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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53)

作者:芥子醒 时间:2017-09-10 22:21 标签:甜文 强强 重生 情有独钟


  卢卡斯将浴室的棉帘阖起,倾身点燃香炉。他盖上铜炉盖,一转身就看见赫伦斜斜地盯着自己,眼角微微发红。

  他轻微地叹一口气。

  赫伦转回头,用手背挡住眼睛,唇角颤动几下,开口道:“过来为我涂油。”

  贵族们常命令奴隶为自己涂抹橄榄油,再用刮片刮去污渍。这是罗马人清洁身体的方式。

  卢卡斯端起橄榄油,走了过去。

  赫伦脱掉衣服,不着寸缕地躺着。他胸膛光裸,起伏得越来越快,莹白的皮肤也染上了激动所导致的潮红色。他的喉结极快地颤动,好象颈项里在翻滚波涛般的酸意,被他硬克制下去了。

  “犹太省从没安分过。”他恻恻地说,“那是一片时时刻刻流着鲜血的土地,也是生命最易被折断的地方……”

  卢卡斯拧开油盒,安静地聆听,一语不发。

  赫伦自顾自地说:“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信仰,宗教成为最大的兵符……他们勒令处女做圣女,一辈子守卫圣火;自己却违背圣火滋生暴乱。”

  “犹太人并不善战。”卢卡斯说,“他们凭着一腔无从发泄的热血,更不擅长战略布置。”

  “这只是传言罢了!”赫伦急忙打断他,似乎在阻止他宽慰自己,“那里被神明遗弃,充满了不可预见的危险……凡是去了犹太的罗马人,都一定会受伤、被狂热的教徒砍死,最后被惨烈地焚烧化灰……你也一定会的……”

  卢卡斯愣住了。

  赫伦捂着眼睛,越说越难以自控。他的皮肤更红了,肩膀好象经受不住寒冷似的发抖。他并没有哭,而是不自禁地抱起双臂,蜷缩起身体,看起来象是在自我保护。

  卢卡斯握住他的手,说:“不会的,我一定会平安无事地……”

  赫伦如临大敌般地跳起来,慌忙堵住他的嘴,将差点溜出口的话截回去。

  他抱着卢卡斯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颤抖着说:“别说出来……卢卡斯……还记得我们之前那两次吗?重大的承诺是不能明说的,结果总是与当初的承诺相反……”

  卢卡斯揽着他的背,慢慢地点点头。

  “其实我无所谓活着或是死亡。”他沉沉地说,“我更怕您孤独。”

  “如果你真的将头颅抛在了犹太……”赫伦抓紧他的肩膀,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戾气,“我想我会变得比那些暴民还要疯狂……”

  卢卡斯笑了一下,把他扶回摇椅,单膝跪在他身前。他捧起他的脚,在脚背上涂抹橄榄油,之后又用刮片刮掉。

  他用湿巾擦掉残余的油脂,殷诚地说:“相信我。”

  他沙哑的声音很轻柔,原本粗砺的嗓音就显得很有磁性,如同引起心脏共鸣的弦声,一阵阵打在赫伦的胸膛处。他锋锐的眼角有所翘起,仿佛是在浅笑,坚定的表情又让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实则不过是因为动情而眉眼颤动罢了。

  赫伦端坐,心跳急促起来。他的眼圈通红,手指无力地挡在嘴前,指缝间透出短促的抽气声。

  不得不面对的分离使他犹如断肢缺腿,产生巨大的惊恐和残缺感。烛光晃在面前,他却感觉眼前发黑。他拼命眨几下眼睛,试图看清楚卢卡斯。

  这一瞬间他能体会到当初苏拉失去塞涅卡时的心情,他有种身为父母却丢失了孩子的错觉。

  “卢卡斯……”他的喉头涌起热辣,“你不准死……”

  卢卡斯没说话,而是捧起他的脚,吻了他的脚背。

  赫伦再也承受不住。他直接跪倒在地,失控地扑到卢卡斯怀里,崩溃似的哭着。

  卢卡斯拥抱他,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赫伦咬着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

