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下面没有了(384)

　　这时代的造纸工艺不行，即使是高级的羊皮纸, 也透着一股腥臊的味道。
　　贵族会在书写前不计成本地将羊皮纸用香水熏制一下。但沈怡并不喜欢香水的味道，反倒是可以渐渐习惯羊皮纸本身的腥臊味。老魅魔总觉得这种行为不够高级，但他没有强硬地改变儿子的习惯，只是忍不住又去找女巨魔打了一架。呵呵, 儿子所有不高级的行为肯定都是跟着粗鲁的女巨魔学的！
　　以父母的打架声为背景音, 沈怡淡定地在纸上写下了“菜单改善计划”几个字。
　　这“菜单”不是指吃到肚子里去的食物，而是指能增强恶魔实力的尸体和亡灵。沈怡可以理解老魅魔在人类世界搞风搞雨催化战争的行为, 但理解归理解, 如果能找到一种既不需要老魅魔去人类中搞风搞雨又能增强老魅魔实力的办法, 那就更好了。人类或许有很多不好的品质，沈怡也无意去拯救人类, 但他依然希望, 人类能按照自己的步调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如果人类是一位注定要走向死亡的病人，那就等着他自己慢慢死, 别因为他快死了，恶魔就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刀子，蛊惑他提前自杀。
　　“我果然还是被恶魔的身体影响了心境。我这种行为真是既不恶魔，也不人类。”沈怡自嘲道。他能感觉到，今生的自己比前几世冷漠了很多，这肯定是受了恶魔身体的影响。恶魔们总是毫无怜悯。但因为受到一以贯之的价值观的影响，他的冷漠又无法彻底，因此他总不能习惯恶魔们的狩猎行为。
　　既不狩猎，又想吃饱？
　　沈怡在纸上画了一个问号。
　　其实，即便没有疾病和战争，人类世界也每天都在死人，而死掉的人都会变成尸体和亡灵，按说恶魔是不缺食物的。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人类普遍信仰光明神，所以自然死亡的人类，他们的灵魂将在神明那里得到永恒的平静。这意味着，他们的尸体和亡灵对于恶魔来说毫无用处。只有那些因为严重疾病而死的，他们的灵魂因为疾病而痛苦不堪，或者那些因为战争而死的，他们的灵魂被同类的鲜血污染，神明抛弃了他们这些污秽的灵魂，他们的尸体和亡灵才能堕入深渊，成为不死者。
　　沈怡对于“永恒的平静”这一说存疑。在他看来，人类死亡后，不管他的灵魂是去了神明那里，还是来了恶魔这里，其实对于人类来说区别不大。因为一旦他们死亡，他们就失去了生前所有的情感。
　　基督教说，灵魂上了天堂就享福，下了地狱就受罪。
　　但这个世界和基督教中的描述不太一样。因为失去了情感，亡灵去神明那里也无所喜，来恶魔这里也无从悲。对于人类来说，他们的感知能力、思考能力和自我意识在死亡的一瞬间就戛然而止了。
　　如果有大量自然死亡的灵魂被神明抛弃了，那么恶魔就不缺“食物”了。
　　而不缺食物的恶魔自然就不会主动跑去人类世界狩猎了。
　　于是，现在的问题是，要怎样做才能让自然死亡的灵魂被神明抛弃呢？或者说，要怎样做才能让很多人类在自然死亡时心甘情愿地朝恶魔献上灵魂呢？这就是沈怡的“菜单改善计划”的重点所在了。
　　……
　　时间在人们的忙碌中飞快溜走。一转眼，半精灵已经十岁了。
　　自从老杰瑞从位于恩卡特公国首府的弗莱家族老宅搬到弗莱先生的领主府，边静玉就觉得轻松了不知道多少。老杰瑞太能干了！只要边静玉给出一个大方向，这位优秀的管家就会自动把所有细节填充好，然后尽善尽美地达成边静玉的目标。在管家和他率领的团队的努力下，欢欣之城高速发展着。
　　蝙蝠侠有阿尔弗雷德？钢铁侠有贾维斯？不用羡慕他们，半精灵有老杰瑞！
　　大量的平民涌向了欢欣之城，在城外建起村庄。与此同时，大量的商人也涌向了欢欣之城。他们从别处带来器皿、布料、皮毛等生活必需品，也带来书籍、瓷器、金饰等奢侈品。因为欢欣之城的平民大都生活富足，因此大家的消费能力都不弱。与此同时，商人也在欢欣之城收购精灵制品和粮食。
　　商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将欢欣之城的安定繁荣传遍了整片大陆。
　　平民听到这样的传言，忍不住心生向往。然而贵族们大都对此不屑一顾。别说其他的公国了，就连和弗莱先生领地接壤的恩卡特公国和提瑞斯法公国的贵族都不信欢欣之城真有流言中说得那样好。
