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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卜卦(22)

作者:泯空入画 时间:2018-02-27 13:04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说是决裂,倒也不算,毕竟付清欢出不了门,只是云止奂不再过来罢了。而付清欢自己翻来覆去了两日后终于意识到自己那时说的话有多蠢,自己的脑子有多不灵光。
  再如何,道长能害他不成?
  可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又看不见,没法跑出去找云止奂道歉。
  到后来,连徐凡商这样没心没肺的傻小子都发现了不对劲,偷偷问付清欢:“公子,你和我师兄闹不愉快了吗?”
  付清欢抿着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苦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头:“不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过问了。”
  徐凡商忿忿不平表示付清欢只比他大了那么几岁而已。
  不知怎么的,午后大人就来过问大人的事了。
  经过那事后几日,付清欢的眼睛已经依稀能看见些什么了,只是有些模糊罢了。
  所以素青霜挽着拂尘飘飘然进来时,他立马认出了她,叫了一声:“前辈。”
  素青霜嗯了一声,询问了几句关于他眼睛的话后,直截了当地问道:“公子,你与止奂怎么了?”
  付清欢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反倒不好回答了,过了一会儿才嗫嗫嚅嚅道:“是我,我凶他了。”
  素青霜失笑:“就为这个?”
  付清欢点头,又摇头:“为了什么,我也不懂,这几日,我心里烦得很。”简直想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那好吧,”素青霜仍是笑笑,清丽温婉的脸颊很是温和,“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向他解释清楚,你不是有意的。你可不知,近几日他神色阴郁得很。”
  付清欢怔了怔:“是吗……”
  素青霜一脸肯定地点头。
  付清欢其实不大相信的。道长那样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真的会因为他几句气话而气鼓鼓数日吗?不会吧?
  但素前辈都这么说了,那便去做吧。


第五十一章 将隐科(六)
  窗外几声猫叫,软软糯糯,软得跟水一样。
  云止奂原本握了一本书看得出神,听见猫叫便放下了,起身去看。只见窗口已经卧了一只黄色虎斑猫,肥大的脑袋嵌在肥大的身躯上,整只猫都是无比肥硕。眯着一双眼睛,见云止奂看向它,又张嘴喵了一声。
  云止奂把它抱了下来,轻轻摸了几下它的头毛,低声哄道:“不要乱跑。”
  “喵……”黄猫心有不甘,又叫了一声。
  “怎么了?”
  怀里的黄猫突然挣扎一下,跳出了他的怀抱,往门外跑去。一抹黄色闪电般夺门而出,云止奂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门后迈出一只黑色的靴子,包裹着修长的小腿,小腿以上是藏青色的棉麻布料。
  云止奂整个人怔住了。
  付清欢手里端了一个大碗,盖着盖子不知盛着什么,见云止奂看着他,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走了进来,把碗放到了桌上。
  “道长,”他似是鼓起了极大勇气一般,深吸一口气,“我来认错的。”
  “认错?”云止奂有些惊讶。
  “嗯,”付清欢飞快地抬眼看看他,又飞快地低垂下眸子,可怜得不得了,“我……那天说话没过脑子,语气……很不好。”
  他越说声音越低,身子还渐渐缩了起来,像是怕云止奂一个激动上来打他一样。最后,就静静立在那里,不说话了。
  云止奂怔怔看着他,袖下的手逐渐收紧起来。
  “很不好?”许久,云止奂才出声,喃喃念了一遍。
  付清欢点头:“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您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我是由衷感激您的。那句话,真的是无心说的,我当时,脑子很乱……”
  “你眼睛好了吗?”没待他说完,云止奂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突然问道。
  付清欢一听此话,愣住了,傻傻地啊了一声:“……好,好了。”
  云止奂漂亮的眼睛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直直望进付清欢那双清澈的眼眸,像一缕微光,淡淡照进常年未经人事的一潭湖水,未引起波澜,却添涟漪。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付清欢都快要出神了,还有些不好意思,才别开了视线,试探问道:“道长,您生气吗。”
  云止奂也似是如梦初醒般,眼神变回了原先清明的模样,低低垂下了眼眸。他的声音很温柔,前所未有的温柔,哄孩子一般轻声道:“没生气。”顿了顿,又道:“你近日心情郁结,很正常。”
  付清欢听他说不生气,顿时笑开了颜,眼睛眯了起来,露出单侧一颗虎牙,单纯无害的惊鸿一瞥。
  他把手往身上擦了擦,去端那个罩着盖子的碗。掀开盖子,一阵清香拂面而来,溢满了整间屋子。
  那是一碗枇杷羹。
  云止奂怔了怔。
  付清欢用勺子把汤羹搅匀了,香味更浓。他转过身,给云止奂端上:“我……我想了想,还是给您炖了,喝一口就好,算……收了我的心意?”
