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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事(93)

作者:酥油饼 时间:2018-12-14 14:00 标签:轻松 东方玄幻

  陈致:“……”
  “区区一个奶娘,我何必特特地说出来。这支签的主人,是奶娘背后之人。”阎芎手指在桌上轻轻划下了“鄂”字。
  陈致眼皮抬起,正要说话,旁边就有人过来解签。
  阎芎接连做了两门生意,眼见着还要说,陈致等不及,直接放下五两纹银,说:“这先生我包了。”
  其他人怪异地看着他。
  阎芎在旁颤声道:“在在在下只做嘴上生意,不做皮肉生意。”
  陈致白了他一眼。
  阎芎又补充道:“这嘴上生意也做那干净的。”
  陈致抢过他的钱袋子:“走不走?”
  阎芎拿起桌上的五两纹银,立刻就走。
  陈致与他一路走来,见洗砚池边无人,且视野开阔,不怕被人偷听,便停了下来。
  承接上个话题,阎芎说:“今早我路过客堂,就叫人赶走了,说是有贵客在。那个奶娘正好从里面出来。你说这客堂里待的会是谁。”
  鄂国夫人无疑了。
  陈致暗喜:“我想私下见一见鄂国夫人。”
  阎芎说:“你现在霉运当头,还敢到处乱跑?不若我先瞧一眼,看她近来会不会沾血,你再去见她吧。”
  陈致说:“你打算如何见她?”
  阎芎说:“那奶娘叫我在原地守着,过会儿就来找我,估计要给鄂国夫人看相呢。”
  ……
  “你怎么不早说!”
  陈致抓着他跑回去。
  阎芎半路就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前奔。
  陈致收了脚步,看着他跑到一个胖乎乎的老妇人面前。那老妇人似埋怨了几句,还朝这边看了眼,阎芎弯腰赔礼,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那老妇人多半就是奶娘。
  陈致鬼鬼祟祟地跳上屋顶,缩着身子在上面跟踪。好在香客们不是虔心朝拜,就是低头交谈,无人注意屋檐上的大耗子。
  走到客堂附近,便有不少人巡逻,陈致没了隐身符,不敢鲁莽,静静地等了一阵,有两个丫鬟打扮的人突然靠近,守卫立刻围了上去,陈致趁机飞到客堂屋檐上,像壁虎一样趴下来,轻手轻脚地揭开瓦片。
  阎芎已经坐在客堂等候了。过了会儿,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说:“先生可能测字?”
  阎芎说:“使得。”
  女声问:“要几个字?”
  阎芎说:“都使得。”
  女声说:“那便‘西南王’吧。”
  阎芎又问:“不知女客问什么?”
  女声说:“问战事。”
  他们在下面说,陈致在屋檐上使劲,希望将意念传递给阎芎,让他说个“霉运当头”出来。
  阎芎在原地转了一圈,手指的飞快地运算,半晌才说:“西南是巽位。巽,两阳在上,一阴在下,以阳遮阴,是伪装也。正象为风,风无孔而不入,又飘忽而不定,故常左右为难,不能尽信也。只是,风往往借势而用,有火则燃,有水则流,然而西南如今何势可借之?”
  女声说:“依先生之意,此战不祥?”
  但凡算命的,都爱故弄玄虚,不将话说死,他日追究起来,也可说另有隐喻,阎芎也不例外:“非也。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机遇稍纵即逝,若能把握,或有转机。”
  女声说:“请先生明示,机从何来?”
  阎芎大笑道:“天上来。”且说且走,走到门口,守卫拦住。
  阎芎:“……”好不容易营造出的高人风范顿时被打回原形。
  女声说:“先生会看面向否?”
  阎芎只好回转身来:“也使得。”
  下面帘子撩起,一个妇人被搀扶着出来。陈致的视角只能看到头顶,被满脑袋的珠光宝气闪得眼睛疼。
  奶妈在椅子上铺了垫子、背靠,妇人才款款落座:“先生以为我的面相如何?”
  阎芎淡然道:“劳碌之象。”竟是半分面子不给。
  这时,内屋才传来一声轻笑,与先前相比,少了分娇柔,多了分沉稳。一个云鬓妇人从里面出来:“先生好本事,老身有礼。”
  阎芎点点头。
  奶妈便在旁边喝道:“大胆,敢对鄂国夫人无礼。”
  席氏摆手道:“不知者不罪。”
  阎芎这才行礼:“看夫人的面相,长寿富贵,便知身份不凡。”
  与先前出场的妇人相比,席氏打扮得十分朴素,可见阎芎对人不对物,心中更信了几分:“先前听说光孝寺来了位算命神准的先生,果然名下无虚。只是先生之前那句‘巽,两阳在上,一阴在下,以阳遮阴,是伪装也。’略有不懂,还请指教。”
  阎芎说:“局势扑朔迷离,有真有假。夫人观察入微,当察先机才是。”
  席氏说:“不瞒先生,我有一事想请先生帮忙。”
  “阎某世俗之人,拿钱办事,谈不上‘帮’字。”
  席氏冲奶妈颔首,奶妈立刻奉上一个小匣子,打开全是黄澄澄的金子,可谓诚意十足。
  阎芎笑眯了眼:“夫人请讲。”
  “我想请先生帮我看一个人的面相。”
  阎芎也不问是谁,便说:“好,我明日此时在此恭候。”
  席氏说:“不,我想先生随我一见。”
  阎芎皱眉。
  席氏朝奶妈使眼色,又是一箱金子奉上。
  阎芎叹气说:“实不相瞒,我出门前,师兄曾替我卜了一卦,让我十日之内待在光孝寺中,寸步不离,不然,就有大祸临头。”
  席氏走近他,笑眯眯地牵起他的手,放在掌中,轻轻地拍了拍说:“富贵险中求,先生以为呢?”
