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受供养指南(99)
他之前说夏仁长得丑,夏仁都没有生气,足可见夏仁的情绪有多稳定。
“.........好羡慕你。”谢筠兰嘀咕说:“父亲总说我爱使性子,像小孩.........我也想像你一样沉稳。”
夏侯鹜光:“..........”他从小就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知道生气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实,于是只扯了扯嘴角,没有对这句话发表意见。
等到了酒楼,谢筠兰率先下了马车。
在上菜之前,他让小儿打了一盆水过来,对着清水,准备卸掉自己脸上丑陋的妆。
等水被端过来,谢筠兰往水里照了一下,还被水中的自己吓了一大跳:“.......好丑。”
妆容因为时间原因晕成了一块一块的,大块红色的胭脂红从脸颊上蔓延,脏脏的,红的像是猴屁股一样。
谢筠兰:“........”当着夏侯鹜光的面,他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脸热和不好意思,赶紧低头,用清水卸掉妆容。
等卸完妆之后,他用帕子擦掉脸颊上的水珠,一边擦一遍嘀咕道:“我平时不这样上妆的。”
他观察夏侯鹜光的反应,下意识问:“你刚刚看到我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很丑很难看?会不会........”“不会。”夏侯鹜光看他一眼,喝了一口茶,道:“不丑,不难看。”
“......嘿嘿。”听到夏侯鹜光这样说,谢筠兰脸上的忐忑和惴惴不安这才消下去。
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谢筠兰觉得自己都故意扮丑成这样了,肯定不会被夏侯鹜光看上了,于是大手一挥,又多点了几个菜,甚至还让小二温了酒端上来。
碧华站在一旁,听见谢筠兰要喝酒,忙道:“公子,还是别喝酒了吧。”
他说:“你喝醉了,就喜欢,咳......就喜欢那样,还是别了吧.........”听见碧华要说自己的黑历史,谢筠兰登时瞪他一眼,道:“我十八了!又不是十六岁,已经酒量见涨了好吧!不会再做出之前那样的事情的!”
夏侯鹜光接过话头:“不能喝,就不要喝。何况你一个双儿,独自和外男饮酒,确实不方便。”
“我,我可以的,你不要看不起我。”谢筠兰说:“何况我想要报答你之前救我,所以才请你吃饭。请你吃饭不喝酒,那多奇怪、多扫兴呀。”
言罢,他不顾碧华的阻止,接过小二端上来的酒壶,主动给夏侯鹜光满上:“来,我先敬你。”
言罢,他端起酒杯,酒杯往下放低,和夏侯鹜光的酒杯碰了碰,发出清澈的声音:“来,敬你!敬我们伟大的友谊!”
夏侯鹜光:“..........”他心想才认识一个月,见了不过四五次,哪来什么伟大的友谊,但看着兴致勃勃的谢筠兰,又不好意思泼他冷水,只叮嘱道:“少喝点,量力而行。”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言罢,谢筠兰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饮完又咂了咂嘴,皱眉道:“好辣!”
说完,他还打了个酒嗝。
夏侯鹜光:“..........”他看着谢筠兰,道:“不要喝这么急,不然容易上头。”
“嗯嗯,知道啦。”谢筠兰伸出手,给夏侯鹜光夹菜,道:“快吃快吃!”
他说:“在宫里当侍卫肯定很辛苦吧?不一定天天能吃到这些的。”
他给夏侯鹜光夹了他最喜欢的杏仁酥和芋头牛排:“吃吧,吃吧。”
他打量着夏侯鹜光:“感觉你比上次瘦了欸。”
夏侯鹜光:“..........”他微微侧过脸,躲开谢筠兰打量他脸颊的视线,心想这个小双儿第一次见到他的脸都吓得半死,怎么现在竟然还敢仔细看他,甚至说他瘦了:“......没瘦。”
这一句话让他的心骤然乱了几拍,他都不知道自己一向平静的心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有波澜起来,甚至连带着语气也变的十分急促,几乎是有些不耐烦:“你快吃你的吧。”
谢筠兰闻言,听出夏侯鹜光语气里的变化,以为夏侯鹜光觉得他啰嗦,登时不满地撅嘴:“我关心你,你还不乐意啦。”
他把筷子一撂:“我生气了。”
夏侯鹜光:“........”他转过头来,看着谢筠兰,半晌干巴巴道:“........那你别生气。”
谢筠兰一愣,半晌直接被气笑:“我凭什么不能生气!我就生!我就生!”