  他的眼神很真诚,真诚得叫人难以拒绝。
  云止奂接过来,舀起来喝了一口,眼神亮了亮。
  “好喝吗?”付清欢笑得很得意,“我剥了三个枇杷,是不是很清爽?”
  看着他的笑颜,云止奂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转过身去坐到椅子上,又低头喝了一口。付清欢捕捉到了那一抹笑意,被那惊人美貌撩到了,惊奇道:“道长,你笑起来很好看。”
  云止奂身子一顿,偏过头,半遮面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明不清。
  付清欢很认真:“真的好看,你多笑笑嘛,别总板着脸。”
  云止奂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一样,不愿意再转头看他了。惹得付清欢调戏的心越发强,非要把道长逗笑才罢休一般,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说了很久,窗外又传来一声软糯的猫叫。
  付清欢心里一喜,转头去看,正巧看见黄色的虎斑猫伏在窗台,懒洋洋地趴着,露出一张毛茸茸的肚皮。还未伸手,那猫就跳了下来,蹭到了付清欢小腿上。
  那毛茸茸的触感即使隔着裤腿黑靴都十分撩人,柔软得他心都要化了。付清欢蹲下来把猫抱到了怀里,轻轻挠着它的脖颈。
  挠着挠着,他发现黄猫的脖子里有一根棉线编成的细绳,他咦了一声:“你是有主人的?”
  黄猫睁着一双黄色的兽瞳,喵了一声,挣扎起来。付清欢抱不住,便撒开了手,那猫就一跳,扑进了另一人怀里。付清欢往旁边一看,才发现云止奂不知何时蹲到了他的身边,黄猫在他怀里格外温顺,眯着眼睛拿胖脸蹭他的臂弯。
  付清欢问道:“道长,是你养的?”
  云止奂嗯了一声,修长手指挠了挠猫的脖颈,然后掐了下它的脸。
  付清欢心里一阵莫名的兴奋。他越发对少年时的云止奂好奇了,开朗率真,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下水摸鱼,还会养这么黏人的动物。
  真是越想越觉得可爱得紧。
  付清欢心道:如果能让我看看那样的道长,让我干什么都愿意啊。
  “什么?”云止奂转过头,看着他。
  付清欢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不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自言自语一样说出来了?连忙捂住了嘴,摇了摇头:“没什么。”
  云止奂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


第五十二章 将隐科(七)
  两人愉快安静地摸了一下午猫,心里各自郁结着一件事,但心照不宣,都没有说出来。
  直到日暮西山,天色暗了下来,付清欢往窗外看了一眼,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对云止奂道:“道长,你那晚带我去的地方,能再带我去一次吗?”
  云止奂听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付清欢先一步走出了屋子,负手站在门口对着晚霞,背影孤寂冷漠,宛如一把残剑斜插在断崖上,刺目悲凉。
  云止奂安顿好了猫,走出来站到他的身边。
  “走吧。”
  声音又低又磁,似还离得有些近,把付清欢吓了一跳。几乎能感觉到道长呼出的热气,激得他一阵头皮发麻。他愣愣地,隐隐有些奇怪,这几日他与道长,实在是有些过于亲近了。
  他不反感这种亲近,甚至有些觉得安心,但在他印象里,道长不会这么无端亲近别人的。这样就很奇怪了。
  云止奂见他愣着,提醒了一句:“走吧。”
  付清欢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慢慢往山腰走去。经过一条小溪流,付清欢忍不住想:这是不是道长摸过鱼的那一条呢?
  想着想着,眼前似是出现了一幅场景。年少的云止奂,也应当是很漂亮很好看的,如画的眉眼,虽还没长开,但已经能看出日后英俊绝色的容颜了。他把头发高高束起,胡乱一扎,撩起了袖口和裤腿,蹚进水里。下水时被冰凉凉的溪水一激,冰得棱角尚不分明的小脸蛋皱成一团,眯起了一只眼睛。
  小云止奂看见一条巴掌大的鱼在脚趾间游过,立即大喜,弯腰去摸,却猝不及防被鱼甩了一脸水,沾湿了鬓边的头发,粘在白皙的脸上,碰撞形成一道昳丽漂亮的景象。若在此时天上升起一轮明月,小小的云止奂捧着一条溪鱼望着空中那轮圆月,满怀着琳琅通透的心意。
  那时的他,会对着明月憧憬什么呢?绝世武功?精妙修术?还是……一个相伴终身的爱人?
