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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啖一肉

作者:烤翅店店长 时间:2017-09-14 09:03 标签:强强  天作之合  幻想空间  三教九流  

 

文案:

崇永十四年,饿殍遍地,民生凋敝,易子而食乃常象。

传闻远海处有有一极乐岛名曰蓬莱,那里有肉果子树,上面结着各色肉,什么扣肉,粉蒸肉,红烧肉,在路上饿了便可割一块就地坐着吃了。

为了追求“日啖一肉”的小康/生活,一名神医,两头秃驴,并一条一无是处的哈巴狗,一起浩浩荡荡出海了。

 

一句话简介:

一边出海,一边破案,一边拉个小手谈恋爱,我们的目标是ONE PIECE(划掉)

 

CP:视肉如命和尚攻X爱财自恋神医受

 

本文有古风+荒诞+破案元素,然而一个都不正宗~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三教九流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邹仪,青毓 ┃ 配角:东山,邹腊肠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阿蒙在院子里扫雪。

  江南的雪不多见,这是五年来的头一场雪,没想一会儿就停了。薄薄的一层,像又白又棉的年糕,煮的烂兮兮的在地上摊着,谁拾起来嚼一口,保管黏牙。

  这雪越白,衬的阿蒙越发的黑。

  阿蒙不是一般的黑,是相当黑,黑的只有牙是白的,还是白里透黄的白。但他也不是煤炭的黑,他是泥土的黑,好像黄土渗进他的骨头里,搓澡搓掉半斤泥也不能白个一星半点。

  管事的邢老头说,他这是小时候饿狠了,精气被吃光了,养不回来了。还好他虽然精气被吃光了,但力气却有的是,做三个人的工拿一份的钱,而且老实巴交,请公公的祭品放在那边让他守着,过半个时辰看,肘子上的一朵油花都没动。

  这几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能省一点是一点,自从雇了阿蒙,严员外就把那些只会揩油的全部赶了,邢老头更是满意,把他当半个干儿子养。

  阿蒙干活也更加卖力,起个大早喝完稀饭就去厨房帮工,搬桌擦台子,再去院子里扫雪,忙得一刻不停,有人问起他来,他就说:“不能辜负邢管家的救命之恩。”

  阿蒙是在严宅旁的巷口被邢老头捡到的,邢老头刚吃完一碗热馄饨,打嗝都是一股小葱香,阿蒙被那嗝香给诱醒了,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似的爬到他老人家面前,邢老头一心软,就去馄饨铺子给他买了一碗,从此阿蒙就跟定了他。

  那时候阿蒙还不叫阿蒙,他叫小七。

  顾名思义,他在家里排行第七,底下还有个小八和小九,小九刚过百日,是个只会嚎的奶娃娃。

  和普通白白胖胖的奶娃娃不同,他印象里这个妹妹生来一张苦情脸,且脸色蜡黄,两颊深凹,单看脸似乎比他还要老气,哭也不是那种奶气的哭法,是沙沙的嗓子,像是在嚎丧。

  虽然她丑了些,但本来也不至于丑得这么惊心动魄,只可惜她命不好,撞上了荒年。

  前几年西北打仗,税收的一年比一年狠,就已经紧巴巴的了,偏今年开春碰上洪涝,水堵在田里出不去,一片一片的稻子淹死,烂到发臭,好不容易水退了,秧插了,老天却像是提前把水降完了,怎么着也不肯再下一滴雨。土里裂的沟能有半个手掌宽。

  愁得他娘一滴奶都挤不出来,每次小妹妹一哭,阿蒙就给她喂碎米糊,之后成了玉米糊,再之后是野菜糊。

  等到野菜糊成了野菜汤的那天,阿蒙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小妹妹的哭声了。

  阿蒙他爹也愁,愁的眉间两道深深的沟壑,看着阿蒙他娘在清可见底的野菜汤里搅啊搅搅啊搅,搅匀了就细细的喊一声孩子们——不能大声喊,大声喊了要漏力气的——除了成家的老大老二老三,其余的挨个拿着个碗排着队,他娘拿勺子舀一勺汤,再舀几片野菜叶子,小四有四片,小五有三片,小六有两片,小七有一片,再后面的小八小九就没有了,但阿蒙看她可怜,偷偷喂给她半片。

  阿蒙他爹跟他娘商量说,这样不行啊,阿蒙记得他爹这么说的时候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第二天少年老成的奶娃娃就不见了,那时候他也不大,干不了活只能在家带弟妹,屋子里转了三圈都找不到妹妹急得眼泪在眶里打转,四哥告诉他,妹妹被送走了,实在养不活了。

  “妹妹送给谁了?”

