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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39)

作者:芥子醒 时间:2017-09-10 22:21 标签:甜文 强强 重生 情有独钟


  卢卡斯神色一动,连呼吸都停滞了。

  赫伦没作回答,把杯子推向加图索,开口道:“我亲爱的表哥,也许在家陪伴你的妻子是更好的选择。你知道,她现在应该非常需要你。”

  “我说过了,我不仅有塞涅卡,还有整个家族的重任。对我而言,痛失爱子的痛如同剜心,但克劳狄的名望荣誉更是我的灵魂所在。”

  他点了点自己心口窝:“这里,可是跳着一颗比大理石还要坚实的心脏!”

  赫伦沉默片刻,闷闷地说:“我只是觉得,在苏拉最痛苦的时候,身边应该有你。毕竟你们是多么的相爱……”

  加图索奇怪地看他一眼,转了转杯子,揶揄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距我们上一次见面不出七天,但你的变化好象很大。在我眼里,你的眼睛象蒙上一层皮罩,把所有跟感情沾边的东西都挡住了。可现在看来,你好象把眼罩摘下来了。”

  赫伦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就连我父亲的教仆都告诉过我,人是会改变的。至少你不必再为我的终身大事而担忧了,不是吗?”

  加图索瞟他一眼,握住杯子说:“我之所以冒着风寒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不好不坏的事,但它却关系到你未来的生活。”

  “什么事?”

  “老皇帝得了重病,据说连稀释的牛奶都能让他呕吐。如果不出篡权夺位的意外,他的儿子路奇卡会是下一任皇帝。”加图索说,“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元老院选举要推迟了。大概要到新皇帝登基后才举行。”

  赫伦不解,“为什么要推迟?”

  加图索啧了一声,伸手弹一下他的额头,面带无奈:“你大概不懂政治。谁会去听令将死的皇帝说的话呢?他的命令已失去效力。元老院被皇帝的权力压制,除了讨好没别的选择。何不推迟选举,去讨好即将上任的新主子?”

  赫伦想了一会,摸一摸下巴,点了点头。

  加图索轻叹,“我可怜的赫伦,你恢复了一双多情的眼睛,却保持一颗单纯至极的心脏。你的仕途,恐怕要多走一些弯路。独属于元老的白袍,你可能会费一番周折才能得到。”

  赫伦愣了一下,“看来我缺少从政的天赋。”

  加图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错。更准确地说,是一点天赋都没有。你的灵魂,大概是一个反对政治反对国家的空想者。”

  赫伦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我每天都在学辩论!我敢说,就连西塞罗本人也记不住他写的政论,但我可以倒背如流。包括凯撒的战记,我可以对此作三天三夜的演讲,不重复一个字!”

  加图索笑出了声。他手里的奶杯猛烈摇晃着,抖出一小片牛奶。他放下杯子,把双手搭在赫伦的肩上,揪着他的衣领,笑得浑身乱颤,头发也是。他一边抽气一边嘟囔着,声音含糊不清。积郁心中失去孩子的阴云,暂时被赫伦的无知驱散了。

  “……我的傻赫伦啊!”

  他笑得直不起腰,很久才平息下来。他呼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眼里竟流露出悲悯的神色,象个圣父在怜悯他失落世间的孩子。

  “政治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它建立在真砖实泥上,由执政者的杀伐决断与人民的拥护呼喊构成,这是需要真实政绩的。你甜蜜的嘴巴就算把女神从天上哄骗下来,也骗不过同僚老鹰一般的眼睛!”

  赫伦挪开他的手,咳了两声,嫌弃地说,“加图索,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也感激你施予经验之谈。但在给予我教诲时,麻烦你不要揪我的衣领。我快被你勒死了!”

  加图索松开手,斜斜地看着他说:“现在我可以确定,选举的推迟对你来说是好事!你还需要历练,需要在公务琐事里摸爬滚打!你向来懒惰贪玩,短短半年的时间,还不足以使你脱胎换骨。”

  “天啊!要知道我为了选举,连鸽子都没时间喂了!我几乎放弃了所有玩乐的时间!”赫伦大受打击,想了想问:“那我到底该怎么历练呢?”

