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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恩 二(151)

作者:藕香食肆 时间:2021-07-01 08:46 标签:快穿 仙侠修真 年上 武侠

  此人罪大恶极,死于舒景之手,谢青鹤仍旧觉得应该为此奖赏舒景。
  唯一的瑕疵是,舒景不该撒谎。
  舒景重新伏身在地,小声道:“奴又撒谎骗了主人,奴实在该打。”
  谢青鹤将竹枝放平在桌上,解下卷起的袖口,说:“你只怕不知道,今日挨了我的棍子,许多事情就与你无缘了。”
  舒景不解地抬头:“主人?”
  “起来吧。”谢青鹤转身欲走。
  舒景满脸茫然地站起来,错愕地问:“主人,就……这样吗?”
  谢青鹤突然回头,说:“你若要躲鲜于鱼,就躲得仔细些。他不会住太久。”
  “……是。”舒景心情很复杂。


第177章 溺杀(23)
  借口接待鲜于鱼,谢青鹤接下来的日子都在新盘的篾条店住下。
  舒景对鲜于鱼避之不及,谢青鹤也不想让鲜于鱼在羊亭县待太长时间。多留一天,多一分意外。万一不小心让舒景撞见了,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鲜于鱼的主要目的是取回约定好的典籍秘本,向谢青鹤求教星图则是他自己的一点儿私心。
  画星图非常简单,观星术说白了也就是个法术,教起来不麻烦。反倒是约定要送给谭长老的经典秘本比较麻烦,谢青鹤想着时候还早,秘本一点儿都没抄,哪知道鲜于鱼提前来了。
  这会儿想把鲜于鱼尽早送走,谢青鹤就得马上赶工。
  在篾条店住下之后,谢青鹤上午抽出时间指点鲜于鱼观星术,鲜于鱼埋头实修研究时,他就抄写秘本。奈何蒋英洲的皮囊太过拖累,每天只能写一点就耗费了所有心神,只得歇下。
  普通人只知道他在发呆无聊,只有鲜于鱼这样的修者才知道,他是消耗了精神,必须闲心养意。
  每到谢青鹤在屋内或是天井里坐着发呆的时候,鲜于鱼都会尽量放轻手脚,不让自己出声惊扰了正在休养的谢青鹤。看见茶没了,鲜于鱼就悄悄过去添上。其余时候,一概不动。
  谢青鹤觉得鲜于鱼非常“懂事”。
  原因也很简单,鲜于鱼是寒江剑派弟子,打小所受的教养都与谢青鹤的生活环境相同,二人在师门养成的生活规律、习惯都是一致的。
  谢青鹤什么时候起床洗漱,做早课,什么时候做晚课,休息,鲜于鱼都能完美配合得上。
  谢青鹤闲心养意要发呆的时候,鲜于鱼就像是不存在的隐形人,谢青鹤状态正常了,鲜于鱼也跟着正常出现,执弟子礼服侍起居,敬茶倒水,陪着说话应承,还能抚琴念经,取悦长辈。
  谢青鹤不禁好笑:“我看你在京城的时候,服侍谭长老也不似今日这么经心?”
  鲜于鱼说:“谭长老不是弟子的师父。”换句话说,他跟谭长老只是宗门内普通的上下级身份。谭长老辈分高权位重,他作为后辈该有的礼数必有,却不必像真入室弟子一样孝敬谭长老。
  谢青鹤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个时代的寒江剑派与现世不同,内门弟子数量很多。
  每隔几年就有外门弟子晋入内门,有才华天资的内门弟子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惟有天资最好、最有可能承继宗门绝学的天纵之才,才会成为掌门嫡传弟子。其余内门弟子则分别拜入各长老门下,由长老们指点修行。
  鲜于鱼在京城的杂货铺子当柜上伙计,给谭长老打下手,那就不可能是掌门嫡传弟子。
  如果不是鲜于鱼本身犯了门规,受贬谪下山服役,那只能说明他的师父身份比谭长老更低,他才会从自家师父手下调出来,给谭长老差遣。
  “好像不曾听你提起过尊师?”谢青鹤状若不经意地问。
  鲜于鱼向谢青鹤求教观星术,在得法之前,应该向谢青鹤自述法脉师承,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就像当初谢青鹤与伏传一同入魔,伏传要求《大折不弯》等几门修法传世,他与谢青鹤那样亲密的关系,还得按照规矩请求法脉,得到谢青鹤的准许之后,才能将之公之于众。
