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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恩 二(122)

作者:藕香食肆 时间:2021-07-01 08:46 标签:快穿 仙侠修真 年上 武侠

  这就是全然的朝堂攻讦作派了。
  迁西侯府前些年始终在党争政斗的风口浪尖,先迁西侯原崇文甚至因此遇刺身故,原时安少年时耳濡目染,对此十分熟悉。与他相比,母亲是国公爷的孙女辈,父亲至今才是个七品小官的贺静,打小娇生惯养也够不上朝廷争斗,对这种手段就有些陌生和遥远。
  贺静猛地一拍桌子:“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家没有言官,你可有相熟的么?”
  原时安沉默片刻,说话时带了点小心翼翼:“我叔父没承爵之前,曾在兰台行走。”
  兰台即是御史台的雅称。
  迁西侯爵位原本在原时安父子间继承,跟如今的迁西侯原崇贤没什么关系。
  身为侯门旁支,原崇贤想要努力上进,唯一的出路就得跟普通人一样去读书举业。所幸他自幼聪敏善读,不到三十岁就中了进士,由先迁西侯帮忙斡旋走动,在兰台给他谋了个御史官的职事。
  御史身为言官,讲究的是位卑权重。
  简单粗暴地说,御史就是只能张大嘴巴哇哇狂喷,不能掌握实权,才有监察之用。
  此后原崇文遇刺身故,原时安承爵时出了变故,原崇贤白捡了个侯爵。堂堂侯爷跟“位卑”二字再也扯不上关系,原崇贤只能从御史台去职。他毕竟在御史台混过,在言官系统里朋友不少。
  原时安突然提及这件事,意思很明白。
  ——他不想追究被谋害之事。
  只要迁西侯帮忙弹劾赵小姐的父亲,替蒋幼娘报了仇,成渊阁的事就算了,大家都不要追究了。
  贺静被原时安一句话说噎住了。
  贺静怎么也想不通,原时安为何那么纵容叔父一家?
  从成渊阁逃命时烫坏的脚板还在痛,死去的富贵还没下葬,贺静绝不想轻易放下这段仇恨。
  然而,要替蒋幼娘报仇,原时安给出的方案太有吸引力。
  这对贺静隐有一丝道德要挟的味道。谢青鹤昨夜把贺静从成渊阁救了出来,对贺静有救命之恩。贺静若不能为了蒋幼娘的仇,放弃富贵的仇,非要对迁西侯死咬不放,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
  贺静不是看不出原时安暗藏的狡黠与胁迫,他只是想不出比原时安更好的办法。
  就在贺静摇摆不定、再三挣扎的时候,谢青鹤从屏风一侧走了出来。
  “这是我与赵家的纠葛,不与你们相干,也不需要你们帮忙做些什么。”谢青鹤一句话打断了贺静的挣扎摇摆,“三姐姐这里暂时不能挪动,只怕还要小住几天,你们该做什么还请自便,就不要都守在这里了。”
  贺静连忙说:“先生,我让人把附近的屋子整理了出来,正在抬家具,明儿就能住了。”
  至于说怎么花重金去买人家的房子,人家不肯卖,他马上把自家地段极好的二进小院跟人置换的事情,贺静一个字都没有提。
  贺静不提,不代表谢青鹤不知道。
  得了贺静给的好处,谢青鹤投桃报李,很直白地指点:“刚才那位谭长老,他很喜欢你,你懂点事。”
  贺静好奇地问:“先生,那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你去抱稳他的大腿,可保你家三代平安。”谢青鹤说。寒江剑派的内门弟子寿限比较长,就算谭长老年长,他还有徒子徒孙,只要贺静抱住大腿混个脸熟,三代之内可保无虞。
  贺静对此一无所知,嘿嘿笑道:“这么厉害的吗?我可要请他去给我家看看风水。”
  他认为谭长老也就是会点真本事、在世间行走的法师道人,求的不就是调理风水、算算卦、测一测流年吉凶么?他答应请谭长老去家里看风水,还有点给谢青鹤面子,给谭长老供养些法金的意思。
  谢青鹤不禁摇头,不识真人的蠢东西。
  倒是陪坐的原时安心念一动,问道:“先生,那一位……可是从寒郡来?”
  谢青鹤没有否认。
  贺静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跟原时安做嘴型:寒、江、剑、派?
