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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秘密(30)

作者:天夏游龙 时间:2018-05-05 12:11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赵渊正要牵马离开,秦王世子伸手拦下他的去路,铁青着脸道:“把白玉骢交出来,这畜生死罪虽免,活罪难逃!”
  原本即将要散开的众人,见此都停了步子,重又围拢来看热闹。
  李迪转向太孙和司业,一脸秉公办事道:“殿下,司业,赵世子的马,去岁就曾伤人,今日又差点伤我性命,显见世子是无力驯养看管好坐骑。这等凶兽放任其在泮宫内横冲直撞,是必要惹出祸事的。”
  李逸望向天马入凡的白玉骢,怎么看也瞧不出“凶兽”二字。
  李迪又转向众人继续道:“我等几人因此深为诸位夫子与同窗忧虑,原本是想要拿下这畜生,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晋王世子不忍,这才给了这马一条生路。只是若留下它的性命可以,断不能再由赵世子来驯养。”
  这话直指要夺了赵深的马。
  李逸看向赵深,见他面上阴沉如水,却始终忍着不发,“殿下,司业明鉴,去岁白玉骢伤人,是因那盗马贼将它认作一般马儿,想要喂食逗引,再骑上盗走。哪知被白玉骢识破,一口咬了胳膊。”
  赵深边说边状似无意一一扫过秦王世子三人,又接着道:“今日之事,是秦王世子不听我劝,硬要降服白玉骢来骑,马儿不肯,他又要上鞭子,这才差点被白玉骢踏中。”
  “殿下,司业,你们听听!这畜生如此凶性,我不过是近了下它的身,就差点死于非命,这若是身手差些的同窗,只怕早已丧命!”
  李迪说得义愤填膺,一时又转向李逸道:“有那些个畜生模样虽迷人,却终究不是个好的,倘恰好有善心人,要留其性命,也该先将那畜生交到妥当人手里,好生驯服了,再放出来。”
  话里话外,李迪不时看向赵深,显然意有所指。
  李逸尚未开口,司业已道:“这马确实有些凶性。”
  作为学校的管理人员,师生安全乃是司业大人的头等大事,这马确实是不安定因素。如今也不是要杀马,不过是脱了赵世子掌控,另行看管起来,等世子回了滇南,再给他带回去就是了。
  司业心下既有这般打算,自然是准备同意李迪等人的提议,不过是后头开口时话说得更婉转些,此外再多件给赵深另寻匹马的事。
  听了司业的意思,学子们议论纷纷,有主张把马留在泮宫的,有主张直接送走的,只无人提仍由赵深养着。
  李逸心下焦急气怒,却知此事与膳堂一事又多有不同,此番赵深的白玉骢确实伤人在前,不管是否另有原因,只要伤了人,泮宫以学子安全为第一,就不能放任不管。
  只是这李迪为何总揪着白玉骢不放?等等,刚才赵深看着李迪等人说什么来着,有贼人企图盗马。至于今儿的事,则是李迪霸王硬上弓又不成。
  李逸心有所悟,看向秦王世子,后者正一脸将白玉骢视作囊中之物的样子。
  原是图谋已久,今日之事怕是个早就设下的局,只李逸不能立时三刻找赵深确认。
  因李逸这头正琢磨,便不曾急着出声,那头司业已经帮着要夺赵深的马了。
  赵深不得不据理力争,“白玉骢并非凡驹,在我滇南被奉为天龙后代。此马认主,断不肯为他人所骑,这才这样性烈,绝非有意伤人。”
  “好你个赵深,你说什么?”李迪抓着话里把柄跳起来叫嚣:“这马是天龙的后代,天龙之后是你能骑的?司业,您听听,还不早些让赵世子死了心,不然还不知他要编派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经李迪如此一搅和,司业也多少失了耐心,转头示意学宫吏去唤马厩的杂役来。
  很快,几个候着的粗壮杂役一拥而上,准备将白玉骢强行拖走。
  赵渊紧紧护着白玉骢,面上全是背水一战的神色,连手心都快攥出血来,只觉至今所有忍耐,立时就要前功尽弃。
  始终未出声的李逸却忽然道:“白玉骢既是天龙之后,赵世子骑不得,孤可骑得?”
  此话一出,不仅秦王世子与司业一呆,所有围观的同窗亦是呆住,李逸已转头吩咐内侍:“去,替孤问问,赵世子可愿为孤照看白玉骢。”
  只一句话就定了白玉骢的去留。
  赵渊惊诧,片刻后压下狂喜,牵着马儿径直到李逸跟前,“殿下,可愿与我同骑?”
  又是一阵哗然,众人心道,这是要有多大脸敢让太孙与他同骑。
  李逸却明白赵深的意思,没了赵深陪同,只怕白玉骢不肯让他上背。如今既成了李逸的马了,总要他能骑才说得过去。
  白玉骢本就较一般的马儿高出不少,赵深重目睽睽之下,竟毫不在意身份,单膝跪地,托扶李逸上马。
  李逸坐稳,落到赵深怀中,只觉颈后,少年若有似无的呼吸拂得他心思飘摇。恍惚中,白玉骢已踏步飞驰,转眼就抛开众人,载着二人绝尘而去。


第四十一章
  山高草长,到了密林里,白玉骢缓缓沿着山路往上,李逸因山势倾斜,不得不紧靠在赵渊怀里。赵渊为求稳妥期间,右手牵缰,左手轻搂住李逸。
  “其渊,你怀里藏着什么好东西?”
