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被保镖抢走后+番外(93)
孟阔愣住了:“……啊?”
“也别让他们觉得我真的死了。”
孟阔哭过头了没听懂。
孟绪初叹了声:“一天找不到尸体,他们就一天不会安心,先让他们慢慢找吧……”
他还想说什么,却皱了皱眉,倒吸着气按住隐隐作痛的肋骨。
江骞直接收走手机,关掉免提,对对面说:“他不舒服,挂了。”
通话结束得猝不及防,孟阔不可思议地看着手机,耳边只剩下一连串忙音。
他在心里把江骞骂了个狗血淋头,又因为想到孟绪初还好好活着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另一边,孟绪初咬着牙忍痛,不太满意地瞪了江骞一眼。
江骞也不做辩解,把手机塞回裤兜里,俯身检查孟绪初胸口的固定带:“怎么疼起来了,绑得太紧吗?”
孟绪初摇头,江骞又问:“呼吸费劲吗?”
孟绪初还是摇头。
那就是单纯伤口愈合的痛了,这个江骞也没有办法,只能抚着他的胸口安抚。
孟绪初疼出了汗,但只是咬牙忍着,不出声也不喊痛,甚至没有让江骞拜托医生来一趟,给他加点止痛药。
江骞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俯身按住他的额角。
“这是我家。”他说。
孟绪初顿了顿,不太明白地抬起头,就又听到他说:“所以不用怕。”
“痛可以告诉我,不舒服也可以说,如果不喜欢病房的环境,那就去我的房间住,不远,就在对面那栋楼。”
孟绪初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其实还在发烧,怕乱跑会增加别人的负担,毕竟这里不是亚水,不是他可以任性的地方,医生也不是那个最熟悉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小老头了。
可这间病房实在太大,空旷又陌生,他一醒来就忍不住想逃,不安的恐惧在心里乱撞。
江骞看着他纠结的神情,轻声问:“好吗?我抱你过去。”
孟绪初抿了抿唇:“不会麻烦吗?”
江骞叹了口气,“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
他拿出手机给医生发了条消息,又重新弯下腰,捧起孟绪初的脸:“我说这是我家,不是在跟你介绍。”
“——我是在告诉你,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你不会造成任何麻烦,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看着孟绪初,眼睛很亮,视线很重:“你很安全,宝贝。”
第54章
被江骞抱出来的时候,孟绪初才看清这座房子里面的样子。
像小时候看过的格林童话活过来了一样,是座非常古老的建筑。
廊柱高耸刻满浮雕;壁灯托在古铜的灯台中,深深嵌进墙壁里;走廊宽阔幽深,繁复地延伸去四面八方,连接着一个个不知去向的出口。
每隔一小段路会出现一盏壁灯,照亮泛黄的墙壁。但要过很久才能看见一扇门,统一的拱形样式,巨大的、沉甸甸在墙面上凹进去,金属门框严丝合缝地闭着。
孟绪初不知道里面那些巨大的空间都用来做什么,夜风微凉,他轻轻转过头。
走廊另一边完全敞开,越过深色的金属栏杆,外面的景色的一览无余,星空和对面建筑闪烁的光晕交相辉映,亮晶晶呈现在眼底。
这些建筑其实是有点浮夸的,即便现在老了,旧了,斑驳了,掉漆了,又被翻修过无数次,也透露着昔日的辉煌,难以想象刚建成时是怎样的奢华,又耗费了多少物力财力。
“怎么了,”江骞问:“不喜欢吗?”
他似乎也认同这座建筑的浮夸,难得有些尴尬:“房子不是我选的,是我爷爷的爷爷买下来的,那个年代……”他咳了声:“那个年代比较流行这种风格。”
孟绪初略微出神地凝望陌生的一切,嘴角轻轻上扬:“没有,挺好的。”
他额发被夜风吹得晃动,眼底也有星星的倒影,江骞很少从他眼里看到这种单纯的神情,心下微动,放慢脚步往栏杆边靠了靠,让他多看一会儿。
星光溅落,孟绪初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江骞将他抱起来一点,没忍住问:“那到底在看什么?”
