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俗者偏好(117)

　　夏霁闭上了眼睛，他的表情略微有些痛苦：“商玦！我是在跟你说这个吗？拜托你认真一些！你不要以为每次都能以这样的方式蒙混过关，难道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
　　“我懂你的意思。”慢慢地，我将拳头稳而沉地放在了桌面上，眉头抖了又抖，因为疼痛，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此刻的夏霁了，“好啊，如果我真的留下了，那么接下来呢？你几天之后要跟傅祁旸订婚，那么是不是几年之后，你就要跟他结婚了？我算什么？你的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你的奴仆？你的合作伙伴？在这个世界，我有的只是模糊的身份、模糊的经历、模糊的情感，除了你，我没有跟其他任何人建立深厚的联系，但你跟我不一样，你的一切都清晰透明，你选择留在这里没有关系我支持你，但你不能要求我跟你留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
　　沉默，在我失控的叙述之后，我与夏霁两相对视着，只剩下沉默。
　　夏霁的拳头久久地放在桌面上，那么用力地颤抖着，我近乎可以想像，他是多么努力地，想要驳倒我。
　　然而，水幕却还是笼罩了他的眼眶，一个缓慢的轻眨，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眶，自脸颊缓慢流落。
　　“你说得很多话都不对，但我已经不想再跟你争辩了，只一句……我们没什么不一样的，商玦……我们没什么不一样的，我只是，很累了。”深吸一口气，夏霁闭上眼睛，极力令自己平静下来，“所以，我们这算是谈崩了，对吧。”
　　“嗯。”因为我意识到，我或许根本无法改变他的选择。
　　“那交易的内容还是照旧么？用你喜欢的，那种下流的方式？”说这话的时候，夏霁明显极不甘心，就好像自己蒙受了莫大的耻辱。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了，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其实要说很想吗？倒也没有……好吧，想看的成分其实还有很多，只是……
　　算了，我也不知道了，太复杂了，这一切都太复杂了，我的头也太疼了，我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情了。
　　夏霁告诉我，他今天还要筹备订婚典礼相关的事情，所以他不能跟我回家。
　　“你自己说个时间吧。”不再扭捏，此刻的夏霁似乎已经认命了，“是酒店，还是我到你家去呢？”
　　“夏霁你真的非要订婚么？”攥紧了拳头，我忍无可忍了，我不喜欢他以这样的语气跟我谈那个。
　　“不然呢？”轻笑一声，他的声音带着些讽刺，“之前跟你说过了呀，只有这样做，夏家才不会将我的身份公开，对于他们而言，我也才是有价值的。”
　　顿了片刻，像是还嫌不够，他又刻意补充了一句：“毕竟你走了之后，我就真的没有任何帮手了，所以我也得为我的未来打算，不是么？”
　　好，好，很好，他说得对！
　　“好吧，时间就定在你订婚典礼的前一个晚上，最好把当天的礼服穿过来，我想要看。”不用说我都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恶劣，夏霁大概会气死吧？无法成为订婚典礼时他身边的那一个，于是便用这种方式侮辱他么？商玦，你可真是有够阴暗的。
　　夏霁那头顿了许久，显然，他也有点被气到了，应该说，被气笑了：“你差不多一点行不行？我没空陪你玩那些无聊的剧情。”
　　“啊啊啊，头好痛啊，自从上次跟羊咩交手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折磨我，哎哟哎哟……”甚为夸张的演技，我毫无诚意地“扮”起了可怜，天知道，我真正疼痛的程度，可比我表现得要多得多，“这些都是因为你呀，小夏少爷。”
　　“……”夏霁紧蹙着眉，显然有些恼羞成怒，“行了。”他说，“演过了就没意思了，到时候我会来的。”
　　“OK，”立马“痊愈”的挺直了脊背，冲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不许反悔哦。”