  四下无人,只有林间微风。李逸倚得紧了,觉出身后人怀里藏着个物什,一时好奇便问了。
  待他问完,又觉得自个太孙做久了,好似也霸道许多,万一赵深不便或不想说呢,于是很快又补了一句,“只是膈到了,并不必告诉孤。”
  世子没有出声,李逸只当这事过去了,不想马儿行到一处平坦的山头时,赵深停了白玉骢,松开搂着李逸的左手,从怀中掏出东西来递到他面前。
  李逸低头,好奇接过一看,原是个内廷制的荷包,他正自不解,赵深忽就俯首,至李逸耳边吹气道:“你赏我的……”
  那话声轻慢,到了尾处又微微往上翘,李逸听了立时红了耳根,不知是被赵深的气息吹得,还是被他的话语逗弄得。
  他这才想起自己曾赏下的装有太医院药锭的荷包,那可是整整五个月前的东西,这等物什不过是时令应景的,从来是用过便弃,何曾有人从初夏藏到深秋。
  李逸默默将荷包还给赵深,正不知该说什么,赵深若无其事岔开道:“多谢殿下解围,秦王世子打白玉骢的主意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倒叫他彻底死了心。”
  “这学里李迪除了孤,大抵谁都不放在眼里。”李逸边说边侧转身去,“他素来跋扈惯了,你是怎得和他对上的?”
  赵深想了想,道:“才入泮宫没多久,他要赵喜给他的小珰提靴,被我一脚踹了那小珰半天起不来身,就此结下了梁子。”
  李逸听得笑起来,“赵喜就是你那个总笑脸迎人的小内侍?”
  “是。”
  “你待下人倒是不错。”
  赵深闻言有些自嘲得笑了笑,见李逸要下马,托着他轻松下来。
  待人落了地,他又随手替李逸抚平了曳撒的下摆,接着也不抬头,只声音低低道:“他跟着我这么个主,不容易。”
  李逸闻言沉默了片刻,终还是问出了口:“这许多事,你怎么就都忍下了?”
  世子放开李逸,抚了抚白玉骢的长鬃,难得惆怅,“父王可不止我一个嫡子……不忍,不忍我就回不去滇南了。”
  “殿下以为我想留在泮宫吗?”赵深随手拍开白玉骢,重又立到李逸身边,“日日在外罚站受辱,不是我不想走,是走不了。一日不叫陛下放心了,朝廷一日不会放我离开。”
  李逸默然良久,才问:“其渊,日后你继了王位,会怨孤吗?”
  怨你今日所受一切,都拜庆朝李家所赐。
  赵渊看着李逸那双鹿目,湛湛有情望来,他想说赵家其实早有异心,站在李家的立场,皇帝所做也未必有错,他受的苦也并非全无因。
  但这话他终是不能说出口,他和李逸各有身份,而这身份带来的一切宛如天堑无可逾越,却也因着这身份,他与他才能于泮宫相遇。
  终究是无解。
  “殿下,”赵渊不知何时已离得李逸极近,垂头与他相望,“从来都与殿下无关。”
  李逸被眼前人望得忘了一时天地,只听世子道:“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必不会怨殿下。”
  赵渊策马将李逸带回泮宫时,众人看他的眼神多有变化。不过几日,就传出各种谄媚于上的指摘。
  因着滇南王世子如今替太孙养马,背地里,人人都唤起了他牵马奴。
  当着李逸的面,自然是无人再敢明着欺负赵渊,只太孙并不常在学里,这私下的时候,李迪可没少给赵渊找麻烦。
  这日李逸因太子临时改了文华殿的议事,他也就跟着改了来学里的时候,哪知他才踏入泮宫,就见赵喜落在泮池里。秦王和晋王世子为首立在池边,用竹竿拨鸭子似的不让他靠近岸上,旁里一群小子哈哈大笑。
  赵深无法,只得跳落池子把淹得半死的赵喜捞上岸去。
  李逸从未料到会见着这个,气得开口说话时声儿都不稳了,“去,去,你们哪个口齿利索的,给孤去骂明白了!”
  跟着的内侍得令,出来一人上前就骂:“太孙殿下在此,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失仪不敬?!哪个无教小儿做下这等腌臜事,来污了贵人眼!一个个给你们三分脸面,就开起染坊来,王八羔子把贵人的抬举都当了应得的了……”
  内宦骂人从不留情面,既得了太孙之命,对着一众贵族子弟也是越骂越难听,到后头直来了个狗血淋头。
  这一通下来,众人不仅噤了声,且都乖乖跪了一地。
  李逸怒意未消,又换上来个内侍继续呵斥:“凡有教养之家,哪个不是上养的猫儿狗儿都要敬着些,如今我朝子弟竟一代不如一代了?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内侍骂顺畅了,一不留神就过了头,李逸听到那句“打狗看主人”忙喝止了。
  他当下课也无心听了,让人去唤赵深,即刻让他跟着自个离开。
  赵渊将李逸领至寝庐,自个先安顿了赵喜,回避去换衣裳。李逸进了屋子,将从人屏退,单独一个留在里头等着赵深。
  这还是他头一回进世子的屋子,雪洞般的四壁上,仅挂了弓箭。屋内陈设一概是旧物,连帐褥都半新不旧,只收拾得一尘不染。
  赵渊换了衣裳自屏风后出来,李逸正将屋子打量得差不多了,见了人便问:“滇南王给你送的银子都去了哪儿?”
  赵渊边给李逸奉茶,边道:“单养白玉骢就要花销不少银子,还有别的地方,打点的也多。”
  孤身在京,滇南王又碍着广华帝的耳目,给的本也不多吧。
  两人面对面坐了,李逸想到赵深的难处,越发心疼他,眉角眼梢便不自觉盯着人不放。赵渊眼见他这般情状,鬼使神差说了句,“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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