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亡国昏君???(54)
萧珩:“放回去。”
那亲卫一愣,“这?”
萧珩神色平静地一指舆图上的两处关隘,“我要你去通知刘峻,让他分别领两队人马,去守住陇山道与陈仓道,再派一队人马去攻占凤翔城西的粮仓,我要彻底截断凤翔城中的粮草补给。”
亲卫当即应道:“是!”
萧珩缓缓抬眸看向他,“凤翔军多是些新招募的散兵游勇,再加之陈崇此人又谨小慎微,经此一役,他们的士气必然低到低谷,定不敢再出城与我军正面交战……”
亲卫:“可要下令攻城?”
萧珩摇了摇头,“眼下不急,凤翔城坚,若我军不能一鼓作气攻下,必折损惨重,反倒叫他们涨了士气。”
亲卫:“那陛下有何打算?”
萧珩:“只是这城墙再坚固,凤翔如今已是孤城一座,城中供粮最多也撑不过半个月,眼下他们士气已然低迷,等到粮食短缺之日,城中必然人心动荡,我要你将俘虏的这一千人放回去,不仅如此,那两千敌军的尸首也一并给他们运回去……”
萧珩冷笑了一下,“届时再看看,到底是凤翔节度使与安有良父子情深,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些。”
亲卫心下了然,这一千俘兵并不能给对方增添什么战力,反而多了一千张要吃饭的嘴,再让他们将两千具尸体运回去,凤翔城中的守军必然会生出畏惧之心,届时城中再一缺粮,城中必定人心惶惶,那凤翔节度使原本是因为认了安有良为义父,靠巴结安有良才获得了如今的官爵,届时凤翔城弹尽粮绝、大难临头之际,两人会不会一条心,并不好说。
皇帝这是准备攻心为上。
他当即拱手道:“是!”
……
方才段云枫出了营帐后,周业便把他叫了过去,“方才怎么了?为何那几个朝廷命官都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可是陛下出了什么事?”
段云枫垂着眼眸,嗓音有些沉,“先前为了替我解围,陛下……受了伤。”
周业一愣,急切道:“可要紧?”
段云枫:“军医说要静养一个月。”
周业:“那便是伤得不轻……陛下再怎么说,都是为了替你解围,才受的伤……这两日你可别再惹陛下生气了。”
段云枫抿着唇,眼神飘忽地不去看周业,心虚道:“我哪有惹他生气?”
对方罚了他半年俸禄,他不都坦然接受了。
和周业聊完,段云枫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营帐,而是晃发晃发地晃到了萧珩的帅帐外面。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李进喜身旁跟着一个小太监,正朝这里走来,后者手里端着碗乌漆嘛黑的药。
段云枫垂眸瞥了眼那碗药,“可是给陛下的?”
李进喜点点头:“正是。”
段云枫双手背在身后,低咳一声,“我给他端进去吧。”
李进喜先是愣了片刻,随即笑着道:“那便有劳将军了。”
段云枫端着药进了营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陛下……”
对方没回应他,萧珩手握着一卷册子,靠在榻上睡着了。
萧珩不知何时解了发冠,此刻如墨的鬓发披散下来,垂落在胸前,映得五官似墨笔描摹般的稠艳,他身上原本披着的外袍滑落在腰侧,露出腰腹处缠覆的一截白纱。
段云枫的呼吸一滞。
他将手中的药碗小心地放在案几上,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萧珩缠绕着绷带的腰腹处。
对方一路从长安奔袭至凤翔,路上都未作停歇,此刻似乎是累了,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进入营帐的动静。
于是段云枫小心地凑过去,倾身将萧珩的外袍往上拉了拉。
他将那外袍盖在萧珩肩头,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萧珩那浓密的长睫、高挺的鼻梁和那削薄的唇,此刻凑近了看段云枫才发现对方上挑的眼尾处有一颗点墨似的痣,让萧珩那本显得冷情的脸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段云枫的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了自己大喜那日,对方穿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模样,他心想若是那时“公主”的鬓发披散下来,便也是如此光景吧?
他一时看得出神,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萧珩的眼尾。
直至掌心下传来了冰凉而光滑的触感,段云枫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他指节一僵,整个人呆滞地凝望着对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几乎忘了要如何呼吸。
直到萧珩的长睫颤了颤,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峰。
段云枫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下一息,他便对上了萧珩缓缓张开的双眸。
“哐当——”
四目相对的瞬间,段云枫感觉浑身的血仿佛都“唰”得一下涌上了头顶,心跳快得几乎就要跳出胸膛,他往后一退,踉跄地撞上了身后的案几,随后十分狼狈地跌坐在地。
萧珩眨了眨眼,人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他只听一声巨响,随即有什么东西像一阵风似地蹿出了营帐。
等他揉了下眼睛,彻底清醒过来时,营帐中已空无一人。
萧珩皱着眉头,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册子,心想,什么鬼动静?
……
段云枫头也不回地一路跑回了自己的营帐,他往床榻上一滚,将自己面朝下埋到被褥之中,伸手捂住了滚烫的脸颊……
他心想,这真是见了鬼了。
自己刚才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他努力地想着别的事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图将一切与萧珩有关的事都忘到身后,好彻底忘掉那段令人羞愤的记忆。
片刻后,段云枫忿忿地从床榻上起身,与手下人命令道:“拿酒来!”
反正明日也没有攻城的计划,段云枫索性喝了个痛快。
直至夜幕降临时,他已完全记不起了白天那桩令人尴尬的事。
段云枫被酒气染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心想自己之前果然是被鬼上身了,否则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躺在床榻上进入了梦乡。
夜风微凉,酒气却令人燥/热。
不知睡了多久,段云枫有些口干舌燥地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红缎铺成的软榻上,房间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宁神香,周遭的一切都舒适得令人陶醉,浑身的骨头都跟着酥了,让人完全不想动弹。
而此刻,榻边还坐着个人,只一眼粗粗扫过去,段云枫便知道这是九曲池旁令自己魂牵梦萦、一见钟情的大美人。
他呼吸一滞,下意识地仰起脖子,想凑得更近一些,一睹芳容。
谁想,“美人”主动伸手掀起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帘纱,一双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那双手撩/拨似的在自己身上缓慢游移,抚过自己腰侧的时候,更是可恶地停了下来,不轻不重地按弄一下。
“嗯……”
段云枫的呼吸蓦地加重了。
他被对方撩/拨过的地方,又酥又麻,好似燃起了一阵阵灼烧似的火。
“美人……” 段云枫握住那人作怪的手,一把按在自己胸膛上,目光痴迷地望着对方。
那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鬓发由金冠束起,一双上扬的凤眸即便无情,也动人,他略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己。
对方似是被自己的目光盯得不耐烦了,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就要走。
“别走。” 段云枫一把攥着他的手,他用指/腹轻轻地抚过对方的手,那双手手掌宽大、骨节分明,一看便是男人的手,段云枫却觉得好看极了。
为了哄对方留下,段云枫轻吻着他的指/腹,嗓音沙哑地喊他,“夫人,心肝……”
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那人却逗弄似地将手指抽了出去,段云枫只觉得月复中的那团火有了愈燃愈烈的趋势,他追逐着对方的指/尖,讨好地伸出一截软/舌,痴迷地吮/吻着那人苍白的手/指……
对方忽然伸手挑起了他的下颌,唇角噙着一抹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