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监视 上(76)
接吻往往会给人一种稍不注意就会触碰到灵魂的亲密假象。
黎渐川用力扣着宁准的后颈,谈不上丝毫吻技地放纵着直白的情绪。
宁准却似乎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反而相当享受这样有些粗暴的亲吻。
这个亲吻持续了很久。
在宁准快要神智混乱前,黎渐川才退开,抬手拉了拉宁准有些凌乱的衣服,声音嘶哑:“穿好了。”
宁准睁开眼,嘴角挑起一丝促狭的笑:“柳下惠?”
幽沉莫测的暗光早就从那双桃花眼里褪去了,大片潋滟的水光涌上来,将这双眼浸染得暧昧瑰丽,勾魂夺魄。
黎渐川强迫自己的视线从这双眼中挪出,慢慢呼出口气,把宁准捞起来,抱着钻进了被子里。
这床被子很旧,但洗得还算干净,散发着清新的洗衣粉味,上面盖了层黎渐川自己买的床单和毛毯,廉价又粗糙,但很厚实。
“黎下惠。”
他把宁准按在被窝,从旁边抽了根烟。
宁准躺在枕头上,低声说:“床头柜里东西都有,但可能不太好用。出门一百米左转的巷子里有自动贩卖机,二十四小时可以买到……”
黎渐川狠狠吸了口烟。
宁准道:“你有感觉了。”
黎渐川瞥了他一眼。
宁准的黑发凌散,皮肤白皙,眼尾有点红,一张清冷禁欲的脸被彻底融化,冷静自持中透着压也压不住的性感缭乱。
自从认识到自己是蚊香,而非钢筋后,黎渐川就觉得宁准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
撩起的眼尾,微翘的唇,扫过鼻尖的乌黑的发丝,修长干净的手指和笔直的腿。
这种勾引充满了针对性,准星就按在黎渐川脑袋上,想躲都躲不掉,一击即毙。
但他偏偏很受用,且妄想更多。
不过。
他不希望他爱宁准,只是出于欲望。
眼眸里的光沉了沉,黎渐川按灭烟蒂,关了灯:“睡觉。”
抬手把宁准捞过来,捂着他的手和肩,黎渐川闭上眼。
他整整一夜没合眼,神经紧绷,体力消耗很大,脑袋刚一沾枕头,就有点昏昏欲睡。
但他保持着该有的警惕,所以听到了宁准低缓的声音:“你想要回国,不打算联系你的人?”
黎渐川清醒了点,道:“有人背叛了处里。我不太清楚是谁,有几个怀疑对象。但最好还是先不联系。虽然没人接应,回国有点麻烦,但至少安全。我们今晚就离开这儿,我会点黑客技术,也有点人脉,伪造两个身份,没什么大问题。”
“嗯。”
宁准低低应了声,把脸蹭进黎渐川颈窝。
在这方面,黎渐川比他有经验得多。
黎渐川搂着他。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窗帘拓出一片虚幻的薄光,朦胧地照下来,小旅馆阴暗破败的气味弥散四处。
呼吸起伏间,黎渐川低声说:“不管你想干什么,别乱跑。被抓回去,没人救你。”
语气充满警告,他恶劣地捏了把宁准的后颈,
宁准在他略带胡渣的下巴上咬了下,闭着眼,完全没当回事。
这话对他而言,就跟黎渐川是宁折不弯钢铁直男一样,随便听听就行。
白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晚上七点,黎渐川洗了澡,买来晚餐。
两人吃完饭,退了房,趁着浓重深沉的夜色,骑上旧摩托,离开了小镇。
第二天下午,洛杉矶国际机场。
略微修饰了五官轮廓的黎渐川和宁准大摇大摆地通过海关,以普通游客身份,登上了一架前往华国首都的国际航班。
在他们离开三小时后,洛杉矶所有航班信息都像流水一样注入到了一面屏幕上。
然后这面屏幕被砸了个粉碎。
“把他抓回来……立刻!”
