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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卜卦(30)

作者:泯空入画 时间:2018-02-27 13:04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他咳了一声,道:“我啊……是个郎中。”
  “郎中……”云止奂侧过脸看他,跟着念了一遍。
  “嗯,郎中。”付清欢的手指在被子上抠来抠去,“在临安百里镇摆摊的时候,遇见你的。”
  对于那些过于沉重的事情,付清欢选择略过,所以撒了个小谎:“当时呢,我出了点事,为了帮我,你就把我带走啦。”
  云止奂听完,低头沉思一下,道:“我?帮你?把你带走?”
  “是呀,你很好,真的很好。”付清欢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说到后来,他的眼睛眯了眯,像是十分愉悦。
  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他在心里加了一句。
  付清欢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几日就躲在房里,尽量不见那几个少年就好。他替云止奂检查了一遍伤口,就熄灯睡下了。
  不知怎么的,今夜月色格外亮,透过薄纱窗透进来,几乎有些刺眼。付清欢睡觉时怕亮,便翻来覆去了一炷香,还没睡着,十分不舒坦。
  他把手背遮在双目上,轻声叹了口气。
  这时,眼前突然一暗,付清欢微眯的眼睛睁开了,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纤长高大。
  云止奂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要不要与我换个床。”
  听见这清清冷冷,语气又十分温柔的声音,付清欢顿时精神了。他坐起来,鼻间一热,两人温热的气息相碰,险些撞到一起。
  皆是愣了愣,然后后退了些,即使在黑暗里也能察觉到对方窘迫尴尬的神情。
  付清欢摸了摸鼻子,心道十五岁的道长好像还挺敏感的。
  沉默一下,云止奂咳了一声,又问道:“你要不要换地方睡。”
  付清欢摇头,下意识要拒绝:“不……”紧接着他又噤声了,道长拖着伤腿特意走过来问,这会儿拒绝了,那也太对不起他了。
  可如果真把这晃人眼的位子换给他了,也很对不起道长。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拒绝:“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扶你回去?”
  说着伸手去搀云止奂。云止奂却握住了付清欢的手,略一沉吟,把他拉下了床。
  付清欢没反应过来,脚底触到冰凉的地面后“嘶”了一声,重重撞到云止奂身上。
  原本应该下意识地躲开的,但付清欢有私心,就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紧紧贴在云止奂身上。
  云止奂的胸膛很热,隔着两层单薄的中衣,付清欢都能感到炽热得有些发烫。
  云止奂顿了顿,干脆拉着付清欢转身到一边,然后一踢脚,把付清欢的床榻踢向房间另一边。
  床榻稳稳当当,停在房间中央,连床上的枕被都没有乱。
  这样一来,距离窗就远了许多,也不会照到月光了。
  付清欢心头一热,不知哪来的勇气,笑道:“房中央这么碍眼,你不若干脆挪到另一边。”
  话音刚落,云止奂真的走了过去,轻轻一踢,那张床榻就移到了他的床边,两床的木板相碰,发出不大不小的一记闷声。
  两张床拼成了一张大床。
  付清欢:“……”


第六十六章 有梅科(五)
  付清欢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身体仰躺得笔直,一副十分虔诚的姿态躺在床上,连被子都盖得十分规矩,只露出一颗头。
  胸口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付清欢暗暗叫苦:这可怎么睡得着。
  左手边不远处就躺了一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怎么能不紧张?
