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距离星光秀投票通道最终关闭还有三天。
　　粉丝苦中作乐地戏言说, 三天仿佛是Color4的一个什么魔咒。
　　想当初上次一位打投也是还剩三天截止。
　　她们用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和财力逆转了局面，让Color4最后赢回了出道以来第一个奖杯。
　　但上次虽然实力悬殊，但还好平台的计算规则公平公正公开不掺假。
　　这一次却不一样。
　　上次对打的, 至少是人。
　　这一次，却是看不到却具有压倒性优势的资本方。
　　许临源提议：“你说举报虚假数据给节目组有用吗？节目组公告不是说一旦发现立刻清除吗？”
　　“我看到已经有粉丝向节目组申请清理虚假数据了。”
　　顾之景摇摇头，“但节目方对接的工作人员完全不理, 像是默认了这种行为。”
　　“我看就是吓唬普通粉丝的，看吧, 公司下场真作弊的他们理都不理。”
　　“但节目组有必要吗？”
　　江余性急，忍不住骂了两句, “好不容易这几期流量热度都上去了，这个时候默许一家灌水破坏正常投票规则，不是砸自己招牌的行为吗？真不怕被粉丝骂上热搜啊？”
　　“真能被骂上热搜他们都得偷着乐了。”
　　顾之景冲浪时长久了，对于这种骚操作可以说是见怪不怪, “到时候热搜一上，相当于给他们反向营销送热度了。”
　　“靠。”
　　江余泄气般地瘫倒在床上, 磨了下牙, “那我们就真没办法了？”
　　“要不我们也和斐哥说吧，反正咱们飞跃娱乐也不是当初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公司了, 让他也给我们多买几万票超过去, 独水水不如众水水, 大家水才是真的水。”
　　顾之景：“……”
　　他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自己上铺传来冷冽一声, “不行。”
　　盛迟下了床, 一边面无表情地去衣柜拿外套，一边说，“对方水, 我们也跟着水，成什么了？”
　　顿了顿，他道，“会被嘲的。”
　　现在他们粉丝起码还占着理。
　　真的一起水了，大家就谁也别说谁了，海王见海王。
　　江余却道：“别这么固执嘛队长。”
　　“就现在这个环境，数据发水不是很正常？大家都这样。”
　　江余这话一出，其余三个人不约而同都皱了下眉。
　　然而他们不得不承认。
　　江余说的是对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饭圈内兴起了所谓的数据组。
　　爱豆每发一条微博，他们都要努力做数据，营造出一种轰轰烈烈的虚假繁荣。
　　有的小爱豆活粉就几千人，但一条微博发出后转发数量甚至能上十万。
　　久而久之，许多家粉丝都开始学习，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数据上不去，会被对家嘲笑。
　　但数据上去了，其他家会买的更厉害。
　　他们身处于这样的环境。
　　抗争没用，只能学着妥协。
　　盛迟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宿舍。
　　……
　　练习室内。
　　顾之景依旧密切关注着两边的投票进程。
　　在确认请求清理虚假数据、也就是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没用之后，Color4粉丝开始做大字报向节目组进行维权。
　　盛迟过来拿水的时候看了一眼，满屏幕都是亮瞎人的色调，皱了下眉，道，“这什么？少看点。”
　　顾之景生怕自己小号暴露，连忙迅速地退了微博：“是粉丝在维权。”
　　“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惯例了，一旦粉丝对公司或是对节目感到不满，都会在官方微博下面强行控评发表抗议，为了醒目就会做这种图。”
　　他说着叹了口气，“不过要是维权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一般来说无论是公司还是节目组，看到这样的维权，几乎都不会理。
　　在资本面前，粉丝的力量都是蜉蝣撼大树。
　　“我也觉得没用。”
　　盛迟在他旁边坐下，拧开瓶盖，“但我不觉得，用同样的方式赢他们，是什么光彩的行为。”
　　“如果是因为观众觉得我们的舞台本来就逊色，那离开我觉得很正常。”
　　“如果是因为这种理由离开，我也只能说，我们做的可以了。”
　　他说，“没什么遗憾的。”
　　顾之景转了转手机，看向盛迟。
　　不得不说，盛迟活得实在有点理想化。
　　难以想象他从南韩到内娱一路漂泊，跌打滚爬这么多年，还有这点自持的清高和执拗。
　　不过幸好。
　　他和盛迟想得也一样。
　　“也是。”
　　顾之景弯眼，笑眯眯道，“反正我们来这节目一趟也没亏。”
　　当初刚接到这个节目邀约的时候，正是他们刚刚一夜爆火，很多人在等着看笑话，想知道他们会不会火过一天就光速变糊的时候。
　　这个节目对他们来说，算是真正意义上为他们打开了娱乐圈的大门。
　　也是在这里，他们才真正让人看到，当时在音乐节视频里一夜之间崛起的Color4，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组合。
　　但今时不同往日。
　　在拿下CMJ的奖杯之后，他们无论从人气还是知名度都较以前有大幅度的提升，不用再依靠这个节目才能有不间断地舞台。
　　也没必要强迫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来换取留下的机会。
　　就像斐越，当初给Color4拉资源时求爷爷告奶奶丢掉的那点自尊，如今也终于可以一点点地捡回来。
　　顾之景一直都是个挺乐观的人。
　　他眼里望出去的世界也一直都是有希望的，会持续上升的。
　　就算止步在这里也没关系。
　　他们Color4还有更远的未来要去。
　　他就是有点唏嘘。
　　节目组起先将打投小号清得这么多就是为了防止粉丝干扰，增强更多的路人真实票。
　　结果自己反倒成了破坏规则的人。
　　顾之景将自己的想法全部都和盛迟说了。
　　他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语气也是上扬的，带着轻快的笑意。
　　盛迟盯着他侧脸的下颌线发怔。
　　顾之景身上仿佛有一种奇妙的幸福感染力。
　　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仿佛能永远开心，永远被舒适和快乐沉沉包围。
　　顾之景说完，看向盛迟的时候，被揉了揉脑袋。
　　盛迟语气带了笑意，很温柔道：“真想得开。”
　　“想得开是好事。”
　　顾之景说，“要是想不开，我现在也不在这里了，也就没有现在的Color4了。”
　　盛迟又笑，眼底带着温软的东西流淌。
　　“我很喜欢，很喜欢现在的Color4，和你……和你们在一起走过的每一步都很喜欢。”
　　“所以。”
　　他的语气陡然认真起来，“之后也不希望我们走的任何一步有不好的回忆。”
　　“Color4就是Color4，从成立第一天，就该是干干净净的Color4。”
　　在这一点上。
　　他和盛迟同样执拗，同样清高，同样有一点不怎么适合在娱乐圈内生存的、过分干净的偏执。
　　但Color4正是因为一群人的过分偏执，才有了今天。
　　顾之景觉得。
　　这没什么不好。
　　—
　　三天后。
　　灵光秀录制大厅内。
　　八个组合按照主题小组分队站在一块儿，等待主持人揭露最终的成绩。
　　顾之景和自己的队友说了自己的态度。
　　最终Color4所有人一致决定，哪怕输，也不水。
　　三个小时之前，投票通道关闭实时数据显示。
　　虽然粉丝这些天没有放弃抗争，但在实时数据关闭前最后一刹那，Color4的票数仍旧是落后于对方的。
　　只剩下最后三个小时。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已经是既定结局。
　　“现在我们来看看Color4和Comet的票数。”
　　主持人道，“我们就先揭露Comet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