　　贵族太骄傲了，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一个新建的城市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们时代居住的首府。
　　他们因为骄傲而盲目。
　　边静玉倒是感谢他们的盲目。因为，在欢欣之城的初期发展中，来自那些老牌贵族势力的忽视总比来自他们的觊觎好啊！欢欣之城就像是一位美人儿，任何人都会被她的美色吸引，但贵族们不信民间竟有美人，因此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这倒是为这位美人省去了很多因嫉妒而产生的麻烦。
　　前几年，精灵与云雾森林东边海中的人鱼签署了协议。精灵会给人鱼提供布料，用以交换人鱼的食盐。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弗莱先生领地中的低价盐渠道将由精灵全面把控！就算一些精明的商人也能从别的地方弄来盐，但那渠道往往非常复杂，他们弄来的高价盐甚至还不如精灵们的低价盐细腻洁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弗莱先生领地中的人是傻了才会舍了精灵提供的盐，转而购买商人们的盐。
　　连着好几个盐商在欢欣之城折戟后，再也没有人傻乎乎带着盐来这里卖了。他们中有那种过于机灵的，甚至想要在这里收购盐，去别的地方卖。但精灵对于盐把控得很严，他们的算计全都落空了。
　　盐这个事，也是边静玉提议的。
　　他建立欢欣之城的最终目的是要让精灵和人类和平共处。精灵们骨子里都是热爱和平的，边静玉不担心他们对人类不利，反倒是担心人类对精灵存着一些不好的心思。因此他需要给精灵不断加码。
　　当领地中的平民都习惯在种植前由精灵给他们的种子赐福，当他们习惯从精灵手里购买到低价的精制盐，他们要么因为真心感激精灵而维护精灵，要么因为舍不得利益而维护精灵。于是，当别人想要对精灵不利，他们首先就要踏过由同类组成的防线。这就是政治的手段，拉拢一批，打压另一批。
　　不过，尽管边静玉用上了手段，大家也必须要承认一点，他确实让很多原本日子已经过不下去的平民过上了好日子。因此，政治的手段并不可鄙，人类和精灵是共赢的，天平两端都是既得利益者。
　　精灵们渐渐习惯了人类的存在。
　　他们依然住在森林深处，但偶尔会出现在欢欣之城的街头。远道而来的游吟诗人如果足够幸运，就能瞻仰到精灵那令人窒息的容颜。每当这时，最有才华的游吟诗人都会因那超乎想象的美貌词穷。
　　精灵寿命太长了，因此逢十才过一次生日。
　　边静玉的十岁生日很热闹。生日当天，他收到的最棒的礼物来自精灵族的长老。他们真的“抓”到了那个最小的能量单位！自然元素果然存在一个最小的能量单位值，长老们将它命名为阿尔法。风火水土每一种自然元素都是由阿尔法组成的，元素间的巨大差异则是由阿尔法的具体排列顺序决定的！
　　至此，自然魔法正式走上了量子魔法的时代。
　　当然，从发现阿尔法到合理运用阿尔法，精灵们还有很多技术性问题需要解决。但一个良好的开端足以让所有人兴奋！边静玉在短暂的激动过后立刻就冷静了下来，说：“等到我们在这方面研究出了成果，我们就可以创办一所精灵魔法学校了。”这个世界很看重师徒传承。师徒之间会签订师徒契约。
　　精灵魔法学校将会是精灵一族的最强保护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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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生日快乐。”老魅魔亲吻着沈怡的额头，从背后拿出了黑色骷颅头蛋糕。
　　女巨魔把老魅魔准备的蛋糕推到一边，不甘示弱地拿出了她准备的血腥心脏蛋糕。
　　两只恶魔愤怒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一同眼含期待地看向沈怡，问：“宝贝，你更喜欢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