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府嫡子(464)
结果元州丝毫没有尊重夏枢的想法,更像一个普通长辈一样想要掌控他……
这是褚源万没想到的。
元州听到褚源的话,则是惊愕无比。
“你竟然想让小枢拥有支持他的力量,不是在开玩笑?”
“有必要么?”褚源怒而反问。
“为什么?”元州不理解。
褚源撇开眼,努力压下火气,没吭声。
世上的意外太多,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虽然重生一世,但他从来没忘记过,上一世他只活了不到二十八年。
而现在,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倘若无意外,一切自然好。若有意外,他就只希望夏枢不要成为任何人手中的傀儡工具人,活得自在顺心些,一辈子好好的。
褚源冷冷道:“ 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需要有资本,为他攒点本钱,你有意见?”
元州听着颇觉刺耳,皱眉:“你这算什么……”
“世上铁石心肠的人多的是,何必让他与我们一样。你若想看狠辣无情,找我便是,逼他干什么。”褚源犹不解气。
这下元州也恼了,不追问了,怒道:“然后就干看着谁都拿他当软柿子捏,欺负他么?”
元州骂道:“你享受了他的善良和包容,你当然夸他,不是你家双儿被欺负,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试想一下,若是圆圆被养成小枢那样,被人欺负也不还手,你还能说出来他那样很好的话么……”
褚源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如果能把圆圆养成小枢那样,我做梦都得感谢老天爷厚爱。”
元州一下子被噎死,瞪着大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脸上的表情比褚源还难以置信,死死地瞪着褚源,眼珠子都快脱眶了。
“我离开平远镇的时候,就交代了王衍,如果平远镇出事,第一要务是送走小枢,保小枢安全。”
褚源没让元州说话,接着道:“以平远镇当时的兵力,送走小枢没问题,但送走他之后的命运可能就是全军覆没,城破人亡。”
“小枢看出来了,他说服王衍,坚持留下,与军民一起抗敌,冯二率领的异族军队在攻城前,被他以谈判的方式拖延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对了……”褚源还想起一件事:“他为号召守城,振奋士气,把我们的家底都掏空了,收买运粮队伍,抚恤阵亡将士和百姓的家人,又给守城之人银钱奖励……他不是一个习惯待在后院里等待保护的双儿,也不是只对某一个人、某一类人好,他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把自己能做的全都做了。”
元州虽然还气哼哼的,但这些话他反驳不了。
因为褚源说的都是事实,很多细节还是军中下属告诉他的,褚源知道的都不一定比他多。
“还有他之前被绑去异族,却能借机会设计杀死异族大汗和几个王子的事,就是身为男人,都不一定能有他的勇气和能力,做到他所做的事。”褚源道:“他经历那么多,你真的认为他是你嘴里那个没有主见、想法不值得参考,处处受人欺负、被人拿捏的夏枢么?”
“有些话说出口,你自己能信么?”褚源都有些气笑了:“能说服得了自己么?”
元州心虚撇开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褚源颇有些气闷,心道二舅子虽然年纪大,人熊却和几岁大的小舅子没区别。
想一想不确定的未来,他还是耐下了心。
“你不喜欢他更爱重自己的养父,应该没怎么详细了解过他的过去吧?”褚源问。
元州停下了看天看地,垂下眼,没吭声。
褚源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心道原来别人也会因为亲情吃醋。
但是……元州这醋吃的太无理了。
他道:“小枢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着他养父在流浪,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他们不事生产,对社稷无功,不是当地户籍,对官员政绩无益,在很多人眼里,都不是有用之人。”
元州嗖地转头,震惊地看着他。
褚源道:“底层日子很难过,他们就是靠着好心人三不五时的救济,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接济他们的人里有富的,也有穷的,甚至还有自己都食不果腹的乞丐……虽然穷的能给的可能就一碗水,乞丐能给的也就一块树皮,但确实帮他们活了下来。”
“他养父是个好人,情况好一些后,就也救济有困难的人,哪怕是萍水相逢,分开之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只要陷入困境,他见到了都会给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小枢从小跟着他,耳濡目染又崇拜他的情况下,行事自然与他差不了多少分毫。”
“你说小枢被他养父教傻了,可是你忘了一件事,小枢就是他养父好心救下的人命之一,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是只救了一次或者是几个月,他养了小枢十六年。”
…………
褚源回到书房隔间时,夏枢不在床上睡着,而是衣衫整齐的坐在榻上,正望着榻旁的火盆发呆。
褚源脚步顿了一下,缓缓走向他,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怎么这么凉,出去过了?”
夏枢没吭声,跪坐起来,倾身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钻进他怀里。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
褚源开口:“你二哥也是担心你……”
夏枢垂下眼:“嗯。”
“不过你要是不想原谅他的话,那就别原谅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
夏枢就算情绪再低沉,都忍不住抬眼看他。
这话可不像褚源会说出来的。
夏枢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他招你惹你了?”
“你说呢。”褚源见他终于不死气沉沉,情绪起来了,笑道:“他那熊脾气谁能受得了,况且他还惹你伤心,让你不快乐。我能喜欢他才怪。”
夏枢沉默。
半晌,他低声喃喃:“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褚源知道他说的不是元州,而是其他人。
那个其他人就是燕国公。
“其实……”褚源顿了一下:“我曾经写过信给他,请他在南巡的过程里给你阿姐一些照顾。”
夏枢惊讶,褚源之前没与他说过。
“当时你很担心你阿姐,若她出事,你必定伤心,我就写了信。”褚源道:“因为不知道他是否会应,就没与你说。”
“结果他应了。”夏枢愣愣道。
“对。”褚源道:“他不仅照顾了你阿姐,还找机会把舅舅、夫人还有你阿姐一同送出南巡队伍。”
“我没拜托过他照顾侯府,他与舅舅没什么交情,甚至多年来称不上和睦。冒着风险把李倓留作人质的舅舅、夫人偷偷送走,他看的不是我的信,而是你的面子。”
夏枢松开抱着他的手,坐回榻上,双手抱膝,失落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么?”
褚源叹了一口气,上前坐在他身后,将他重新揽进怀里:“我一直不认为做好人会有好报。”
夏枢没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不过知道褚源不会无的放矢,他便没表达疑惑,继续听着。
“可若是你想去帮助别人,我也不会反对。甚至若你坚持,我会给足支持,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夏枢好似有些明白,又觉得不甚清晰。
褚源道:“事情若是我遇到,我可能会有不同选择,但每个人出身、经历、所得教养皆不相同,行事作风、思想感受也各有其痕迹,不是说变就能变的,也不是说哪个选择对哪个选择错的问题,而是当事人的感受问题。不是本人,很难感同身受,又怎能强行要求你按照我的选择来呢。”
“你不是一个没经历过事的小双儿。”褚源看着夏枢,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欣赏:“倘若是在我们刚成婚时,我会给你指引道路或者是帮你做某些选择,但现在你已经思想足够成熟,人也能独挡一面,你的想法或者选择必然是有自己道理的,我顶多会把事实都摆出来,方便你综合考量,剩下的就是尊重你的道理,在你需要时,给你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