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府嫡子(456)
话音落,马车就突然停下,外面瞬间响起了刀剑相击声和惨叫声。
“王妃莫要出来,有宵小偷袭!”车门口传来侍卫急报。
“我早上离开房间的时候,留了信在桌子上。”王夫人擦了一把眼泪,垂下眼,不敢去看夏枢:“我会尽全力求他们留下你性命,直到你二哥或者褚源把你救回去。倘若未能保下你性命,待确定眉子安好后,我就随你而去,给你陪葬!”
“哦,你说的信是这个么?”夏枢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信封。
王夫人一愣,待看清是自己早上放在房里那封之后,整个都慌了:“怎么在你那儿,你二哥和褚源看不到信,谁来救你?”
夏枢看着她惊到煞白的脸,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就没想过若我出事,我二哥和褚源看到信后,褚洵和阿姐会陷入什么境地?”夏枢问她。
王夫人脸皮一僵,眼神有一瞬茫然,显然,她根本没考虑过。
“我二哥是个行起事来不管不顾又爱连坐的性子,会和他们不死不休。”夏枢道。
“褚源那里,之前他父母的死还可以说是你不知情,无意牵扯进去的。褚家对他有养育之恩,你又是他名义上的养母,他压下仇恨,只想与你做个陌生人。若我因你出事,新仇旧恨一起算,你就是他杀父杀母杀妻的仇人。他不可能放过你。褚家的坟他不会掘,但鞭你的尸,不让你进褚家的坟和祠堂轻而易举。洵儿与他从小感情深厚,他不会牵连,但隔着仇恨,洵儿不可能再得他信任重用。至于阿姐,除了我阿爹,没人会拼命护她,褚源恨极了的情况下,很可能会直接送她给我陪葬。”
“洵儿可以打仗,他要仰仗洵儿,只要洵儿护着眉子,他就不敢拿眉子怎么办。”王夫人嘴唇抖了抖:“你太自信了……”
“一,他眼睛恢复后,和褚洵之间就不是仰仗关系,而是相互扶持关系,他的扶持者不止褚洵一个,我二哥也是其一;二,褚洵才十八岁,他有将帅天赋,但距离拥有让人忌惮的权势能力,他还差的太远,你夸大了他在阿姐的事上能起的作用。另外,为了褚洵好,我劝你类似的话以后都烂到肚子里,永远别再出口;三,是不是自信,你自己不都经历过么?侯爷曾经为了保你,可是直接把亲生女儿送去和褚源换命的!褚家血脉出情种,你应该最深有体会才是。”
王夫人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想要努力说些什么,却没能成功,泪水瞬间犹如雨下!
“褚霖!”她捏紧手帕,捂住心口,痛哭失声。
夏枢见过她偏执疯魔、高高在上、呆愣麻木等各种样子,还没见过她剥离了戾气躯壳,露出脆弱的样子。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竟有些坐立难安,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道:“先别哭了,今日事过去再说!”
王夫人一向不愿在他面前折面子,刚刚失态也只是被戳中痛楚,心里突然崩溃,没控制住。
马车被人从外面狠狠地砸了一下,惨叫声和剧烈晃动感让她清醒下来,收了眼泪。
沉默片刻,她抿了下唇,说道:“你说的对,我不能让你出事。”
她看着夏枢的眼睛,似是下了某个决心,说道:“眉子想的不多,以为是你亲生阿爹杀了侯爷,但就是如此,她也没怪过你,还让我不要听那些人的话,被他们利用来伤害你。今日之事,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和她没有关系。所以,你若活着回去,不要怪她,如果可能,还请你安排人,继续找她,把她救回来。”
“我会的。”夏枢这个不会拒绝,他道:“我们从小一块长大,虽然有过龃龉,但感情不是假的。”
王夫人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顿了一下,她又道:“给二皇子写信那事儿……”
“我不会告诉别人。”夏枢懂她的意思。
王夫人摇了摇头,垂下眼,沉默两息后,却道:“等一切安定下来后,告诉褚洵和眉子吧。”
夏枢有点没明白:“你不是……”想瞒着么。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夫人下一个动作打断了——王夫人竟伸手来扯他的腰带。
夏枢头皮发麻,赶紧一把摁住腰带,往后退了退:“你干什么?”