  去!去去去去去去……
  陈致在头顶上用意念发功。
  阎芎举头抬起,一抬就对上了陈致渴盼的目光:“……”
  席氏觉得他抬头有点久,正准备跟着去看,就听阎芎暴喝一声:“好!”
  席氏被吓了个踉跄,奶妈立刻冲上来,咒骂道:“喊这么大声作死!想吓死夫人吗?”
  阎芎说:“‘死’字不吉,需慎言。”
  席氏看了奶妈一眼,奶妈当下低头认错。
  席氏说:“既得先生同意,我们即刻出发吧。”
  阎芎道:“现在?”
  “先生还有何疑虑?”
  “我要去师兄说一声,万一有个好歹,起码有人为我超度。”阎芎说。
  席氏说:“我派人送先生,有什么杂活,先生只管差遣。”
  阎芎出门,就有三个守卫,一个奶妈相随。他走后,席氏抬头往上看,屋顶严严实实的,并无异常。
  陈致在屋檐上等了会儿,才跑出去找容韵。洗钵泉人去楼空,又到后堂,便见容韵正被几个公子哥围着,说不上调戏,毕竟佛门圣地,但看眼神看举止,便知不怀好意。
  陈致叹气。有个美貌的徒弟,他头很疼。
  “夫君……”
  在他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出场时,容韵已经用矫揉造作的呼唤声将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陈致只好捋袖子上去。
  几个公子哥眼神不善。
  容韵奋力挤出一条路,绕到陈致背后躲着。
  一个公子哥说:“我见小娘子孤身在此,凄楚可怜,还以为被她不要脸的夫君抛弃了呢。”
  容韵挽起陈致的胳膊:“夫君最疼我最爱我了,才舍不得抛弃奴家呢。”
  陈致:“……”徒弟!你会不会太入戏了?
  公子哥见陈致半天不语,嘲笑道:“你夫君到现在屁都不放一个,该不会是哑巴吧!”
  陈致懒洋洋地说:“你用嘴巴放屁吗?”
  公子哥们:“!”
  好看姑娘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儿,正一肚子火呢,这个别人竟然不夹紧尾巴,还敢出言挑衅,简直送上门来找揍!
  公子哥们热血上头,二话不说冲上来。
  陈致往容韵身后一躲:“夫人救命!”
  ……
  公子哥们一怔,正要嘲笑几句,那小娘子突然暴起,哪里还有臻首低垂的娇羞模样,一双素手看似轻盈,拍在脸上,如烙铁一般,啪啪啪几声,就打得人仰马翻。
  容韵拍完了,还撩起裙子,对着眼神最淫邪的那个狠踹了几脚,陈致见有人围观,忙拉起他跑:“行了行了,他知道错了。饶他一回吧。”
  容韵“嘤咛”一声,投入他怀中,哭喊道:“夫君,奴家怕怕!”
  陈致:“……”你这样,我更怕怕。
  倒在地上的公子哥更是怕得不能再怕!
  光孝寺不大,陈致怕那几个公子哥再找茬,带着他上了鼓楼,路上讲了自己遇到阎芎的经过。
  容韵幽幽地说:“一会儿不见师父,又闹出个阎兄来。”
  陈致说:“要不我再闹个徒弟给你看看?”
  容韵立马说:“师父想让阎芎说服鄂国夫人,站到我们一边?”
  陈致说:“我怀疑鄂国夫人想让阎芎看的人,是西南王。”
  “师父不是说西南王死了吗?”他很快反应过来,“师父怀疑王府里有个假西南王?”
  陈致说:“鄂国夫人与项阔联手,梁云被打压。若是没有一个‘西南王’在府中坐镇调停,西南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容韵说:“师父的猜测虽然有些道理,但是,猜测的成分过重。”
  陈致说:“若是可以,我倒想亲自混进去。你会不会改头换面的法术?”
  容韵说:“师父若教我,我一定学。”
  陈致叹气。为何当初飞升的不是燕北骄呢?以他无师也要自通的本事,当初皆无教他捏脸,一遍就能会了,何至于现在。
  陈致不抱希望地问:“我若说几个窍门,你能自行领悟吗?”说完,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自己都没有学会的法术,竟然妄想教别人……
  “能。”容韵双目透露出来的喜色,几近狼光。
  “这个,首先嘛,跟我念:‘万色皆为空,万物皆为无。’”这段口诀,陈致背得挺熟,可惜皆无念了之后,就能随心所欲变换面孔的口诀到了他嘴里,就像童谣一般,没有半点作用。
  容韵跟读了两遍,又闭目想了会儿。
  陈致蹲等了会儿,想着自己耽搁这么久,阎芎说不定已经出发了,有些着急,说:“我先去找阎芎,与他接个头,一会儿回来。”
  “等等。”容韵叫住他,嘴里念着口诀,然后动手去揉他的脸。
  陈致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期待他成功,又担忧自己被毁容。
  ……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担忧非常有先见之明!
  阎芎原本看到陈致在屋顶上偷听,以为他得到消息之后,必然会想办法与自己的会合,商量下一步如何合作。谁知左等右等,行李的结都解开系上来回五六遍,厢房内除了痰盂已经无物可带了,他竟然还没有动静,不觉有些心灰意冷,正打算咬咬牙,带上痰盂,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心虚气短的呐喊:“师弟……”
  他出门一看,三个护卫守在门前,严阵以待。一个口鼻歪斜的奇怪男子被一个大脸盘妇人搀扶着,眼巴巴地望里看。
  “师……兄?”虽然样貌变了,但是声音和身材没有走样,阎芎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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