  好在这一张床够大,不至于贴太近,否则他会更兴奋,说不定身体都要发抖。
  躺了一会儿,总算是放松了些,付清欢动了动,怕翻身的声音吵到道长,动得很慢,他轻轻翻了个身,面向云止奂的方向。
  他看不清道长那边是什么情形,只能听见平缓的呼吸声,道长像是睡着了。
  付清欢暗暗松了口气,闭上了眼。
  所爱之人近在咫尺,安心之处亦在这里。
  晨光熹微,独属清晨的鸟鸣隐隐约约从窗外传来。此时此刻,繁华的水城才真正迎来它最安静的时辰。
  付清欢的睫毛颤了颤,紧接着呓语几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是极为漂亮的一幕。
  素白的衣领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往上是同样精致的喉结,裹在白玉一般的皮肤下。再往上,就是一张熟悉昳丽的脸。
  云止奂躺得矜持,笔直地仰卧着,一手露出被子搭在腹部,头微微往付清欢这边侧着,几缕秀发从颈部滑落到胸前,优雅又闲散,看一眼就让人心猿意马。
  付清欢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睡相太差了些。昨夜入睡时明明是规规矩矩躺在自己床的正中央,这会儿却是在两床衔接处,半个身体在道长床上,被子早不知飞哪去了,手指还紧紧贴着道长放在身侧的那只手。
  脸上一热,付清欢挪了挪,规规矩矩回自己床上躺好,胸口的心又狂跳起来。
  在最初的手足无措过后,云止奂仍是没有转醒的意思。
  付清欢壮着胆子,又悄悄挪了过去,闭上眼睛继续睡。
  他本就还没完全睡醒,这一回笼觉直接睡到天大亮,才精神饱满地伸着懒腰睁开眼。
  他往身边看了看,已经空了。而自己则是半个身子在道长床上,半个身子在自己床上,横着的。
  而被子和枕头一个被他抱在怀里,一个被他踢到了脚边。
  付清欢:“……”睡相差起来真是自己都忍不住要嫌一嫌。不知道长有没有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道长?
  付清欢坐起来环顾一圈四周,云止奂并不在房里。
  腿伤还没好,跑哪去了?
  付清欢下床穿衣,头发都没梳就跑去开门,临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跑回来抓了斗笠系好才开门。
  一开门,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仍是与那夜在历苍观后山一样,与道长撞了个响。
  好在斗笠系得不牢,被撞散后掉下去了,否则道长的额头怕是要被戳出个窟窿。
  付清欢回过神来,把云止奂拉进屋然后关上门,问道:“你去哪了?”
  云止奂坐在桌边,低着头不语,像是十分委屈一般。
  付清欢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坐下来声音放缓了:“你的腿受了伤,要做什么就叫我去做。这几天风大,吹进骨头里疼起来怎么办呢?”
  闻言,云止奂看看他,抿抿嘴,然后点了点头。
  像是听进去了。
  付清欢松了口气。十五岁的道长软绵绵的,还很听话,特惹人疼,真是叫人喜欢又怜惜得不得了。
  他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眼角。刚才走得急,连洗漱也没有。刚刚睡醒眼睛还有点涩。
  云止奂腿动了动,付清欢赶紧按住他:“坐好。”
  然后自己起身去倒水洗漱。
  过尔,云止奂又道:“我替你束发。”
  付清欢正捏着梳子咬牙梳自己那头打结了的青丝,闻言先是一怔,纠结一下,又是惊又是喜:“可以吗?”
  云止奂抿嘴不言,伸手接过了木梳。
  如同那时在历苍观,云止奂为他束发一样。
  感受着来自头顶的温柔力度,付清欢心猿意马。有那么几个瞬间,那句“道长我喜欢你”就要脱口而出,又生生忍住了。
  付清欢自认生性豁达直接,但到了感情这一层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何等多愁善感,何等小心翼翼。在没有完全确定道长的心意前,他不想把两人的关系搅乱。
  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不打不胜之仗。
  隐隐地,他又意识到,十五岁的道长,本来就是对谁都很好的啊,说不准真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他摇了摇头,笑了笑。顺其自然吧。
  这时云止奂已经替他束好了头发,小心翼翼把发带顺理到腰间垂下,轻声呼了口气:“好了。”
  付清欢偏偏头:“多谢。”
  不知为何,两人之间一阵沉默,像是有什么诡异的情绪在各自心头发芽。
  忧郁而甜蜜,叫人心猿意马。
  顿了顿,云止奂道:“我方才……看见几个明翚宗的少年。”
  付清欢身形顿了顿,他抬起头看向云止奂,神色冷淡,等他说下去。
  云止奂道:“他们周身有邪气,似乎有妖物缠身。”他抿了抿嘴,有些犹豫道:“我没有贸然上前去询问。”
  这回,轮到付清欢不解了:“为何?”道长这样的好人品,最看不得邪祟之物,不该上前去询问一番吗?何况此时还是十五岁的道长?
