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没有舞台, 接下来也没有比赛了。”
　　“唯一还值得担心的，就是最终结果了吧。”
　　江余说到这，突然坐了起来，表情也跟着严肃了不少, “说实话，我倒是真的没想到, Shooter的舞台会用上这么大胆的创意，确实有吓到我。”
　　虽然很酷。
　　但到底还是非常离经叛道，不一定能被大众的主流审美所接受。
　　又或许, 他们明知道主流审美不会接纳，依旧决定如此。
　　室内沉默片刻后，许临源轻轻说：“其实对于他们这种限定团来说，能写出这种歌，是因为他们的确从参加比赛开始，就是在观众的注视下成长起来的。”
　　他们是从残酷的厮杀淘汰赛走出来的。
　　那场厮杀中，因为多方利益都在角逐，所以选手的每一个细节都可能被放大，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引起一场争端。
　　所有非议，指责，羞辱，唾骂都在那个时候达到一种难以让人承受的高度。
　　他们从一开始的成长路径，就和Color4有所不同。
　　“不过还是有很多问题。”
　　在队友纷纷陷入感慨的时候，盛迟还记着刚才的事，不留情面地指出问题，“该掉拍的还是掉拍，该抢拍的还是抢拍，合唱的时候也还是有人在跑调。”
　　其余三人：“……”
　　不愧是盛迟。
　　真是够严格的。
　　“不过……”
　　他顿了顿，道，“的确是个很好的、值得在偶像史上留下一笔的舞台。”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因为他们已经贡献出了出道以来，最成功，也最适合他们的一个舞台。
　　顾之景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现在已经是两月了。
　　Shooter已经出道了快两年，那就是在今年四月的时候，他们就会解散了。
　　所以，他们才选择在解散前夕，认真地对这个世界彻底宣泄一次吗。
　　—
　　几日后，练习室内。
　　比赛全部结束，团综也已收尾，加上临近放假，工作也基本都停了。
　　剩下的时间，Color4基本都在练习室里进行基础训练，偶尔录录短视频给微博上的粉丝展示一下自己的日常，也算是固粉的一种方式。
　　于雯雯中途过来，发了一次行程安排通知。
　　他们几个看了看。
　　除了一点配合公司官方号过年期间也要营业的几分钟短视频，就是最后一期星光秀收官录制了。
　　“啊。”
　　江余刚定完回家的往返机票，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现在我的心情，就像是寒假前即将要拿成绩报告单回去见家长的小学生，但愿结果不要太差。”
　　“其实要是真输了也没什么遗憾。”
　　许临源笑了笑，道，“而且，我记得比赛奖励也就是一个新的打歌舞台而已。”
　　“对了，节目组有说吗？是怎么提供这个奖励啊？”
　　于雯雯道：“星光秀节目结束后，接档的就是该平台自制的一档打歌节目。第一期会单独做成给星光秀冠军的特别节目。”
　　“搞了半天，这个节目就是为了给他后面新的打歌节目拉热度啊。”
　　江余一哂道，“那就算没拿到冠军，我们还是有机会上这个打歌节目的吧？”
　　“那当然，所以说奖励只是个噱头而已。”
　　于雯雯说，“但本身你们上节目也挣到了热度和粉丝，之后又多了一个能去的热门打歌平台，算是双赢吧。”
　　国内的偶像市场终于在他们这个时代，逐渐趋于繁荣。
　　越来越多的偶像开始被人看到，越来越多的机会在他们面前呈现。
　　既是这个偶像时代成就了他们，也是他们成就了这个时代。
　　而对于Color4的粉丝来说，追他们也颇有点在追养成的感觉。
　　看着他们稳扎稳打地、一步步地往上走。
　　粉丝比谁都高兴。
　　顾之景忍不住想起当天在他们比赛完的时候，粉丝论坛一片热热闹闹的场景。
　　如果说Shooter的舞台，是喊话给大众的话。
　　那他们的舞台，就是喊话给粉丝的产物。
　　没有一个小女孩会抵抗得住这样的真心。
　　当天贷款未来演唱会开睡衣party的，幻想公司会出相关动物人设周边的，因为他们卖的情怀稀里哗啦掉了一晚上眼泪的，全部汇聚成了温暖又持久的力量，在支撑Color4继续前行。
　　“顾之景。”
　　“顾之景。”
　　“顾之景！”
　　顾之景一怔，终于回神：“……什么？”
　　江余小声提醒他：“刚刚于姐问你话呢。”
　　“不好意思啊于姐，刚刚走了会儿神。”
　　顾之景习惯性弯起桃花眼，笑眯眯地向她道了个歉，语气软软的，又问，“有什么事吗？”
　　于雯雯：“……”
　　对着他这张脸，的确很难生起气来。
　　她轻咳一声，敲了敲手里的文件夹，“你年假的行程安排定了吗？”
　　“定了就报给我，我好去确定一下后续的工作。”
　　顾之景愣了一愣：“什么安排？”
　　“回家过年啊。”
　　江余说，“之前就说过了。我已经定了九号的机票回去，十六号回来。”
　　旁边许临源跟着点头，“我也是这样。”
　　顾之景皱眉：“你们就回去一周啊？”
　　“回去一周也差不多了，再不回来营业粉都快跑完了。”
　　江余摊了一下手，笑道，“总不能给粉丝看Color4视频云连线吧？到时候营销号又该发通稿质疑我们感情破裂，疑似即将解散了。”
　　“……”和往常不同，顾之景这次却没有跟着笑。
　　他稍稍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抬起眼，说，“我还没想好，不过和他们也应该差不多吧。”
　　盛迟闻言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没说话。
　　顾之景也在这时转头：“迟哥呢？”
　　“我也还没定。”
　　盛迟顿了顿，说，“打算，再看安排。”
　　顾之景像是瞬间找到了战友，有底气了：“那我也不急，再说吧。”
　　“行吧。”
　　于雯雯叹口气，妥协般地点头，“那等你们定好了再告诉我。”
　　“对了，提醒一句。”
　　“这次走之前，你们宿舍内东西该带回去的就带回去，带不回去的先搬出来放303那个空办公室里。”
　　顾之景：“怎么了吗？”
　　“毕竟年后换地方住了。”
　　于雯雯说，“那现在你们的这个宿舍，也该退了。”
　　—
　　哗哗哗的水流声回荡在洗手间内。
　　片刻后，顾之景重重地拧紧了水龙头，从架子上抽下一条毛巾，擦了擦脸后，把脸埋了进去。
　　随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听于雯雯的意思，他们现在的宿舍在他们走之后就得退掉，肯定没法儿住了。
　　他原来准备留在公司内过年的计划也得取消了。
　　顾之景擦了两下脸，把毛巾挂好，一边往外走，一边考虑着要不要暂时去外面租个什么地方。
　　至少能让他把东西搬过去暂且混过过年这一周。
　　其实他要是提出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太麻烦其他人了。
　　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和家里决裂的消息被太多人知道。
　　现在公司不像以前那样，从上到下的员工一只手都数的清。
　　扩招之后人多了起来，鱼龙混杂的，免不了有歪心思的，分分钟就能把他的风吹草动卖给无良媒体爆料。
　　顾之景想着，打开洗手间的门，准备出去前却被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迟哥？”
　　顾之景下意识让了两步后，却见他没有进去的打算。
　　他犹豫一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眼问道，“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