  似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天马行空,付清欢摇头笑了笑。
  自打认识道长以来,他都没有想象过道长若有爱人会是什么情形。像道长这样仙风道骨的人,应当早已远离了七情六欲才是。那个样子,似是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能搅乱他静如止水的心。
  如果有那样一个人,会是个怎么样的女子呢?是不是也是个仙风道骨的清冷模样?就像素前辈那样沉稳的女子?不对,素前辈其实也是很爱调笑的。看道长对她十分尊敬,又十分敬爱,言语中常有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之感,应当是很喜欢与素前辈这样的女子亲近的吧?
  付清欢负着手,把云止奂这一生可能的模样都想象了一遍。
  或许再过几年,两人真的有机会江湖再见的话,云止奂的身侧会有一位蕙质兰心的女子,或许是位女冠,也或许是位普通女子。白首同心,举案同眉,一同遨游江湖,除妖歼邪,是为一对神仙眷侣。
  道长眼底的冰霜,也只会为那一人化,温柔地看了看怀中人,然后同他介绍:“这位是我的道侣。”
  付清欢想得很周全,似乎觉得猜想道长今后的日子如何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不过,道长这么仙风道骨、孤高冷傲的人,应当会孤身一世吧。
  至少这一路上,付清欢见过许多对道长暗送秋波的女孩子,道长却权当做没看见一般,不予理会。修道之人总是身负许多,心也负了许多。
  付清欢七想八想,想了许多有的没的,连云止奂何时停下来的他也没有察觉。
  于是,他便一头撞上了云止奂。云止奂也是刚一到地方就转过了身,额头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听着就让人头骨发紧。
  付清欢疼得直抽气,还不忘问道:“道长,你还好吧?”
  云止奂面无表情,一手捂着有些发红的光洁额头,怔怔看了看他,然后摇摇头。
  付清欢有些难为情,道了歉后,抬头一望,愣了。空中一轮皎洁明月,云雾迷漫,似是给它覆上了一层薄纱。
  当真是极美。
  听闻月圆之夜都是亲人相聚之日,阖家欢乐。眼前圆月仍在,举杯之人却无。
  付清欢突然一阵心酸,此行之后,自己唯一的亲人,朝言,都抓不住了。自己在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全然信任地依靠呢?
  正愣神间,眼前一亮,出现了一坛酒。分量很小,刚够握在手心。
  他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淡然的眼睛。然后微微一笑,接过酒坛,拍开了封泥。酒香顿时弥漫在鼻尖,他小心翼翼呷了一口,被醇香的陈酒浸满了身心,沉醉不已。喝着不像是烈酒,倒不担心灼伤喉咙的肝肺。
  云止奂的手里也握了一坛酒,轻轻抿了一口,如同喝茶一般,细细品味,然后轻轻皱起了眉。
  付清欢见了,笑出了声:“道长,您没喝过酒吗?”
  云止奂看看他,摇了摇头,眉宇间残余被酒味刺激到的难忍感。
  付清欢继续笑:“酒不像茶,不用这么品的,大口喝最豪迈。”说着仰头喝了一口酒,把嘴巴一抹洒,把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扬起下巴看着云止奂。
  眉眼间那道月牙,比天上那轮皎洁明月更美。
  云止奂看着他,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皱着眉头把酒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脸颊鼓成了一个蛤|蟆。
  付清欢笑得酒坛都拿不稳了:“道长,你太可爱了。”
  云止奂好容易咽下去了那口酒眼神恍惚了一下,不知是在回味那酒的味道,还是看付清欢看入了神。
  付清欢仍在笑,笑够了,他才握着酒坛停了下来,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石头边就是上回两人灵脉相通用的泉水,还冒着丝丝热气。这温泉很小,刚够一个人躺进去,是人为做成的。
  付清欢伸手撩拨了几下清水,然后甩了甩手,问道:“这里是您常来的修行之处吗?”
  云止奂走到他身边,看着泉水,嗯了一声。
  付清欢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又问道:“这里很僻静,似乎没人来的样子,是不是只有您一个人用?”