  原时安微不可见地点头。
  贺静差点从榻上蹦了起来,笑得嘴都要塌了。
  得知谭长老的身份之后,原时安也坐不住了。他坐立不安地留了片刻,借口说要准备与赵家退婚之事,带着人匆忙离开。贺静则赖在回春堂不肯走,据他所说,脚板有烫伤,不宜挪动。
  看着原时安带着人匆匆离开,贺静撇嘴冷笑,说:“是真不怕死。”
  因富贵身亡之事,贺静与原时安生了嫌隙,短时间内是不能修复关系了。
  谢青鹤对此不置可否。
  原时安性格如此,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前夜救人时原时安处在昏迷之中,又被烈火干柴围烧,如今原时安神志清醒,也有了防备之心,他要回迁西侯府处理此事,谢青鹤也不至于非要跟在他屁股后边管东管西。
  ——蒋幼娘的仇还没有报,谢青鹤也没什么心思去管迁西侯府。
  原时安离开之后,谢青鹤一下午都在摆弄药材。碾磨烘烤煮,动作看似随意,用药天马行空,几个偷摸跑来想偷师的坐堂大夫都看得莫名其妙,实在搞不懂他药方里的君臣佐使。
  最使人惊奇的是,一直很大方的谢青鹤居然让雁嫂把门板上了,再不许外人来围观。
  到傍晚时,谢青鹤方才得了一瓶膏剂,一瓶粉剂,另有一枚蜜丸。
  蒋二娘满以为是给妹妹的药,正想问怎么个吃法,谢青鹤把这三种药都收了起来。
  “你还在呢?”谢青鹤进门就看见贺静趴在榻上吃瓜。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先生,吃瓜,湃在井里才捞上来,凉沁沁的。”贺静一骨碌坐了起来,强打起了精神,神色间还是带了点蔫蔫儿,“这天儿是真热,也没什么胃口吃饭。”
  谢青鹤洗了手才坐下,吃了两块西瓜,说:“你早些回去安置了,我这里才能休息。”
  贺静往自家抬来的凉榻上一趟,四仰八叉地撒赖:“我不回去。大夏天的,我在这儿对付一晚上怎么了?不就是一条凉毯的事么?”谢青鹤还要再赶他,他凑近谢青鹤耳边,小声说:“今夜这家那家丢东西遭贼什么的,反正咱俩在一块,对吧?先生?”
  他在羊亭县跟谢青鹤相处好几个月,谢青鹤熟悉他的性格,他也很熟悉谢青鹤的性格。
  蒋幼娘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整个下午,谢青鹤啥都没干,就在那儿弄药材,这药又不是给蒋幼娘治病的,那还能有什么用?总不能是未雨绸缪留着防身的吧?
  谢青鹤看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留宿。
  吃了夜宵之后,蒋二娘守在蒋幼娘身边,女眷都在屏风内侧休息。
  贺静自认为聪明地把服侍自己的下人都驱赶了出去,点了一盏小灯,陪谢青鹤喝茶聊天磨时间,聊得昏昏欲睡。待街边响起二更鼓时,谢青鹤吹了灯,贺静就卷起凉被,二人挨在凉榻上一起睡了。
  熄灯后。
  贺静一直睁着眼睛,兴奋地等着谢青鹤的动静。
  哪晓得谢青鹤一直都在睡觉,丝毫没有夜行的意思。贺静左等不动,右等也不动。过了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贺静越来越焦急,忍不住轻轻去拉谢青鹤的被子,压低声音问:“先、生?”
  拉住被子之后,没得到谢青鹤的回音,贺静忍不住伸手去摸。
  一摸是被子,二摸还是被子,摸透了之后,才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居然全是被子!
  哪里还有个鬼的蒋先生?!
  贺静大吃一惊,心知自己坏了事,赶忙把扯开的被子重新拢起,恢复成似乎有个人躺着的模样。
  把被子卷好之后,贺静还是不迭责怪自己手欠。他怎么看都觉得,他堆的被子没有先生堆出来的倒卧人影儿那么惟妙惟肖。说好了给先生打照应,结果照应没打好,尽坏事了!
  等贺静从堆被子的噩梦中苏醒之后,夜已经深了。
  长夜漫漫,窗外是寂静无声的黑暗。
  贺静从来没有睡过临街的屋子,有些好奇,还有很多不可思议。
  他想不通谢青鹤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也想不通谢青鹤是怎么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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