到几天珍贵的休息时间,整整睡了一整天,绯罗的骨头都睡软了。
  小鹿灼眼得像火,在房间里不紧不慢地从容踱步,好像好奇得紧。
  绯罗翻身,在床上盘坐,嘬出声,勾着手指,想把小鹿吸引过来,然而小鹿很高傲,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没见过你。”绯罗亲切地说,“是新生的吗?还是从外面回来的?”
  小鹿甩了甩小小的尾巴尖,那抹白色萤火虫般闪耀。
  绯罗坚持不懈地继续勾手指,并不生气地看着小鹿在每张帷幔上留下牙齿的痕迹,她说:“来嘛。”
  小鹿不来,把帷幔蹬出一朵花来,旋身从门口跳了出去,一晃眼就消失在连天的雨幕里。
  绯罗失望地挠头,嘟嘟囔囔,打着哈欠挽头发,然后出门去找朱砂。
  紫雾从屋顶边借道而过,每日数次来回通过山体中的镂空大洞,此洞上下窄小而肚大,形似竖立眼眸,故曰“天瞳”,凡人常说,始神的眼珠在蒙那雪山,眼眶却在禹域。
  断镜树山以“天瞳”为中心,左右两分,顶端弥合,似断似连,断镜因而得名。
  天瞳之下则为禹域大殿,倚靠一株枯朽巨树,树根盘根错节,如蛇沉眠,一到日出月升,枯树像扎进天穹胸膛的巨剑。
  眼生的红鹿失去踪迹,更多小鹿从树林间依次露头,信鹿狭路相逢也只能退避三舍。
  这些信鹿都奔向大殿。
  在那里,尊主炬明君王灼和次尊夜枫君徐风檐日夜不休,关注每一条从逐水亭传来的消息
  绯罗循着断镜树山无处不在的连廊和台阶,一步一步地向高处走。
  在镜断之处就是禹域的藏书楼芸阁,朱砂嘴不能言,眼甚明亮,常一宿一宿地在芸阁最高的一层里花费时间,有时也不是翻书,而是喜欢透过硕大的窗阁观赏云气、软云和日月。
  除了她,通常很少有人会爬到芸阁的最高层,甚至芸阁也少有人来,因为它太高了,断口处是整座断镜树山最高的地方,往下看的时候,澎湃的薤水就像一条细细的丝带,大船也不过一枚绿叶大小,禹域大殿还没有一块墨条大。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也就是这样。
  绯罗终于爬到芸阁门口,芸阁瘦瘦高高,像是弱不禁风,站得却比谁都稳。
  她喘口气,正要推门,一声细微的鹿鸣钻入耳朵,不知为何,往日这比什么都常见的鹿鸣声头一回如此令人心颤。
  绯罗的心脏停跳一息,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天穹灰暗,乌云软似棉花,是一只乌龟的形状,驮着笨重的龟壳,拖着几尾小鱼,慢吞吞地行向日出之地。
  薤水十八弯,都在密密的雨丝里氤氲、发胀,仿佛如果置之不理,它们就能自己飞起来,化成香炉口一缕足有十八弯的灰烟。
  银光在纱网似的琉璃顶间不时亮起,水汽极重的风吹来,吹迷糊了绯罗的视线,万象浮沉,虚虚实实的银鹿群里忽然冒出了灵巧而实在的一只,用一双深邃的圆圆眼眸盯着她。
  “啪。”芸阁的门锁不推自开,绯罗一个激灵,银鹿消失,她退后一步,下意识地抬头,察觉到一道肯定是朱砂投来的视线。
  “砂砂!”绯罗摒除莫名其妙的感觉,欢叫一声,义无反顾地冲进去,芸阁寂静得仿佛凝固的灰尘不满地搅动起来。
  朱砂沏了一壶茶,静静地等着她。
  “哟,等我多久了?”绯罗笑嘻嘻地凑得很近,端详朱砂美丽的眼睛。朱砂轻轻摇头,意思是“没有太久”。
  绯罗瘪嘴,腮帮子鼓鼓地在朱砂对桌坐下,一手把茶杯拖过来:“干嘛这么诚实,应该说,我等你很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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