  云止奂看着他,不置可否。
  付清欢心下明了,莫名一阵欢喜。
  喝了酒,两人的胆子都大了些,总有一个要先开口了。付清欢握着酒坛,低低问道:“道长,您……都知道些什么呢?关于我的事。”


第五十三章 入世科(一)
  付清欢支起了一条腿抱住,把下巴搁在臂弯里,眯着眼睛看着泉水出神,长发自肩头滑落,盖住了瘦弱纤细的手臂腰肢。
  云止奂看看他,喝了口酒,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无论事实如何,都不要过于纠结。”
  付清欢偏头看他。
  云止奂道:“终会有一日安宁。”
  付清欢笑了下:“但愿。”低了低头,他又道:“您说吧,那一日您说我是明翚宗的人……是吗?”
  云止奂抿抿嘴,又喝了口酒,似是壮胆一般,道:“那一日施停泊与我说,你与明翚宗宗主祁景澜面相有八|九分相似,再有,你的平描画法,剑法,皆与明翚宗的手法相似。”
  修真界中,每一家族每一门派的修术剑术都有所不同,像明翚宗这样的大家族,其剑术更是一出便能让人一眼认出来。云止奂并未近看过祁景澜本人,但其剑术也曾亲眼见过,因此在百里镇时,他也曾震惊过表兄弟二人的剑法修术。
  付清欢下半张脸都埋在了衣料里,闷闷问道:“那……我父亲他……”
  云止奂点点头:“明翚宗前任宗主祁闻善,有一胞弟祁莲,育有一子,十几年前同妻子一同失踪。”
  “失踪了。”付清欢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云止奂嗯了一声,看着他,声音放柔了些:“……我师父他与祁莲交好,存了一些信件,交代过其失踪原因。”
  清欢转头看他,问道:“是什么?”
  明月映眸,满目星光,堪堪是潋滟清明的一潭湖水。
  云止奂薄唇微微张了张,道:“缘起你与你表弟的佩剑。”
  “佩剑?”付清欢奇怪,“焚天和冰翎?它们怎么了?”
  云止奂道:“明翚宗祖传两柄宝剑,一阴一阳,一冰一火。”
  明翚宗的宝剑?付清欢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焚天和冰翎是……怎么可能?这两把剑,分明是……”话未说完,他又愣住了,噤了声。
  分明是,分明是什么?这两把剑,本来就是父亲和姑姑的佩剑,传给了自己的孩子,这有什么不对吗?没有什么不对,但再联想到明翚宗失踪的一位宗子,还有祖传的两把宝剑,这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甚至有些可怕。
  云止奂从贴身的袖口里摸出了几个泛黄褶皱的信封,递给付清欢:“这是祁莲前辈在失踪前寄给家师的。”
  付清欢看了一眼那信封,封面的字迹“载德亲启”,确是父亲的笔法。他的心莫名颤了颤,深吸一口气,接了过来。
  接过来时双手尚在颤抖,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把手往身上擦了擦,启开了信封。信封已经很皱了,显然是常常被拿出来翻看的缘故,付清欢抽出了里头厚厚一叠信纸,展开细细默读起来。
  信纸虽厚,但言简意赅,多为问候之语,方可跳过,只拣重中之重来看即可。
  这重中之重,写信人,祁莲写得很简略,因而很快就看完了,只是其中蕴含的信息量格外庞大。付清欢看完后,顿时语塞,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
  明翚宗有两柄祖传宝剑,每任家主在剑主去世后便在本家弟子中挑选体质修为最适宜的年轻弟子作为新剑主。到前任宗主祁闻善这一代,挑选出来的新剑主便是他的一对弟妹,祁莲和祁苧,祁莲掌焚天,祁苧掌冰翎。
  两位新剑主自幼与两柄宝剑一同|修习,因此修为掌握得极快,自小便是同辈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一直到二人成年,都相安无事,祁莲成家,娶妻生子,幼儿刚满周岁,祁苧便出阁嫁与另一仙门世家留芳宗宗主,双喜临门。
  然此双喜过去不过两月,祁莲便与妻子一同失踪,再过几日,留芳宗的宗主夫人祁苧也携剑失踪,两个世家找寻无果,直至今日。
  世人皆知明翚宗本家弟子都短命而亡,时间久了便只当这失踪的一行人都已不在人世,久而久之,除了当事人的家族,便再无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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