他抱着双臂,气呼呼地看着夏侯鹜光,道:“我觉得你还是没有把我当朋友!”
夏侯鹜光看他,迟疑:“.........朋友?”
“对啊,朋友。”
谢筠兰斜他一眼,不满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那既然是朋友,互相关心是很正常的,你刚才干嘛对我这样凶。”
谢筠兰强调:“我、很、不、高、兴!”
夏侯鹜光不知道怎么说:“........我没有凶。”
“那我以后说你瘦了,你就要知道,我这在关心你。这时候,你就要和我一五一十地说你的情况,比如在宫里,有没有什么人欺负你,有没有人对你不好........这样,我才好帮你呀。”
谢筠兰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处,歪头对夏侯鹜光说话时,脑后的珍珠步摇晃动,衬的他的面容莹润如玉,在日光中泛着柔柔的光,皮肤如同山涧的清泉凝成的一般,干净漂亮:“要是有人欺负你,不给你饭吃,我会给你作主的。”
夏侯鹜光盯着谢筠兰圆润如同小鹿一般单纯无辜的眼睛,半晌,端起桌上的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酒,喉结微动:“你.......给我作主?”
“嗯嗯,”谢筠兰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嘛,我爹是中书令........我姑姑,是当今的皇贵妃,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就去姑姑面前告那个人的状,给你撑腰!”
夏侯鹜光心中一动,片刻后转过头来,对谢筠兰道:“..........没有人欺负我。”
“..........真的嘛?”谢筠兰尾音上扬,鼻尖微皱:“但是我觉得你好像每天都很不开心的样子欸。真的没有人欺负你?”
面对谢筠兰对自己的细致观察,夏侯鹜光人生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措,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真的没有。”
“好吧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谢筠兰不欲刨根问底,见夏侯鹜光有些不自在了,赶紧转移话题,自认为体贴地端起酒杯,又敬了夏侯鹜光一杯,“那你下次受了欺负,一定要来找我啊!我会帮你的!”
“.........”听着谢筠兰的话,夏侯鹜光心中涌起一阵很奇怪的感受。
像是有什么压抑已久的种子即将从土地里破出,此刻正躁动不已。
他下意识按了按胸膛,试图将心中那个即将萌芽的复杂心绪就此压下去。
他自出生起,包括他的父皇母亲在内,就没有人对他说过要给他作主的话。
他向来是被遗忘的、忽视的、甚至是被厌恶冷落的——被人这样细致地叮嘱关心,还是人生破天荒头一回。
夏侯鹜光垂下眼眸,第一次如此认真打量谢筠兰的脸。
谢筠兰酒量一般,急急猛猛喝了两杯下去之后,很快上头,但还未完全醉,此刻正脸颊微红地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夏侯鹜光笑:“嘿嘿........”他声音软软的,带着沙哑,但是并不难听,反而像是一个小勾子一样,在夏侯鹜光的心里轻轻挠了一下:“夏仁,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呀。”
夏侯鹜光闻言,像是被烫了一样,迅速移开视线,张了张嘴,还未开口掩饰,余光里忽然看见谢筠兰靠了过来。
小双儿身上还漂浮着轻浅的茉莉花的香气,是双儿出生时自带的体香,等到含珠期时,会更浓郁:“夏仁,我忽然发现,你的眼睛很好看欸。”
喝醉了之后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和夏侯鹜光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寻常双儿与外男应该保持的正常的社交距离,谢筠兰只顾得上使劲儿去打量夏侯鹜光的眼睛:“很黑、很亮、很........”他很了半天,喝了酒的大脑此刻像是浆糊似的,他一时间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憋了半天,好半晌,才突然道:“像是玉一样,温润、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