  “求你了卢卡斯……别死……哪怕断手断脚,哪怕活得只剩一口气,哪怕你的眼睛被刺瞎、容貌被刀刃所毁……都没关系……活下来吧……求你了……只要活下来就好……”

  卢卡斯偏过脸,吻几下他的额头,“相信我……赫伦……相信我……”他轻声说。

  赫伦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的压倒在浴池岸边,迷乱地去吻他的嘴唇。泪水混合着津液,他们交换了一个苦咸而湿意的吻。

  赫伦贴着卢卡斯的胸膛,急切地抚摸他的心口处,那里有心脏搏动所引发的动静。他头疼欲裂,象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仅凭着直觉去亲吻卢卡斯的心口。

  卢卡斯拦过他的腰,一把将他带到浴池里。

  水面哗啦一声荡开,赫伦从水里探出头,因为呛到水而咳嗽几声,黑发湿透了贴在后背,眼部微微有红肿,面颊也涨红了。他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最终脊背抵上了池壁。

  卢卡斯也下了水,双臂撑着在他身侧,把他禁锢在怀里。

  “上我……卢卡斯……”赫伦圈过他的脖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卢卡斯认真地说。

  他没有犹豫,直接捞起他的一条腿挂在自己腰间……

  他们一如既往的契合。

  第二天一早,赫伦在床榻上醒来。

  他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空地,只摸到一柄冰凉的短剑。

  他心里一痛,腾地坐起身。

  他的卢卡斯已经离开了。

  ……

  犹太省气候偏干燥,战火与贫穷使这里犹如被洗劫一空。空气是皮肉烧焦的难闻味道,石头堆砌而成的房屋已经被烈火熏黑了,原本宽敞的街道被碎石和残肢断臂占据,有小孩子的、圆圆的头颅滚落到路边。面包铺的老板伏尸于烤炉上,食物早已被抢光;油坊和酒坊被砸倒,从外形无从辨认。这里是脏乱而可怖的地狱之所。

  战争就象猛兽嘴里那根带着倒刺的舌头,光是轻轻一舔,就能使其肆虐的地方皮开肉绽。

  卢卡斯披着铁甲,手执利剑盾牌,与军队一起走在尘土飞扬的街上。实际上,他们奔波万里,来到这里时已经累得肌肉酸痛,汗水粘腻了一身,口干舌燥的感觉让士兵们很不舒服。

  百夫长给了他们每人一壶烈酒,鼓舞士兵们拿出所有的力气去杀敌。

  他们脚步沉重地行进着,扬起一阵尘土。汗味、血腥味愈发浓重了,裹挟着风沙吹过来。视野愈发模糊了。

  他们越来越接近犹太人奉为至高的圣殿。

  圣殿由大石块整齐地堆起来。尘黄色的围墙象坟墓一样紧实包裹后面的景致,围墙之后是细长的圣塔,上面密密布着拱形的小黑窗,象幽邃恐怖的黑眼睛嵌在黄皮肤的脸上,活象犹太人黄皮黑瞳的面相。

  在这破败死寂的犹太城中,只有这座塔还算完整,犹如撑天之柱。

  犹太人戴着简陋的红头巾,挤在围墙上,拉引弓弩,以战车推拉巨石,流火已经点燃,热油已经烧得沸腾。

  起义的多是农民和奴隶,他们没有强大的武器和紧密的防御。

  罗马军队骚动起来,士兵们抬起头盔,大笑讥讽着。他们的疲劳被敌人的弱小驱除很多。

  “快看那些戴着巾帽的犹太人!”

  “老天!他们真象一群该死的红头苍蝇!哈哈……”

  “他们瘦弱矮小的体格只适合给贵妇们当阉人男宠!”

  “有怪癖的男人也会买来玩弄他们的,这群狗娘养的畜生……”

  大风席卷沙子吹来,打得脸皮生疼,漫天遍野都是尘黄色与火红的烈焰。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役。

  百夫长扬起手,一剑刺破皮革制的酒袋,酒水洒了一地。

  “削了他们的脑袋!以犹太鲜血作酒!你们的生命将被载入史册!罗马城的广场镌刻你们永垂不朽的名字!神明佑我罗马!”

