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再说，如果我不上的话不就是你了吗。”
　　少年的音调软软的，不偏不倚戳在盛迟的心上。
　　他一向以舞台标准为第一原则，此时却莫名心软的一塌糊涂。
　　盛迟想了想，道，“那还有其他人在呢，你想换也可以换。”
　　然而他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很清楚许音选择顾之景的理由。
　　单论实力，顾之景不如江余和许临源。
　　但是从全方位考量，顾之景的舞台表现力与聚焦观众目光的能力堪称上乘。
　　而且他的长相明艳漂亮，站哪儿都是无形发光的类型，即便站在女团里，也丝毫不会被其他女爱豆艳压一头。
　　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合适归合适。
　　这落在顾之景身上的压力也是显而易见的。
　　他自出道以来，团队编舞都会将他不擅长的短板考虑在内，更是从来没有要求他一个人扛起一个舞台的重担来。
　　结果现在一下子让他站C，就是这么重要的合作舞台。
　　要是他最后实力没撑住。
　　他恐怕会自责死。
　　“不换。”
　　顾之景闻言摇头，转头看盛迟的表情，忽然又笑了：“怎么了迟哥，你还想帮我把这锅丢给其他人啊？太不上道了吧。”
　　“既然我都答应了，那我一定会好好完成的。”
　　他桃花眼弯一弯，像是弯出一泓浅浅的星光，“相信我吧。”
　　盛迟无意识地盯着顾之景看，忽然想起了七月考核时的他。
　　那个抽到了完全不会的曲目、却依旧一脸轻轻松松应战，最后果然发挥不错，完成了出色表演的那个顾之景。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记忆回溯着袭来。
　　一种莫名其妙地冲动席卷了他。
　　盛迟终于还是没忍住手心的欲望，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刹那温柔下来，“好，相信。”
　　—
　　但谁也没想到，这边合作舞台还尚未有什么进展，粉圈就先有了动静。
　　盛迟生病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
　　据说有人有小道消息，说亲眼看到盛迟晕倒进医院了。
　　这种小道消息本来就不怎么靠谱，在饭圈内传着传着最后就变成了，公司逼迫盛迟三天三夜没睡坚持高压录制，最后使他在录制时直接休克，送去医院的时候性命垂危。
　　结果都这样了。
　　公司竟然还强迫他马上回来继续工作。
　　听听，这还是人吗。
　　然后再看今晚站姐拍到的回酒店的图。
　　盛迟的表情果然不太好，其他队友的精神状态看着也很差。
　　粉丝哪儿有不心疼自家爱豆的，结合之前听到的小道消息这么一推测。
　　懂了。
　　公司这是虐待咱们崽呢。
　　于是粉丝马上在微博刷上了新鲜的维权tag。
　　#请飞跃娱乐公平对待盛迟。
　　盛迟和顾之景前一天累得要命，商量完合作舞台就睡了，也没空注意这个。
　　结果第二天早上接到斐哥电话，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后，人傻了。
　　盛迟：“……”
　　他相当无奈地笑了一下，“可是我真没事。”
　　而且非要怪罪起来的话，也是他自己不肯休息，非要完成高难度动作，最后把自己作进医院了。
　　加上坚持录制星光秀，也是他自己的主意。
　　斐越实在无辜。
　　但粉丝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细节。
　　在她们的立场来看，那就是公司照顾不周，不骂上两句难以平民愤。
　　顾之景在旁边跟着听，闻言插了一句话：“要不你发条微博说明一下情况吧？这样粉丝也能放心。”
　　盛迟微微拧眉，像是在考虑。
　　然而电话那头，斐越却马上道，“不行。”
　　“这种情况下，公司不说话，反而让艺人发声明，会让粉丝有一种逆反感，认为是公司强迫艺人下场安抚粉丝。”
　　也就是所谓的——
　　哥哥你要是被公司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顾之景：“……”
　　盛迟：“……”
　　顾之景：“那怎么办？”
　　爱豆不能亲自下场。
　　公司发声明粉丝也不会信。
　　在外人看来，飞跃娱乐对艺人不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片刻后，斐越却笑了：“我就是和你们通个气，不是想让你们操心这么多。”
　　“粉丝骂公司就让她们骂吧，你们好好排练下一个舞台，别管这网上的事情，我会处理。”
　　片刻后，他又道，“其实仔细想想，有人骂我、骂公司也是好事，这说明喜欢你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我被骂两句就被骂两句了，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斐哥，深藏功与名（x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挨骂的公司定律。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T*^O^*、小紫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酱酱 8瓶；糖醋鱼、江停是我身下受 1瓶；
　　啾咪各位！


第三十八章
　　斐越是真的不太介意。
　　骂两句就骂两句吧, 业内各个资源方又不会因为他挨骂次数太多了而不和他合作。
　　再说了，粉丝开始骂公司，证明已经有初步被虐到、从而对自家爱豆产生怜爱的倾向了。
　　那这一批粉丝的粘性是非常高的。
　　斐越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抖M癖好, 但对此也还不算太悲观。
　　然而另一边，盛迟却不这么想。
　　挂了电话之后，他脸色很差, 片刻后垂下眼，将指关节掰得啪啪啪作响, 像是一种默默的减压方式。
　　顾之景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忙里偷闲地刷两眼微博。
　　他这段时间忙得连轴转, 以至于和饭圈略有脱节。
　　但怎么说他也是饭圈粉头元老，还是有小粉丝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私信给了他，说是想听听他的想法。
　　顾之景看了两眼，才发现这件事闹得比他们想象的大。
　　不仅是盛迟一家的。
　　他们团内其他人的粉丝竟然一并同仇敌忾, 也不知是出于唇亡齿寒、由此及彼的共情心理，还是Color4的粉丝真的那么团结。
　　他一边思考一边刷, 忽然听到盛迟开口叫他：“之景。”
　　“如果是你, 你会怎么办？”
　　他叫人时语气很平，即便是叫名字后两个字, 显出的亲昵感也不是很足。
　　然而顾之景还是生生恍惚了一下。
　　片刻后, 他几乎下意识脱口道：“听斐哥的。”
　　他又很快补充道, “他的思路是对的，粉丝只是要公司交出一个说法和态度, 并不是想让你去说明情况。”
　　现在一切的矛头都对准公司, 以他对斐哥的了解，他会出声明道歉，暂且不让矛盾继续激化, 过两天这件事也就自然结束了。
　　盛迟沉默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说：“嗯，准备出发。”
　　他们出发的时间差不多是上午十点。
　　酒店门口还是被堵得水泄不通，有代拍有站姐有散粉有私生，甚至有情绪激动地突破了保安拦截，过来拍车窗。
　　顾之景嘴里还咬着曲奇饼，被拍车窗时吓得眼睛都睁大了。
　　好在他爱豆职业素养非常到位，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依旧好脾气地和车窗外的粉丝挥挥手道别。
　　盛迟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他这个动作一定会被外圈站姐拍下来，作为上下班图被一阵转发评论共同夸奖宝宝真可爱。
　　盛迟突然有了一种挥之不去的窒息感。
　　粉丝的爱是一把双刃剑。
　　仔细想一想，足够理智克制的粉丝不会为了你掏心掏肺付出一切。
　　而肯为了你牺牲时间没日没夜打投、花钱、做数据、蹲酒店的，本来就往往都带有一点过激的、偏执的爱。
　　他正觉得烦闷不已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有细微的呼吸声倏地凑近。
　　盛迟下意识往旁边一退，眼皮冷不丁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