  “不知道。”

  “他们会对妹妹好吗?”

  “不知道。”

  “那万一对她不好怎么办?”

  四哥笑了一声说:“早投胎说不定还能投个好人家呢,多CAO心CAO心你自己吧。”

  第三天晚上,时隔半年,全家人再一次吃到了肉。

  那可是油汪汪的肉呀!

  酱油吊出来的红烧肉,每一块都有拳头大小,肥瘦各一半,咬一口满嘴的油滋出来,全家人除了他眼睛通红的娘,其他人都吃得可高兴了,阿蒙这辈子没吃过这么肥这么厚的红烧肉,乐极生悲,大晚上拉肚子去茅房。

  无独有偶,他那四哥也是个嘴馋的,哆哆嗦嗦拴着裤腰带出来,看见阿蒙夹着腿在旁边等着,笑着捏了捏他的肩膀,说:“别怕。”

  那手上汗津津的,一下子透过了他打补丁的裋褐,直接沁到骨头缝里。冻得阿蒙浑身一激灵。

  在拉完肚子以后,他出逃了。

  当然了,就他那个年纪,逃也逃不出什么名堂来,如果不是撞见邢老头心善,估计就是一架白骨。

  不过邢老头有时候同他感慨,当年县里也富足,严家还能来施个粥,换做现在,就算是阿蒙倒在他脚边,他也不敢捡回来了——实在是养不起。

  路有冻死骨,朱门却不敢酒肉臭了。

  阿蒙在院子里扫雪。

  严家的大丫头白茸插着腰风风火火的朝他走过来,指着他鼻尖骂道:“我的好弟弟呀,可是让我好找,你在这里做甚么!嗨呀,你扫雪?扫甚么雪!这雪让别人扫去好了!刑管事在四处找你呢,还不快去,就在二少爷的屋子里!”

  阿蒙低着头快步走着,边走边拍袖子正衣领,心里头想着:大概是邹神医要来了。

  邹神医,邹仪,是江南顶顶好的大夫,功夫不比御医差,传闻太医院招他,可想怎么着?人家不干!

  人家有的是本事,恃才傲物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这是明面上的说法,还有暗地里的,说邹神医不去太医院的原因,是嫌它俸禄太低!

  早先说过了,天才么,大多怪癖,不食人间烟火,邹神医虽也有怪癖,可这怪癖却接地气得很,他爱财——多严重的病多少的钱,明码标价,只要你付得起钱,甭管是半死不活还是彻底死透的,他都能给你从阎王殿里拉回来,还是活蹦乱跳的。

  这话邹仪是听说过的,他当时听了以后,只是斯斯文文地讲:“放他娘个屁!”

  半死不活的尚且还可以医,死透了的谁有能耐跟阎王抢人,他要是真有这本事,还做什么劳什子大夫,早去地府打杂了。

  然而以讹传讹越传越远,严员外就是听了这样的传闻,割了一大笔钱请他给严二少爷看病。

  严二少爷是惟一的嫡出,还是老来子,难免骄纵了些,前几日为了勾栏里的莺莺燕燕同人打了一架,还打输了,冰天雪地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外头,等家里人捡回来的时候鼻孔只剩出的气。

  本来当天晚上就不行了,幸好邹仪赶过来,拿好汤好药给他吊着,吊了大半个月,眼见有起色能支起身来自己喝药了,又昏了过去。

  严员外急得跺脚,见了阿蒙却挤出一丝笑容来:“阿蒙,好孩子,就呆在屋里,切记莫要出去!”