  鲜于鱼欲求观星术,却连他师父是谁都没告诉谢青鹤,这就是很反常的一件事。
  鲜于鱼沉默片刻,说:“是弟子疏忽了。早两日求教之前,就该向真人自承法脉来处。弟子的太师父是先掌门真人应千月祖师。师父已被宗门除名出谱,不便再提。”他拿出自己的剑环,交给谢青鹤查看,“这是弟子的身份剑环。”
  鲜于鱼跟着谭长老一起看铺子,又被谭长老派来取经典秘本,谢青鹤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他此时拿出剑环自证身份,潜台词是告诉谢青鹤,我师父虽然被宗门除名了,但是,寒江剑派并没有把我一起逐出门墙,我还是寒江剑派的弟子,不是应该小心提防的罪徒。
  “此事我不知晓,问得冒犯了。”谢青鹤原本斜倚在凭几上,闻言即刻起身,亲手帮鲜于鱼把剑环戴回手上,安抚着他坐下,“我只是随口一问,不知前由。你不要放在心上。”
  鲜于鱼低声道:“是弟子自觉羞愧,故意隐瞒了此事。想着先不提师承法脉来处,习得真人所传观星术之后,真人纵然后悔传我此术,也来不及收回了……”
  谢青鹤不禁笑了笑,鲜于鱼的想法确实很无赖。
  观星术是一种不涉于道的技巧,一旦学会之后,是没办法废去的。
  就算谢青鹤知道他师父是寒江剑派的弃徒,学都学了,也没办法后悔。想要收回观星术,除非把鲜于鱼的修为一起废了。可鲜于鱼是寒江剑派弟子,废了他的功夫,寒江剑派岂能答应?
  “现在观星术还没学完,怎么就想着承认了?”谢青鹤问。
  鲜于鱼苦笑道:“真人不问,弟子可以不说。真人垂问,弟子岂敢撒谎?”
  蒋英洲的皮囊年纪不大,刚开始鲜于鱼也认为,说不得能与这位蒋真人志趣相投,做个朋友什么的。接触几天之后,他就知道这事不可能了。蒋英洲年纪小,谢青鹤在他面前可没有一丝少年人的神气作派,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鲜于鱼都跟他交不上朋友,只能以师礼服侍。
  不等谢青鹤再问,他主动说了自己的情况:“弟子师父本是谭长老的师兄,谭长老下山之前,是弟子师父在京城经营杂货铺子。他……涉世太深,裁决时动了私心。随后被宗门律法制裁,被革除了身份。弟子那时候还在山中修行,并未牵扯此事,宗门开恩,不曾株连坐罪。”
  这年月师徒关系就是这么紧密。哪怕鲜于鱼的师父坏了事,被革除了身份,鲜于鱼也不能说我不要这个师父了,改投其他师长门下。他说师承法脉的时候,只提太师父,不提师父名讳,但是,师父就是师父,就如人之父母一样,一旦确立了师徒关系,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弟子这些年循规蹈矩,从未领受师门训诫。应该……也不算品行不端之人。”鲜于鱼偷瞧着谢青鹤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
  谢青鹤教他观星术,原本也是看他顺眼,加上他出身寒江剑派,谢青鹤自然觉得亲近。
  他师父是谁,不在谢青鹤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个时代的寒江剑派涉世比较频繁,寒江剑派也不是各人都能持心坚定,一旦被各种欲望感情所诱惑摆弄,被门规处置的犯戒者自然会比其他年代更多。
  见鲜于鱼心怀忐忑,谢青鹤安抚道:“我认识的是你。与你师父不相干。”
  此事说开了之后,鲜于鱼放下心中大石,谢青鹤却免不了想,这件事是不是和舒景有关系?又觉得时间好像有些对不上。
  他想一想就将此事丢开了。
  寒江剑派都处置过了,也不必他多事过问。
  ※
  庄彤与贺静隔三差五就要上门请教,糜氏也喜欢带着孩子跟贺静一起上门,丈夫与儿子跟着先生读书,她就去找蒋家姐妹打牌玩耍。
  这日几人登门之后,才发现谢青鹤搬到篾条店去住了。
  庄彤与贺静都很惊讶。就算谭长老的徒弟来访,修道之人戒条禁忌繁多,也没有主人家跟客人一起搬到外面住的道理吧?再说,谭长老不是个道人吗?又不是和尚,还见不得妇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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