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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恩 二(200)

作者:藕香食肆 时间:2021-07-01 08:46 标签:快穿 仙侠修真 年上 武侠

  陈起的小厮摩雷儿惊慌之下,先回后院告知姜夫人,这是对的。姜夫人忙着找大夫、照顾陈起,一时半会儿没想起给前面的家臣们递话。谢青鹤选择找詹玄机救场,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詹玄机是陈起的姐夫,也是陈起的谋主,他是自己人,也是家臣的重要代表。
  最重要的是,詹玄机读圣贤书,行道德事,不会坐视陈起滥杀无辜。
  雨下得越来越大,詹玄机几乎睁不开眼,只听见四处哭声震天,他在暴雨中怒问:“谁在啼哭?谁敢放肆?!”
  陈起已经下了坑杀倚香馆所有妾室与女婢的命令。
  卫士们奉命捉拿捆绑这几十个女子,女孩子们无辜又惶恐,吓得不住啼哭。就连捉拿她们的卫士们也心生怜悯同情,听见詹玄机在门口喝问,马上就有卫士前来回禀:“詹大人,郎主吩咐将这群女子带去涂山,挖坑活埋。”
  詹玄机气得双手颤抖,却再三呼吸,半晌才说:“你们稍等片刻,我去见郎主。”
  卫士们作揖应诺,眼神中还带了两分恳求。
  詹玄机抱着谢青鹤走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看见了姜夫人的心腹侍女茜姑,于是在门口将谢青鹤放下,低声说:“你自去吧。这里有我。”
  谢青鹤便觉得詹玄机是个顶顶厚道的人。这时候顶着雷来劝谏暴怒中的陈起,谁都要担上莫大的干系。谢青鹤把他带下了水,他还记得把谢青鹤撇开,不让父子生疑,这就是真君子。
  谢青鹤这会儿毫无自保之力,也不想去招惹陈起,便上前拉了拉茜姑的裙角:“姑姑。”
  茜姑见他被淋成落汤鸡的模样,大吃一惊,与身边使女低声叮嘱两句,亲自抱起谢青鹤,叫下女撑伞,一路把他抱回了后院。素姑在后院找人已经找疯了,茜姑也顾不上训责她,所有使女看着湿透的小郎君如临大敌,这边烧热水泡澡,那边煮姜汤驱寒,只怕小郎君生病。
  谢青鹤心想,至于这么紧张吗?
  等他洗了澡,喝了姜汤,睡在被窝里,感觉到身子有些飘时,他才明白,使女们绝不是闹着玩。
  不过是淋了一场雨,他就真的病倒了……
  谢青鹤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隐约听见姜夫人训斥人的声音,又有一双很温柔的手,抚摸他滚烫沉重的额头。他穿的皮囊太小,所以,有一个怀抱很轻易地将他裹住,让他仿佛睡在了云窝里。
  他甚至不自觉地想,十三娘想要云朵做床铺,那云朵做成的床铺,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想到这里,他觉得不懂事的十三娘可笑,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昏沉沉地醒来时,口干鼻塞,呼吸不畅。谢青鹤从床上坐起来,素姑马上惊醒,问道:“小郎君,你可醒来了。渴了吗?饿了吗?吃药吗?”