孟绪初顿了顿,像被从某种沉思中唤醒一般,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没什么。”
他神色和话音都淡淡的,却莫名给人一种委屈,是那种小孩子被橱窗里的漂亮娃娃吸引,正仰着头亮晶晶的看得出神,就被家长打断牵着手要带回家的委屈。
江骞手都麻了下,觉得这种形容出现在孟绪初身上既荒谬,又恰如其分到让人心软。
“没不让你看……”他斟酌着找补:“只是有点好奇……”
孟绪初大概能猜到江骞那些心理活动,但他压根没觉得委屈,本想辩解两句一开口就肋骨就疼,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任由江骞自行发挥想象力。
离开病房前医生来给他打过一次止痛,现在药效还没上来,嗜睡的副作用却先到,孟绪初在昏昏欲睡和一刻不停的隐痛中挣扎,逐渐感到难熬,捂着肋骨咬了咬下唇。
他脸色确实不好,江骞见状也没了说话的心思,加快脚步往电梯的方向走。
这栋房子改建后被用来充当医院,江骞住的地方在另一栋楼,虽说隔得不远,真走过去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抵达时孟绪初倚在他怀里阖着双眼,几乎像要睡着,江骞每一步都放得异常轻,走到房间门口时忽地顿了下,脸上浮现细微的犹豫。
“怎么不进去?”
孟绪初轻声说,他半张脸埋在江骞肩头,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又轻又软。
江骞诧异地低下头:“你没睡着?”
孟绪初没应,过了两秒睁开眼,和江骞略显犹豫的视线对上,以为是对方两只手都抱着他不方便开门,没多想便按着肋骨微微起身,压下了门把。
那瞬间,耳边传来叮叮咚咚的脆响,江骞居然在门口挂了一串风铃。
孟绪初循声抬头,看见的就是一颗颗漂亮的白色贝壳,高低错落连成串,轻轻摇晃着撞击风铃管,脆生生轻响着。
紧接着房间里灯光亮起,又是一整间房的贝壳,比起在孟绪初家里看到的有过之无不及。
这座老式的建筑里,每一个角落的装饰都华贵,但江骞的房间却很简单。
一眼可以望穿的面积,洁白的墙面,灰色的地砖,一张桌子一张床,简洁到极致,衬得那些华丽的贝壳装饰像凭空出现在里面,格格不入但主人分外珍惜。
孟绪初手指僵了僵,这才明白江骞犹豫的源头,心里腾起一种手脚发麻的不自在。
他转过头,不可避免地对上江骞的眼睛,心里一乱,仓促移开视线。
江骞也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背,抱他走到床边,弯腰很轻地把他塞进被窝里,再盖好被子。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着,江骞关掉卧室里的主灯,只留下床头一盏昏暗的小灯,转身去洗手间里接热水。
暖光从洗手间门缝里溢出,孟绪初仰头看着床边的小灯,感到心脏格外汹涌地跳动着。
他有一肚子话想问江骞,非常急切,立刻就要知道。
但视线开始模糊,带着镇定作用的止痛药逐渐生效,经久不散的疼痛在身体里变得麻木,他的意识也随之模糊。
当江骞再次回到他身边,用热毛巾给他擦脸时,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觉得热气像温泉一样包裹着他,蒸腾着脸颊,让他几乎瞬间陷入沉睡。
“江骞……”孟绪初眼睛都睁不开了,用气声喊着江骞的名字,比起说话,更像是某种呓语。
“在呢。”江骞握住他的手指,俯下身,轻轻摩挲着他缠满纱布的手背。
那里刚刚划破了好大一条口子,牢牢固定的针头嵌在皮肤里,被那么用力地扯掉,皮开肉绽,血顺着手指流了一串。
江骞很是心疼地托着他的掌心,看着隐隐还要渗血的纱布,自言自语般:“以后别总是这样了……”
孟绪初其实没有彻底睡着,知道江骞在他身边,离他很近,也能听到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