  云止奂看看他,道:“昨夜他们来这里,你好像很不高兴。”
  付清欢一愣。
  只听云止奂在那边继续道:“我想……你会不会不喜欢他们。我帮了他们,你会不会不高兴……”
  像一颗麦芽糖融在心尖,又热又甜。付清欢瞪大了眼睛,然后默默捂住了眼睛,往云止奂那边靠了靠,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天哪……你怎么……这么惹人爱。”
  云止奂侧了侧头看他,下巴刚好拂过付清欢头顶绸缎般的青丝,确实像是触到丝绸一般柔滑,他愣了下,然后往后退了退,看着付清欢抿了抿嘴。
  “那……”看着付清欢在那捂了半天脸,云止奂犹豫着开了口。
  刚要开口,就被付清欢打断了:“道长,你真的好可爱。”十五岁的道长这么可爱,可不知出门要被卖多少回呢。
  云止奂耳尖红了红,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付清欢咳了两声,正色道:“其实,你觉得那应该做,那就去做吧。”
  虽说很高兴道长能想着自己,但在正事上,付清欢还是希望他能够遵循本心。
  闻言,云止奂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可以吗?”
  这话问的,好像自己管着道长似的。付清欢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为什么不可以?这是好事,你想做就做,干嘛去顾及旁人看法……”口无遮拦,“旁人”二字一出,付清欢顿时语气弱下来了。
  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于道长只是个旁人啊。
  云止奂闻言,沉默一下,他侧着身子,付清欢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转头,两人鼻尖相碰了一下,同时身形晃了晃,鼻尖便极为暧昧地蹭了蹭。
  付清欢登时脸颊微热,转过身去不看道长。
  云止奂咳了一声,问道:“那你和我一起去。”
  还沉浸在方才那暧昧的举动气氛中,付清欢闻言回过神来,啊了一声:“为什么?”
  肩上一沉,是那只熟悉的漂亮的手,云止奂似是凑近了些,道:“他们不是坏人。”
  付清欢心里暗暗叹气。
  是了,能随随便便给乞丐那么多钱,不说是不是纯正的好人吧,心底肯定是善良的。
  也罢,早晚要去面对这些小辈的,还有来自明翚宗的,更多的人。
  付清欢笑了一下,转头看看云止奂,点头:“好。”
  我总是顺着你的。
  白日里没什么事能做,两人便在床上闭目养神,睡得好不舒坦。付清欢不知道这是不是道长这些年来最舒坦的一天,反正对他来说,是。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睡过一个安心的午觉了,难免有些贪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付清欢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的一半身体又在道长床上了。不过还好,这一次是竖着的。
  他打了个哈欠,手背从脖子一路摩擦到额头,然后深深一个懒腰,一阵被拉长的鼻音后,这几个动作做完了,也算是完全醒了。
  屋里很暗,完全没点灯,只凭着外头还没全黑的天色尚能照进来一丝光亮,能看见云止奂坐在床边,不知在做什么。
  付清欢还没反应过来,揉着眼睛呓语着叫了一声:“……道长?”
  云止奂把身子俯下一些,嗯了一声。
  付清欢又想起来这时的道长好像不喜欢别人拿“道长”这样过于尊敬的词来称呼他,也是刚睡醒脑子懵,胆子也大,他又叫了一声:“止奂儿。”
  云止奂愣了愣,语气里似是带了笑意,声音更轻了些:“嗯。”
  还没出下文,隔壁厢房一阵叮当哐当声,然后是几声惊呼。
  付清欢顿时回过了神,坐起来滚下了床:“是他们吗?”
  云止奂点了灯,映出一张昳丽白皙的脸,他紧紧盯着付清欢,点了点头。
  付清欢随便收拾了下自己,又见云止奂也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便放心地打开门,往隔壁走去。
  摸到门边,就听见里头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十分健气:“它它它它又动了。”语气十分紧张。
  另一个沉稳些的少年音:“冷静,冷静些……还有符篆不?”
  里头一阵诡异的沉默。
  显然,这几个少年身上没有合适的符篆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哐当声,几个少年又惊呼起来,听起来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大概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遇见邪祟,吓了个半死,这可怜劲儿的。
  付清欢靠在门边,抱臂听得眉间微蹙,寻思着怎么进去,怎么开口。
  直接来一句“哎你们要帮忙不”,未必有些莫名其妙,万一这几个少年一看他还有点像昨天那疯乞丐,那更说不清了。
  身边一晃,走过一个淡青色身影。付清欢正眼望过去,立即站直了,轻声细语:“干什么呀?”
