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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顽(37)

作者:宴峥 时间:2024-03-05 11:02 标签:强强 狗血

  霍止似乎将他的世界定义得很简单:晏司臣和除了晏司臣以外的其他人。非黑即白,爱憎分明,着实很符合霍三少爷的脾性,想到这里,晏司臣抿了抿唇,笑意浅淡隐晦,却还是被推门而入的霍止一眼捕捉。霍止怀疑周知之不仅仅只是故意结识晏司臣,还给晏司臣灌了迷魂药,可怜他霍三儿追了晏司臣这么久,晏司臣也没对他笑过几回,霍止气得磨牙,却是敢怒不敢言,走过去在晏司臣身边坐下,状似随口一问:“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晏司臣咳了一声,神色如常道:“没什么。”
  “……哦。”


第38章
  傍晚时分,晏司臣拔了针,霍止才取完医生开的药,又约了复诊时间,见晏司臣精神好些,有意哄他多说话。于是趁着晏司臣不注意,霍止右手稍稍一伸,便将人牵住了。两人站在同一阶滚梯上,前后无人,晏司臣皱了皱眉,低声叫他别闹,象征性地挣了一挣。霍止从善如流地松开手,谁知下一秒又缠上来,换作十指相扣的姿势,晏司臣睨他一眼,“再被人偷拍了传到网上去,说你霍三少爷大庭广众之下乱发春,你便开心了。”霍止浑不在意地笑:“我会怕这个?他们羡慕我还来不及,谁又敢说我一句不是。”晏司臣点了点头,“倒是谁也惹不起你。”
  一直走到车前,霍止才彻底松了手,晏司臣先钻进副驾驶,一眼看见仪表台上放着的日料打包袋,纹丝未动,绳子都没拆,这才想起打针时霍止来回一趟的功夫哪够他吃饭,霍止坐进来,见晏司臣直勾勾地盯着纸袋上的logo看,连忙道:“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吃饭。”
  晏司臣抱臂问他:“是我让你吃不上饭也得陪我打针的?”
  霍止哪里敢认,“不不,是我心甘情愿……”
  “我是这意思吗?”晏司臣陡然拔高音量,霍止后背一凉,知道这是较真了,凭他怎么插科打诨也蒙混不过去,霍止只好如实道:“我怕你一个人待久了犯困,那屋里空调开得低,真睡过去这退烧针岂不是白打了。”顿了顿,又低眉顺眼地说:“再者,上次你答应我一起吃饭,转眼就跑没影儿了。那皖菜馆子的汤炖得不错,我一直惦记着带你去尝。”
  晏司臣半晌没言语,霍止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怕他跟自己怄气,又盼着他再较真一些。一直等到红灯变绿灯,晏司臣才说:“皖菜馆在哪里?”霍止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不远,就在后街。”晏司臣于是点点头,他记挂家里还有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狗崽子,故而不想跑太远,霍止离家一天,也不知道板砖在家过得好不好。霍止眉眼渐渐舒展开,唇角噙着笑,只叫他放心便是了,晏司臣偏头看向车窗外,路边霓虹灯接盏而亮,他看得入神,没听见霍止低声喟叹,“到底是谁心疼谁呢……”满腔情意千回百转,被他一并揉碎了嵌进这字字句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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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皖香居,依旧报的是霍渊时的名,这次没上二楼的包间,因着晏司臣多看了那屏风几眼,霍止便将人领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了。服务员送来菜单,霍止示意先给晏司臣看,晏司臣认认真真地翻了翻,只是菜色颇多,看得人眼花缭乱,于是晏司臣手腕一转,又将菜单还给霍止了。霍止忍笑接过,点了两样蒸菜,一份鲈鱼豆腐汤,眼下人不多,菜上得很快,最后一盅汤甫一掀盖,鲜美香气扑面而来。两大碗冒尖儿米饭被一并端上桌,晏司臣愕然,“我吃不了这么多。”霍止正给他舀汤,闻言闷声笑,“吃不了有我呢,快吃吧,都饿一下午了。”
  难怪霍止心心念念想领他来,这皖香居的招牌当真名副其实,晏司臣吃了小半碗饭便饱了,一直捧着碗喝汤看霍止吃饭,霍止奔波一天简直饿坏了,片刻功夫一碗饭就见了底,犹不满足地端来晏司臣的饭碗,像是终于缓过劲儿了,细嚼慢咽地讲究起来。
  晏司臣喝了四碗汤,若非有心给霍止留一碗饭后暖胃的,他能将整盅汤喝得干干净净。皖香居的客人渐渐多了,屏风隔着走马灯似的人影,却隔不住吵闹,晏司臣连着摁了两遍铃,才有服务员腾出空过来。他将盛着半尾鲈鱼几块豆腐的白釉汤碗递过去,说汤凉了不好喝,麻烦重新热一热。这皖香居生意虽忙,老板却不敢怠慢贵客,故而霍止心满意足地放下碗时,服务生已将汤碗放到他手边了。霍止见晏司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看他,先捧过碗抿口汤,温度刚刚好,然后邀功似的问:“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晏司臣轻嗤道:“吃这么多,一会儿开车别说自己难受。”