  他大声疾呼,面对黑压压的士兵,他的力量全部通过喉咙挤压出来,轰向远处本性凶悍的罗马男人。

  犹太人的弓箭如雨点般扑过来,带着流火和倒刺,仿佛一个黑色怪禽张开羽翼,投射下巨大深重的阴翳。流火如附骨的幽魂般紧追不舍,不少人中箭倒下,更多人踩着尸体前进。

  士兵们呼喝着疾奔。高处看来,罗马军象源源不断的、烧得沸腾的黑水,所到之处尽被吞噬,风卷残云。

  卢卡斯耳边尽是战友的呼喊。他将盾牌挡在头顶,弓箭犹如雷霆之势撞在铁盾上,发出致人耳鸣的声响。

  这种群体性的斗战,宛如战神马尔斯的大手,伸入他被爱浸- yín -已久的安宁灵魂,一把扯出他灵魂深处的嗜血狂躁一面。

  杀人其实是他最擅长的事。

  他嘶吼着,蓝眼眸外围满了红血丝,健美的肌肉绷紧到极限,黏黏的汗将沙尘沾在皮肤上。他的五官有点狰狞,杀意铺天盖地地袭来,控制了他的大脑和心脏。

  他抵住殿门,犹太人往墙下倾倒沸腾的热油,他的盾牌挡去很多,裸露的手肘却被油烫伤,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很快,殿门就被铁剑铁矛攻破了。罗马的铁骑踏入圣殿,最终还是占领了犹太人最珍视的地方。

  卢卡斯好象被修罗附体,只要见到活动的红巾帽就挥剑去砍。开膛破肚、削头劈腰,他杀红了眼;他很久没有杀人了,一旦杀起人来,就象本能作用一样无法控制,凶残至极的招式都会使用。敌人受伤倒下抱住他的腿,他就剖开他的腹部,搅乱他的五脏六腑,逼他放手。

  他的金发早已被鲜血糊住了,看不出原有的金色,浑身象是在血池里泡过一样,有种即使是恶鬼也不敢靠近的恐怖气质。

  ……

  不知道杀了多久,卢卡斯意识到周围已无敌人可以杀,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他觉得口渴,舔了一下嘴唇,尝到了非常浓烈的腥咸的味道。

  他摸了一下脸,惊觉脸上全部是血。

  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杀到了圣殿的最深处,地上全是尸体。

  圣殿的穹顶射下一束阳光,金黄色的圆锥似的坐落在空旷的厅殿里。铁盆里的圣火在这束阳光里,还在燃烧,有木炭炸裂的声音。

  这时,厅殿外响起了召集士兵的号角声,士兵们已经开始庆祝胜利,喧闹无比。

  但卢卡斯没有理会。

  他看到了圣火盆后面一个女子的背影,她看起来非常害怕,浑身都在发抖。

  他相当熟悉这个背影。

  “弗利缇娜?!”他迟疑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又名:卢卡斯和他的小伙伴们推塔

 

 

第62章 终曲

  赫伦茶饭不思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他经常赤着脚就走出卧室,直到脚底被中庭的石渣子刺痛才意识到没穿鞋;有时他甚至忘了春天已至,还觉得自己身处与卢卡斯相识的那个夏天。

  他错觉自己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抑或是脑际里所有的神经都被捻断,使他时常思维中断,象个老头子一样健忘。过分的担忧象不断涨大的海绵,逐渐膨胀在他的思维里,挤掉了他本有的正常智力,使他仿佛衰老了五十岁。

  加图索觉得他陷入了一种类似“魔怔”的情绪里。

  赫伦恍惚地坐着,眼神涣散无光,眼瞳象放久了、多年没有抛光的黑玉石。他僵硬地拿着蜡板,手里的刻笔钉在蜡层上,却迟迟没有动笔。

  “蜡板已经被你的笔尖戳透了,赫伦。”加图索坐他对面,一只手托着腮,拖长了尾音提醒道。

  赫伦醒了过来,撤回刻笔,发现蜡板上豁然一个洞。

  这一层用于刻字的蜡已经失去了价值。

  加图索早已看出他的异常,“罗马军在犹太奋战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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