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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为李世民剧透玄武门(198)

作者:三傻二疯 时间:2023-08-25 09:12 标签:爽文 无CP 宫廷侯爵 直播 轻松 古代幻想

  不过说实话,当年公孙弘之所以全力辅助汲黯拟定学说,本意不过是要借此打击董仲舒而已;但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固然一败涂地,得渔翁之利的却居然是这什么“日用即道”、“不拘一格”的新学!自元朔改元以来短短不过数年,,谁特么又能未卜先知,猜到自己当年东拼西凑无意养出的学问,会是如此席卷天下的怪物?
  即使公孙丞相当日最乐观的想象,也不过是觉得这学问能在五十年后盛行中原而已……反正那时公孙氏已然一抔黄土,又何足为虑?
  ——大意了呀!
  黄生这句话或许只是出自无意,但公孙弘听者有心,脸色却不由微微一僵。于是沉吟之间,连最后的温厚也没有了:
  “大将军也是寻常可以比拟的么?卫将军持重谨慎若古人,无旨从不过问政务,他再如何亲近新学,也不过是一己的好恶而已,何足道哉……但现在的票姚校尉,奉旨督管的是天子近卫,上苑羽林——羽林军中的郎官不计其数,都不必霍去病再去引导什么,只要有一半的受影响而倒向新学,将来的朝局便是不问可知,将来公羊派的结局也是不问可知!”
  他停了一停,而后一字一字再开口:
  “——不要忘了,霍去病还不满二十五!”
  ——是的,四十余岁谨慎小心的长平万户侯卫青大将军亲近新学还不甚要紧,二十余岁年轻气盛而锋芒不可一世的票姚校尉亲近新学,那就真正是足以左右朝局数十年的大事要事,纵使位高权重而如公孙丞相,亦不觉战栗——丞相贵为三公,权势固然无可比拟;但公孙氏可已经是七十余岁,风烛残年的高龄了……
  所谓四个大臣一起对骂,谁活得久谁就是名臣重臣社稷之臣;以公孙弘如今的体质,那估计是很难与霍去病争先了。
  黄生终于听懂了这毫无掩饰的警告。当公孙弘说出最后一句要害时,他的脸色也倏然变了,竟至呆呆跪坐原地,出声不得。
  如此的震动茫然,犹豫许久以后,黄生终于整肃衣冠,在几案边郑重拜了下来:“大事临头,为之奈何?请丞相垂念同门之谊,能设法为圣学挽回一二,以光前贤绍绝学之殷殷轸念。”
  虽然还打着“继往圣绝学”的幌子,但这态度无疑是诚恳之至了。公孙弘治公羊出身,与此经传算是一荣俱荣,于是也不再掩饰委婉,径直开口
  “以而今的态势,公羊派还有机会。”
  黄生心下登时一跳,赶紧出声询问:
  “丞相是说……”
  公孙弘缓缓再跪坐下来,却伸手拈起了那张轻飘飘的绢帛,神色郑重而又沉肃,仿佛在沉吟长考。如此许久,他低低出声
  “陛下不会不知道我的来历,但还是把手谕直接发给了我,这就是机会——陛下对公羊派未必有什么深刻真挚的执念,但毕竟磨合已久,大概也还有点不忍。否则不会多次一举。”
  公孙丞相伺候当今皇帝十余年,那可是太熟悉老刘家历代圣君仁主的风范了。真要是皇帝下定决心选择新学而抛弃旧学,那么决计是雷霆闪电迅猛如火,不会给信奉公羊派的官吏任何反应的机会——想当初窦太后薨逝皇帝料理黄老,那基本就是来骗,来偷袭,小小年纪不讲武德,两年不到的功夫就让黄老派高官统统好自为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而如今——而如今,既而有这份手谕告知,那么就未必没有殷殷垂念的恻隐之心;当然,对皇帝而言这份恻隐或许微不足道,但却是公羊派唯一能抓住的良机。
  于是公孙弘稍一沉默,立刻下了论断。
  “公羊派现在的局势是不行的,穷则变,变则通,否则我亦无可奈何。”他直截了当道:“你应当即刻返回关东,将我的意思转告于诸位治公羊的大家,彼此商议一个法子出来。解经解经,解了这么多年的《公羊春秋》,而今也该另辟蹊径了!”