  云止奂指指门:“进去。”
  “……不太好吧?”
  云止奂想了想,似是觉得有点道理,就退后一步,把朗月递给付清欢,自己运作灵力,凭空画了个阵法。
  “护身阵?”付清欢靠着门,被这阵势吓了一跳。道长好像会错了意啊……
  正欲说话,身后靠着的门突然被打开,他没反应过来,措不及防向后仰去,在云止奂惊愕的视线里,倒进了房里,狠狠摔在地上。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什么东西!”


第六十七章 有梅科(六)
  付清欢捂住脸翻身爬起来,不敢看他们。
  有个少年围着他转了一圈,咦了一声:“这不是昨天那个疯乞丐吗?”
  闻言,付清欢脸颊一热。
  身边也响起了少年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声音沉稳的少年说话了,先指责了那个少年不许没礼貌,然后收剑问付清欢:“你没事吧?”
  付清欢摆摆手,仍是不敢抬起头。
  这一摆,手里的朗月剑就清楚地暴露在他们脸前,声音健气的那个少年一愣,语气明显狐疑起来:“……你不会是……云止奂道长吧?”
  付清欢哈哈干笑几声,顿了顿,突然狡黠一笑,不要脸地默认了:“嗯……我姓云。”
  几个少年顿时沉默下来,许久没有说话,空气凉得能让人打冷颤。看来,他们活了十几年,是第一次怀疑人生。
  “……那,那也挺好,谁说云道长一定是仙风道骨的呢,哈哈。”听得出来这个少年是想打圆场,结果越描越黑了,到后来自己的声音都越来越低了,气氛也越发尴尬。
  云止奂……云止奂……付清欢听见心仪之人的名字,忍不住在心里重复念了几遍,然后猛地反应过来,道长还在外面!
  他现在那样子,可以面对这几个显然对云道长满怀敬畏憧憬的少年吗?
  付清欢冲到门外,把正准备走进来的云止奂又推了出去,后者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他的腰,付清欢顺势靠他身上,把道长抵在对面墙上。
  云止奂有些发愣,垂眸看他:“怎么了?”
  付清欢凑上去,低声道:“别多说话啊。”
  云止奂不太懂,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付清欢嗯了一声,把剑还给他,才恋恋不舍挣开了腰间的手臂,转过身去。
  转过身,那几个明翚宗的少年都看着他们,一脸惊愕。
  领头那个少年先反应过来,看了看两人,最后目光定在云止奂身上,看清了朗月后,低头行礼,声音沉稳:“云道长。”转身看了看付清欢,犹豫了一下,唤道:“云公子。”
  听闻他喊自己云公子,付清欢傻笑一下,低头飞快地瞄了云止奂一眼。后者倒是面无表情,与平日里的神情很是相像。察觉到了付清欢的目光,他还微微侧头与他对视几眼。
  两人迷之默契地对望一会儿,云止奂才咳了一声,道:“正事。”
  付清欢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想起来有正事要做。他转头问几个少年:“我们在隔壁听见了你们的动静,走近了还感到一丝妖气,就过来看看。”
  他这一转头,算是把正脸露给几个少年看了,他们皆是一愣,似是对这张像极了他们宗主的脸极为震惊。
  付清欢本也无意再隐瞒,反倒坦诚起来,清清嗓子,又说了一遍。
  几个少年反应了过来,请他们坐下说话。
  一番言谈后,付清欢总算认全了这几个少年的名字。领头那两个少年,是一对兄弟,沉稳的那个叫裘正昀,健气些的叫裘修远,领口的花纹比其他几个繁复些。除了这两个年纪大些的原因,也因为他们与明翚宗本家祁氏族有些亲属关系。
  原本只是表了又表的远亲,但付清欢想也能想着,明翚宗本家人丁单薄,一百年的大家族,本家弟子说不定比那些只有几十年历史的小家族还少。那对这两个亲戚,肯定是很看重的。
  听着他们还在那说些有的没的,付清欢有些发愣,没注意到裘修远抱臂凑近了些看他的脸。待注意到了,付清欢赶紧把头低下。裘修远就也低低身子,更凑近些。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越凑越近,鼻尖都快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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