  待两人出来,夜色早已深沉,天阴着,浓云薄雾笼着半轮月,幽深巷子里唯有檐牙下的两只红灯笼辟出小片光亮。霍止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前路,更深露重,两人缓步慢行,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出这曲折的旧胡同,切诺基停在路边,晏司臣朝霍止伸手,霍止不解,晏司臣叹着气说车钥匙。
  虽说两人一同坐车的次数不少,但从来都是霍止逮着机会当司机接送,晏司臣主动要求开车却是头一遭。霍止感慨万千地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便要看上晏司臣一眼,那一双桃花眼中春水泛滥成灾,难为晏司臣就这么一路开车回了家。
  在电梯里,两人定下先后开门顺序,晏司臣放心不下狗崽子,霍止便让他先随自己进家门看一眼,那狗崽子被他养得像团肉丸子似的,晏司臣出差,他又不是不疼它,哪至于惦记成这个样子。板砖睡得正香,却被当爹的强挖出狗窝,抱到晏司臣眼前,“我走得着急,什么也没收拾,家里乱得很。”霍止挡在家门口,拦着晏司臣,“回你家吧,吃完药也该睡了。”
  板砖清醒后,先和晏司臣疯了一通,又叼它最爱的玩具球满客厅乱跑,晏司臣去厨房烧完水回到客厅,霍止正坐在沙发一角研究服药说明书,白色药片三个,胶囊两颗,全躺在霍止掌心里。厨房传来嘀地一声,晏司臣回身折返,倒了两杯热水,霍止的声音传过来,“小心烫,”仍不放心,于是站了起来,“放着吧,我来。”晏司臣已端着水杯走出来,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霍止讪讪道:“这不是怕你发烧没力气么。”
  看着他吃了药,霍止将板砖抱起来,“不早了,睡吧。”没抱狗的那只手伸向晏司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看你睡下再走。”晏司臣兀自起身,无所谓地先往卧室去,霍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终于在卧室门前,晏司臣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看着霍止,霍止于是站定了,说:“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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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止回到家,先将板砖放回狗窝,然后进卧室冲了个澡,暖黄壁灯开着,窗帘也严丝合缝地拉上了,霍止穿着浴袍往床边一坐,发梢还滴着水,霍止只垂着眼看手机。微信的消息多而杂,约饭局的,谈生意的,还有公司员工晨昏定省问安的,霍止看得眼烦,干脆把微信关了。主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装着乱七八糟的软件孤零零地摆在右下角,方便霍止闲来无事时睹壁纸思人。照片是他随手偷拍的,在他刚认识晏司臣的那段时间,尚且处于天天跑警局献殷勤的阶段。那时隔着窗,晏司臣正和别人交代什么,只能说一切都是刚刚好,光影斑驳交错,衬得晏司臣侧脸轮廓分外柔和,霍止只拍了这么一张,被他当成壁纸,当成安神的药。晏司臣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陌生号码打进来,响铃三秒就挂断,霍止收回心思,握着手机站起身,不急不缓地往客卧走。说是客卧,实则是书房,霍止懒得大改,就只置办了一张办公桌。笔记本电脑好一阵没用,略有积灰,有人传了文件给他。解码过程颇费时间,霍止盯着缓慢增长的进度条,直至百分之百,机密文件层层叠叠地铺开,照片,合同,窃听音频,还有名单,附着资料,每个人的来历背景,无论是黑是白,都被调查得彻彻底底,恨不得掘地三尺挖出祖上十八代。这般细致且条理分明,一看就是出自宋大小姐之手。被列在上面的名字,大多有所耳闻,最熟悉的当属周知之。调查出的内容寥寥,除了他在意大利上学时的学籍档案,还有两张回国机票。购买记录上的名字挨着,周知之和迈克尔·温斯莱特。霍止沉着脸嗤笑一声,换个名儿就敢堂而皇之地来,真当他死了。恰巧手机嗡地一响,霍止看也不看便接起来,二话不说先冷嘲热讽道:“瞧瞧你养了一群什么样的人,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从国外盯到国内,连个假身份都辨不出来。”蒋东林噎得半死,不甘示弱地回击道:“你就聪明了?我费尽周折支走小五,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人接回来,知不知道给他们添了多大乱子?小廉他们才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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