  这是明白无误的警告了。以而今的局面,如果没有适应于新形势的新论述,那么必然无法抗衡新学。黄生当然明白此理,但要被迫删改自己倾注毕生精力的典籍,仍旧是心如刀割不能自抑。他低声道:
  “……如今也有关东的儒生在议论,是否要效——效仿旁人,缩减《公羊传》。我会向他们转述这个意思。”
  能够同意削减毕生师法的经典,已经算是儒生心中的辱及道统的切齿之痛,所谓忍辱负重,含羞包耻,大抵莫过于如此。要是没有丞相层层铺垫而后一锤定音的恐吓,大概黄生绝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屈服。但公孙弘依旧不满意:
  “削减《公羊传》?当然应该削减。但纵使削减得再如何细致,也不过是拾新学之牙慧,邯郸学步而已——皇帝已经有了简明扼要削皮见骨的新学,何必要东施效颦之《公羊》?没有自身不可取代的用处,公羊派如何自立于朝堂之上!”
  黄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难堪的神色:明明是精微奥妙玄深高远的学问,怎么能口口声声“用处”、“好处”?你当是市集卖荇菜呢,讨价还价彼此撕扯?
  懂不懂士生体面呐?您好歹委婉点行不?
  但事已至此,黄生高洁执着不容侮辱的铮铮傲骨亦无可奈何了。他只能神色僵硬,咬牙沉默——大概不发一言,已经是公羊派大儒最后的骄傲。
  但公孙丞相可不在意这点委婉曲折的小心思,他甚至都没有瞥上一言,直接说出自己筹谋许久的规划:
  “公羊派要与新学相拮抗,一味的效仿不是出路,还是要有自己独门的变通。而今新学大起,虽尔有席卷宇内,沛莫能御的气势,但也不是完满无缺,不可挑剔的圣贤经论。它的缺陷,就是公羊派的机会……”
  说到此处,公孙丞相的语气亦渐转低沉,神色中隐约透出了郑重与肃穆。作为当日奉命与汲黯一起拟定学说的儒臣,他对新学的了解之深刻专一,恐怕并不怎么亚于汲黯淡=这位开宗立派的“大宗师”。但也正因为了解至深,他才能仔细体察新学最为深刻而本质的逻辑。由此反复推演思索,方才有自己积淀数年之久,密不可告人的见解。
  黄生依旧茫然:“我们与新学辩经多次……”
  “即使辩经辩出花来,又有什么用?皇帝会关心春秋王正月有几种写法么?”公孙弘也不在意什么伪饰,直言讽刺:“皓首穷经十余载,尊驾总也得想一想县官的圣意。”
  他不再搭理一脸懵逼的师弟,屈指一弹茶杯,敲得碗盖嗡嗡作响,仿佛钟鸣——丞相府的茶盏都是最上好的金玉器皿,震动之后回声悠长深邃,悦耳婉转如聆天音,不亚于精心打造的乐器;而正是在此黄钟大吕的彼此震荡之中,公孙丞相的心思变动迅如闪电,渐渐勾勒出了他预备良久,已然成竹在胸的方案。
  “新学不是没有破绽。”他一字字道:“它说,世间万物都有‘道’,又说‘人人皆可得道’,故而‘有教无类’。这一套体系固而严密周全之至,但现实应用起来,却未必没有小小的缺憾——既然人人都能‘悟道’,那么匈奴与西域乃至诸蛮夷戎狄,是否也能悟道?如果他们自称也领悟了大道,则征伐匈奴乃至西域之战,岂非是以无道伐有道?”
  只能说果然是明悉汉法深文周纳老刀笔吏出身的大臣,寥寥数语轻描淡写,便如此稳准狠的抓住了新学的痛脚,罗织之时自在写意,俨然又有种儒皮法骨兼容并包的美;以至于黄生都瞠目结舌,一时反应不能——他毕竟是儒生出身,实在难以接受如此的暗算:
  “这是否……”
  “是否过于狠辣?”公孙弘淡淡道:“狠辣什么?尊驾放心好了,就是真有人以此构陷新学,皇帝也决计是不屑一顾而已……当今圣上又不是胡亥。这点缺陷微不足道,但若能弥补这点缺陷,却必将为圣上所激赏,才有真正的立足之地。”
  “……如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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