  加图索拍了拍他的脸,“你可以从护民官做起,先做出一番政绩,得到平民们的拥护。这样你就有了资粮,进入元老院时也会得到尊重。”

  “护民官吗?”赫伦喃喃道。

  “没错。”加图索说,“如果凭你现在的水平穿上白袍,你一定会被别的元老弹劾。因为你没有令人信服的成绩。”

  他停顿一下,脑中浮现一些过往,面色逐渐严肃起来,好象面部罩了一层阴云,将原本还算轻松的神色遮挡得严严实实。

  “当年我初入政坛时,曾被同期的元老抨击。”他沉沉地说,“原因当然也有我自身的缺陷和弱势;但更多地,还是政治利益的冲突……”

  “你曾被谁抨击?”赫伦喝了一口牛奶,“也许当我步入政坛时,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加图索顿了顿,说:“达荷,安敦尼的家主,他行事过于激进,与我政见不合。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确很有前途,他在辩论方面功夫了得。”

  “他是个激进的人吗?”赫伦问。

  “嗯。”加图索点了点头,“他在就任行政官时,因为一片麦地的中央有空缺,竟然要用大火把整片麦地夷为灰烬,再重新进行种植。神明保佑,元老院驳回了他的提议。”

  “他真是个有怪癖的人。”赫伦感叹。

  加图索沉默一会,继续道:“塞涅卡丢失时,我曾经怀疑是他动的手段,毕竟他是我唯一的敌人。以孩子为牺牲品的政治斗争实在太多了。”

  “他会劫走孩子来要挟你吗?”赫伦有些担忧。

  加图索摇了摇头,“我打听了他的情况,他没有丝毫动静。不过我也猜测,他大概会指使亲信下手,再把孩子藏在亲信家里。达荷向来孤独,从不与旁人接触,他能把孩子藏在哪儿呢……”

  赫伦沉默着,片刻后开口:“从政……比我想象中的凶残……”他的尾音劳累地拖长。

  加图索微笑一下,安慰他:“不必心急,你还很年轻。凭你的出身,竞争到护民官的职位大有希望。而且,护民官的选举也得到了推迟。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你虽然单纯,所幸并不傻。我相信我的表弟!”

  赫伦盯着他的黑眼睛,闷不做声,视线慢慢扫过他颇为憔悴的脸部。

  加图索的眼窝深陷,眉骨在眼皮处投射一片阴影,睫毛之下便是布满红丝的眼白,黑眼珠也显得浑浊一些。他白润的皮肤泛起青黑色,双下巴松垮垮的。

  他好象一具被烧得黢黑的尸骨,硬生生套上活人的皮肉,以家族荣耀的信念为提线,象木偶一样活在这个残酷的世间。

  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说。

  赫伦有些心酸,胸口越来越沉重,片刻后开口:“谢谢你,加图索。你背负着这么多压力,却还要来照顾我……”

  加图索愣一下,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大大咧咧地说:“男人之间不必说感谢!”

  他又换上狡黠的表情,说:“你能别忘了我这个好表哥就好!”

  两人喝完牛奶。加图索没有逗留太久,交待完事情后就离开了,谢绝了赫伦亲自送他的请求。

  他就象一个与世无争的先知,无所求地带来未来的消息,再无所求地离去,什么报酬都不屑于收取。

  赫伦看着他慢慢走出厅殿,留下一个孤独决绝的背影,微微叹息一声。

  他转过身,望向一直当旁观者的卢卡斯。

  卢卡斯正在安静地发愣;但更精准地说,他是在沉静地思考。他半倚靠着大理石柱,抱着双臂嘴唇绷紧闭合。睫毛和眼珠都如静止般,斜斜向下,固定在某一处,视线却是失焦的,什么都没有包含。从头发到脚趾,他身体的每一处都一动不动,好象是灵魂出窍般,不知游离去了哪个世界。