第41章 越狱
历时十三个小时的漂洋过海,黎渐川终于踏上了熟悉的土地。
工作原因,他常年在外出任务,仔细算算,留在国内的时间其实少得可怜。
但故土难离,听惯了英语法语之类的外语,乍一听到满耳的中文,心中一直飘浮不定的某些东西都像是突然找到了依托一样,沉沉地安定下来。
出了首都机场,黎渐川叫了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把自己用来装样子的大背包扔到后备箱里,和宁准一块坐在前面,设定路线。
“去哪儿?”
宁准摘下口罩,呼出蒙蒙的白汽。
他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坐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很难受,他有点晕机,说话的声音显出几分虚弱疲惫。
出租车缓缓加速,驶出机场。
黎渐川道:“我在郊区有个住处,没人知道……还难受吗?”
他将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把副驾驶的座椅放倒,让宁准半躺半靠着,又给他拧开瓶矿泉水,小心地喂了口,注意着宁准的脸色,惯来冷漠的语气难得的低沉温柔:“睡一会儿吧,离得不远。”
宁准含糊地嗯了声,鼻尖在黎渐川的手背上蹭了蹭,闭上了眼,难得乖顺。
黎渐川把遮光眼罩给宁准戴上,打开音响放了首轻灵舒缓的纯音乐,一边关注着行车路线,一边半阖着眼假寐。
到了这地界,除了他们自己人,再没有其他人能给他添堵了。上头估计还没人知道他回来,但他既然回来了,就是必须要和那边联系的。
虽然算起来,他被God实验室抓住也不过才两个星期,但两个星期的与世隔绝,足以发生太多他不知道的事。
昏昏沉沉地想着事情。
一个多小时后,无人驾驶的出租车慢慢减速,驶进了一片热闹的居民区。
这片郊区居民区建了有几年了,还算繁华。
大型商场有两个,附近的街道也都商铺林立,地铁站和空中轻轨人来人往,临近下班时间,这种交通枢纽总是格外拥挤热闹。
几个卖烤红薯、炒栗子、烤冷面的小摊摆在天桥下,香气热腾腾地在刚刚亮起的路灯下散开。
宁准被叫醒,一下车,就扑了满面的人间烟火气。
他失神了两秒,转头去看黎渐川。
“没睡醒?”
黎渐川背上包,过来抓起宁准冰凉的手,塞到自己衣服兜里,边带着他向小区里走,边低声说着话,“精神点儿,回家再睡。要吃糖炒栗子吗?”
宁准道:“没吃过。”
黎渐川挑眉:“你还真跟喝药剂长大的一样……行,哥给你买点儿好吃的。”
说着,拉着宁准过去小摊,买了一袋栗子,又抄了两个红薯,让他拿着暖手,还买了两份卷饼和热豆浆。
宁准偏头瞧了眼黎渐川。
黎渐川那张惯来冷峻的脸被小吃的热气与路灯的昏黄染得朦胧,身上冰冷如同机器的气质因此消失不见,略显凌乱的发丝下,是褪去了尖锐锋利的俊朗温柔。
宁准看着他扫了眼手机,放弃电子支付,有些认真地数着硬币付钱,高挑俊挺的身材挤在一群下班的小姑娘里,既没有搏杀时候的血腥,也没有冷静时刻的锋利。
他就像,也只像这千家万户的灯火一样,温暖平凡,鲜活真实。
手上的热烫传到了心头,宁准忽然有了身在人间的实感。
黎渐川的住处是间高层的单身公寓。
在打车来的路上,黎渐川已经叫保洁打扫过了,空调也提前打开了,再加上暖气,很快驱散了整间常年无人居住的公寓的冰冷。
两人一打开门,就被一室温暖如春的气息笼罩,紧绷的神经俱都松懈下来。
黎渐川熟练地检查过公寓内外,没有任何异常,才把宁准叫进去,收拾东西。
公寓里的用品很齐全,都是新的,没开过封,暂时不用再买,可以凑合着先用。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黎渐川也有点累了,和宁准吃过红薯和卷饼,又草草冲了个澡,就颓废地窝进了被窝里,相拥睡去。
这一觉睡得难得的放松。
黎渐川醒来时,浑身的肌肉都重新蓄满了能量,连日来的紧张疲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