“他们足有四五十人,你的人太少了,抵挡不了多长时间。”王夫人眼中含泪,咬了咬牙:“我们换了衣服,我再戴个幂篱,他们应该认不出来。你喊个侍卫过来,骑马带我往前冲,把他们引走!”
夏枢:“……”
见夏枢一动不动,她有些急了:“你不是说你不能出事么?”
她扯开车帘子,叫夏枢看外面:“你瞧瞧他们有多少人,你的人根本打不……啊!”
她惊的瞪大了双眼,看着马车外,一脸的恐惧。
只见山石凌乱的山脚下,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遍地,但却不是夏枢这边的人,穿着装束她很熟,是那些要对付夏枢的人。
而夏枢这边的人,也不是早上出发时仅有的十来个侍卫,而是密密麻麻,可能有几百号人,或许上千,也不知何时出现的,正将那四五十人堵的死死的,进行单方面的围猎与屠杀!
领头屠杀的,是她早上才在饭桌上见过的,声称会去军营待一整天的元州。
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地手起刀落,一颗狰狞的头颅就嗖地冲出人群,鲜血淋漓地向马车飞来。
王夫人惊叫一声,吓得丢掉车帘子,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夏枢的视角没看到那颗头颅,但王夫人的表现他看到了,也听到了什么东西砰地撞地的声响,空气中有浓烈的血腥味散开。
他眉头皱了皱,隔着车窗帘大声问道:“二哥,不用留活口了,还需要多长时间?”
元州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声音才传过来:“好了,这就送你回去!”
与此同时,马车外几声惨叫过去,彻底安静下来。
马车里的两人都没说话,片刻后,车前传来动静,马车动了动,是刚开始驾车的侍卫在调整方向,说了句:“王妃坐好。”
下一刻,马车便哒哒行驶起来。
哒哒的马蹄声中,屠杀的地点越来越远,血腥味也越来越淡,但王夫人依旧惊魂未定。
“你早就知道,还私底下做了筹划。”她目光惊疑又忌惮地看着夏枢。
“我说过,你不是个擅长遮掩的人。”夏枢道:“不止是我,阿爹阿娘、二哥景璟都看得出来你不对劲,猜到你目标可能是我。”
“还有褚源,这次他去前线,把二哥留在平远镇保护我的安危,临行前,他与我说,只要谁对我不利,不管其身份关系如何,不用报于他,允我二哥全权处置,格杀勿论。”他看着王夫人的眼睛,说道:“我猜,他可能也猜到了,不然不会交代这么一句。”
王夫人脸色发白,一下子瘫坐在地。
“只是,我不想让他与褚洵关系变坏罢了。”夏枢望着小桌上的桂花糕,说道:“他生来便没了爹娘,从小你待他不好,侯爷也因愧对阿姐,对他虽然关心但不甚亲厚,唯二待他像亲人的就是舅公和褚洵。”
“舅公年纪大了,陪不了他多长时间。褚洵与他兄弟相处十几年,感情日积月累,不比旁人家的同胞兄弟差什么,褚家血脉凋零,如果不出岔子,他们之间会是相互信任与扶持一辈子的关系。我不希望他变成孤家寡人,希望这世上能多一些他可以信任、依赖的家人,所以才跟你走这一趟,说了这许多话。但这不代表我会全无防备,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二哥那里,我是以局势混乱,城外可能不太平的理由让他埋伏此处,护我一程的。他虽然可能猜到偷袭的人与你脱不了干系,但没留活口就没有证据,他顶多态度不好,应该不会牵连太多。所以你要是想明白了,此事就此揭过,对外也不要提。”夏枢道:“不然叫他抓住把柄,他不会放过你、阿姐、还有褚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