  赫伦莫名不高兴了,甚至有点委屈。他咳嗽两声,说:“卢卡斯……你在想什么……”

  卢卡斯被他唤醒,这才有所动弹,好象某个游魂钻入一尊原本静止的石灰像,赋予了其生命。

  他微笑起来,放下手臂,失神的双眼在看到赫伦时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没想什么。”他笑着说,看起来很真诚。

  赫伦努起嘴唇,走过去,用双臂圈住他的腰。他的嘴唇动几下,黑眼珠上的光芒微微颤动,有种使人怜悯的委屈,“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又在自作主张地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卢卡斯被他的模样触动,心里翻腾起阵阵暖流。他爱怜地拥住他,把他一下子拉拽到怀里,手指滑进他的头发,“真的没什么……就算有,也全部都是关于您的。”

  赫伦抬起眼帘,眼睛里显出脆弱,手指开始颤抖。他猛地抓紧卢卡斯的衣服,眉头揪紧倏而又展开,面色一会如奴隶主般强硬,一会又象幼童般柔弱,象迅速变换面具的双面人。

  “卢卡斯,千万别再自作主张了。我最讨厌擅自行动的奴隶,尤其是当这个奴隶是你的时候。”他嗓音发颤。

  卢卡斯摸摸他的脸,将他的侧脸轻轻按在胸口上,温柔地说:“不会的,我都对您发过无数个誓言了,不会再离开您的。”

  赫伦感觉安心一些,深深地松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不会走政治向哈,没什么权谋、勾心斗角啥的。

  我比较喜欢写感情,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感情戏。

 

 

第46章 格奈娅之死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赫伦能听到卢卡斯的心跳,非常的沉缓有力。他慢腾腾地转动头,闻着卢卡斯身上从海边带回来的海咸味和葡萄酒味,用侧脸去来回磨蹭他的胸口,仿佛要如梭子钻沙般慢慢融入他坚实强健的身体。

  卢卡斯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时不时拍几下,身体力行地安慰他,十分贴心。

  他们的姿势更象是饱经风霜的成年人在哄纯真无邪的孩子,倒不象是刚刚确定关系的爱人。

  赫伦松开他的衣服,呼吸渐渐平定,紧绷的肩膀缓解开来,脊背也绵软了。那种因无法控制卢卡斯而产生的惊慌,也慢慢被他的安慰消解。

  卢卡斯感到赫伦在怀里有所松动。他知道赫伦已经被安抚了。

  他斟酌一下言辞,谨慎地开口:“您有没有考虑过……塞涅卡不是加图索的政敌劫走的?”

  赫伦一僵,推着他的胸口起身:“你是指布鲁图斯吗?”

  “嗯。”卢卡斯点头,“毕竟他可能知道您去卡普亚。您知道的,弗利缇娜会泄露您的行踪。”

  “这不可能。”赫伦想了想,“我对我的母亲只说了要去卡普亚,但并没有说要住在阿佩加山,而塞涅卡是在山上被劫走的。与其去怀疑穷困潦倒的布鲁图斯,倒不如怀疑更有能力的达荷。再说了,如果布鲁图斯手上有塞涅卡,他早就来威胁我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卢卡斯沉思一会儿,“达荷,也就是克劳狄大人的政敌吗?那个法官?”

  赫伦点头,说:“加图索为了那次的旅游,曾经向元老院请了四天假期。他的行迹,对于想了解他的、人脉广泛的同僚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要藏起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对于家产和人脉众多的贵族来说,更是轻而易举。不过……”

  卢卡斯继续道:“如果塞涅卡真的落入达荷手中,反而还有一线希望。最起码,他不会被贩卖和饿死,他可是政治博弈里最有力的筹码。”

  赫伦认可道:“塞涅卡已经失踪一个月了,法院却没什么进度,达荷又担任负责收集证据的法官。这么看来,他具有最大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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