　　“哈，真够没品的，股份不要，要那个……”夏霁冷笑一声，侧过脸来，平静地凝视着我：“真的疼么？”他问：“到底是不是……”
　　“行了，就这样，不说了，我要继续我接下来的计划了，小夏少爷，”把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出了房门：“慢走不送。”
　　“嘭”地，我毫不留情将门关上了。
　　还好，身体同他视线隔绝的那一刻才宣布崩塌。
　　在昏迷的前一瞬间我想，我可真是一条阴暗的汉子啊。


第98章 98.等不及要……
　　其实，想要达成“让傅祁旸不能为了羊咩在订婚典礼当天逃离现场”的成就，又谈何容易？
　　所幸我的脑海中还有一本“书”会实时向我播报羊咩的动向，令我知道现在羊咩已经跟傅祁旸“吵架”的消息。
　　这个“吵架”之所以打了引号，是因为我明白这一切其实都是羊咩的计谋而已。
　　先用激烈的话语向傅祁旸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意”，而后再显现出一副绝对不会“为爱做三”的决心，最终再在傅祁旸订婚典礼当天出现，令傅祁旸忽然明白自己最爱的人是谁。
　　如此直白的影视剧套路，他算盘打得，简直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而更令我感到可笑的是，这个世界的羊咩，居然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无可奈何地走向了1v1结局。
　　这一认知令我感到略微惊讶，毕竟细细算来，傅祁旸他其实也不算是一个攻德很好的攻，落在某些特定群体的眼中，说他是渣攻都丝毫不为过。
　　但谁叫他家大业大，是身份最为高贵的攻1呢？不光是羊咩，怕是连书中的作者，都会对他格外宽容一些吧。
　　从万人迷小说到渣攻不那么贱受小说，怎么说？一直以来我们做的这一系列努力应该都不算白费了吧？
　　什么？你说宋子明？哈哈，看羊咩如今对他的态度，怕是已经在心中将他开除攻籍了吧，毕竟在之前好几次的剧情中，他的出现非但没有帮助羊咩脱离险境，甚至还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我觉得，要不是看他现在仍旧对羊咩忠心耿耿的份上，恐怕“书”早就已经将他贬为路人甲处理了。
　　咳，不说这些了，反正，当羊咩最终对傅祁旸诉了衷肠，并且告诉他“如果那天我参加了你的订婚典礼，就说明我还爱你；而如果你就那样订了婚，那么我们两个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要见面了”之后，我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联系刀疤脸的时候我想，到时候要是羊咩真的抵达了订婚典礼现场，哪怕顶着父辈的压力，傅祁旸抛弃夏霁走向他的概率也至少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吧？
　　而傅祁旸这个角色？怎么说呢……虽然书和剧情给了他诸多光环，但只要抛去那一切花里胡哨的描写不谈，他本质上其实就只是个仰仗着家族势力到处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罢了。
　　咳，我承认，在我跟傅祁旸的关系称得上“不错”的前提下，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厚道，但就事论事，确是如此，毕竟不这样的话，又怎么解释他一直顶着跟羊咩争吵的风险却从来都不打算真正跟夏霁退婚呢？毕竟羊咩可是这本书的核心，能比书的核心都重要，那只能说明，当傅祁旸没有了家族的背景作为仰仗，他身上的光环便可能骤然间减弱，甚至会令他无法超过其他攻，更遑论稳坐攻一的宝座了。
　　综上所述，其实羊咩口中“只要跟傅祁旸成功在一起就能获得幸福”的话语实际上也是虚妄的，毕竟他现在还没有正式被夏家人认作自己家的亲生孩子，这也就是说，如果他是平民，傅家人是不可能会承认他的。
　　怎么说呢？一个人居然要依仗另外一些并非自己创造的外在因素才能获得幸福——仔细想想，还是蛮可悲的。
　　毕竟本质上，那仅仅只是他人所给予的恩惠罢了，而并非依靠自己能力所创造的条件，这种幸福，就如同天边的空中楼阁，连句“可靠”，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