  谢青鹤还没说话,姜夫人已经带着茜姑进来了,坐在榻边先用手摸了摸谢青鹤的额头:“不烫了,好了。快把药端来。”
  谢青鹤觉得有些渴,喝水喝药都能缓解,便没有反对。
  使女把药端来,谢青鹤闻了闻味道,就知道这方子太过古早,颇不对症。
  岐黄医道并不是越古早越好,数千年来一直有新药被发现,医者对病症的了解也在逐渐加深。不过,这药虽然不对症,却也不会加重病情,喝不坏就将就喝吧——他这会儿也不能说,拿笔来,我自己开方子吃。
  吃药之后,姜夫人又拿了一块糖渍的梅子,放在谢青鹤嘴里。
  谢青鹤宁可来一杯清水漱口。然而,姜夫人将他视作小儿,他就只能乖乖把渍梅含着。
  “吃些豆粥么?”姜夫人问。
  谢青鹤想吃酸汤面。不过,这个时代的相州没有酸汤面的做法,连酸汤都做不出来。他只好点点头,姜夫人亲自喂他吃了半碗豆粥,又叫使女取水给他漱口,才让他躺下休息。
  谢青鹤在姜夫人屋里养病,住了四五天,发现陈丛对姜夫人屋里一切都很熟悉。
  也就是说,陈丛小时候经常住在这里。
  谢青鹤整理陈丛的记忆,发现陈丛跟着姜夫人的时候,并没有疯狂嫉恨堂弟陈隽,也没有对父亲陈起生起多少幽怨之情。姜夫人病逝之后,陈丛突然性情大变,变得愤世嫉俗。
  不过,他也暂时没力气想太多。
  陈丛的身体太虚弱,春夏交替之时,昼夜温差颇大,他这一场病就跟春雨一般,淅淅沥沥,缠缠绵绵,总也好不干净。谢青鹤不大想住在姜夫人的眼皮底下,姜夫人却不肯放他独居,只得蹲在正房里养病。
  这些日子,常来正房陪姜夫人的妾室们都消失了,据茜姑说,是姜夫人不叫她们来。
  茜姑笑眯眯地说:“小郎君想谁啦?婢子这就去请。”
  谢青鹤关心的是花氏的失踪,府上究竟是怎么个看法。这么多天过去了,没听说过有人去追,也没人提起过失踪的花氏,好像花氏一开始就不存在。然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倚香馆那边没有传出坑杀姬妾的消息,那就是詹玄机把陈起劝住了。谢青鹤也略略安心。
  又过了四五日,谢青鹤自觉好得差不多了,正要向姜夫人请示,搬回自家小院去。
  遇刺卧床多日的陈起也养好了精神,这一日,叫人把他抬回了正房。使女们正要去抱谢青鹤,叫他出门给父亲见礼,外边的陈起已经对着姜夫人咆哮了起来:“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姜夫人出身大家,平素也是极其体面的贵妇,被丈夫劈头盖脸骂了一句,脸上就挂不住了。
  “郎君何出此言?”姜夫人长跪而起,“妾有何过失,竟受此羞辱?”
  “倚香馆花家的小娘刺杀我,你是我的夫人,不着急为我寻医问药,反倒忙着安排花折云逃出府去,你是算准了我要勒死她出气,故意放跑她!”
  “东楼所有人都看见那小畜生跑去敲清轩的门,把白芝凤赶出门来,带着詹玄机往倚香馆跑——你不但要救花折云,连倚香馆那群包藏祸心的贱人也想救!”
  陈起用拄杖将桌上所有灯盏杯具扫得粉碎,面色狰狞:“你是我的夫人,还是刺客的夫人!”
  花氏是谢青鹤放跑的。
  去东楼搬詹玄机做救兵,也是谢青鹤的想法。
  这一切都与姜夫人无关。
  谢青鹤闻声就要往外跑,被茜姑一把抱住,死死按在了内室:“小郎君,不要,不要出去。”
  谢青鹤竟然挣扎不开。
  门外姜夫人居然没有辩解,默认了陈起所说的一切罪责,半晌才说:“妾所作所为,皆为夫君贤名。夫君既有争霸之心,问鼎之志,岂能为了区区一个刺客,落下擅杀残虐的骂名?”
  “你若为我贤名着想,为何不思进言劝诫,反要偷偷行事?不过是撒谎!搪塞!”
  陈起愤怒之下,将拄杖朝着姜夫人头脸挥击,在旁的使女帮着挡了一下,也没能彻底挡住,生铁铸成的拄钉擦过姜夫人的脸颊,倏地豁开一道口子。
  谢青鹤听声不妙,门外又响起使女慌张地哀求声,他也急了:“快放开我!”
  茜姑一时没注意,就觉得手臂一麻,不自觉地松开。
  谢青鹤飞奔着冲了出去:“阿母!”
  姜夫人大吃一惊,见他跑得这么快,实在是没机会把他推回去了,只好大袖一张将他搂在怀里,死死护住:“你怎么出来了!”
  “来人,把这个小畜生拖出去!”陈起喝令。
  跟在陈起身边的卫士都很犹豫,家主唯一的儿子,府上唯一的小郎君,这是好动手动脚的么?
  陈起冷笑道:“刺客已死,花折云也已逃出相州,如今府上只有这一个后患奸细。快些拖出去乱棍打死!”这一句话,直接就把小郎君贬为包藏祸心的刺客之后,卫士们不得不上前了。
  姜夫人死死抱住他,说了陈丛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那句话:“儿是夫君世上仅有骨血,托花氏体腔而出,譬如珍珠出于蚌壳,莲花出于污泥,岂有以腥臭泥沙见罪珍珠白莲的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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