  除了阿蒙,还有几个健壮的男丁,原是严员外不知听了谁的胡言乱语,说二少爷魂魄轻要飘走,需阳气旺的方能镇住。

  阿蒙是干活干惯的,这么让他干站着浑身不舒服,他见机给严员外倒了杯茶,邢老头也道:“老爷莫急,邹大夫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说曹CAO曹CAO就到,严员外刚啜一口,就听通报的人喊:“邹大夫来了!”

  阿蒙早就听闻邹仪的大名,却从未见过庐山真面目,这时便好奇的张望。

  先入眼帘的是一只手。

  那是一只极其漂亮的手,十分的白,却不是雪白,也不是乳白,是带着点儿玉色光泽的白。他的每一根手指都骨骼分明,指甲修得干干净净,只稍瞧上一眼,就知道是十分有力量的手。

  随着手,整个身子都进来了。

  阿蒙愣了愣,不曾想邹神医是这样年轻也这样好看,穿着件蓝布衫,因洗得多了略有些褪色,但他身姿挺拔,看上去却像穿了昂贵的缎衣似的。

  他走过来,朝严员外施了礼,严员外立马连珠带炮的把病情给讲了一遍,邹仪又细细问了,自他走后,二少爷吃了什么,有没有按时吃汤药,发不发癔症。

  他说这话的时候嗓子轻轻的,眼睛里却带了一捧光,那光比八月十五的月亮还要亮,阿蒙一时间看呆了,还是邹仪提着药箱走过来,同他说:“小兄弟,麻烦让一让。”他才如梦初醒的收回目光。

  阿蒙这下闹了个大红脸,当下就想出去,但又念及严员外的话,只在耳房歇息。他甫一到耳房,就见白茸端坐在那里。

  阿蒙吃了一惊,白茸却道:“嘘!小声些,声音大了旁人要将我赶出去!”

  白茸是老爷身边的大丫头,不必伺候在二少爷跟前,再且女人家有阴气,阿蒙急急道:“白茸姐姐你这是做甚么,二少爷沾不得阴气的!”

  白茸道:“我知道,这不是在耳房呆着么,这里离二少爷远,不碍事的。”

  阿蒙道:“姐姐到底来做甚么?”

  白茸幽幽叹了口气,低头绞着一方帕子,低低道:“我……我是来看一眼邹神医的,虽只见着个背影……但也……”

  阿蒙脸上一片红白交加,笨嘴拙舌,张嘴了三次也吐不出一个词,却是白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就看看,不做甚么,不要去同那些嘴碎的姑婆家讲。好了,房里要你镇着呢,你还是快去吧,我也走了。”

  阿蒙被白茸半推半攘的推出去,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攒起勇气进里屋,却听见房内爆发出一声怒吼:“我要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2章 第二章

  他一个踉跄几乎是摔进来,一抬头就见邢老头抱着严员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老爷!老爷饶命!不念功劳念苦劳啊!”

  他一道哭,一道把鼻涕擦在严员外的裤腿,还一道磕头,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

  阿蒙直接就蒙了,觉得屋里炭火太暖把脑浆烧干,半响转不过弯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抓住旁人的手问:“发生了什么?”

  那人也是来镇魂的家丁,以为阿蒙是打击太大反应不过来,同情的瞥了他一眼道:“邹大夫刚巧说了,那支千年老参,其实是高丽参以次充好。”

  另外几个就不怎么客气了,见阿蒙得邢老头眼缘一直眼馋的紧,如今乍见他后台一到,口气中免不了带上几分幸灾乐祸:“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哟!”

  “谁说不是呢,和着这么多年,胆子是给银子给喂肥的。刚邹神医说了,二少爷底子不差,用一剂强药还能救回来,于是老爷乐颠颠的命人取了千年老参来,传闻这千年老参呀,剪根须泡水喝都能多活十年呢!

  本来大家满心欢喜的,结果是支高丽参,这高丽参同大白菜一样,哪有什么效果?你说平日里东揩西贪也就罢了,怎么能贪药材这个人命钱?这下可好,二少爷可是咱老爷的命根子哪!”

  “……”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严员外虽然只是个员外,但祖上德高望重,家里头也有朝廷命官,因此端的是大家做派,这下却叽叽喳喳,热闹的堪比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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