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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重生)掌丞天下(二)(11)

作者:月神的野鬼 时间:2017-11-01 08:51 标签:强强  

  王悦说干就干,扯着陶家疯狗便往后院凉亭走。
  在凉亭里喝了一下午的酒,王悦勾着陶瞻的肩,一个劲儿地给陶瞻灌,陶瞻也不肯吃亏,尽数给王悦灌回去,两人面上瞧着是在喝酒,那灌酒灌得就跟要掐死对方似的,偏偏谁也不愿意服输,暗里较着劲。
  一个字,喝!
  王悦平生从未见过如此能喝的人,也没见过醉起来这么能疯的人。
  他自己喝多了便意识恍惚,趴在栏杆上安静地吹风,看着陶瞻从王家侍卫那里抢了把刀追着人满院子砍,他也醉得差不多,看着那一幕没什么反应,还觉得很是好笑,时不时还一脸呆滞地给陶瞻拍个手鼓个掌叫声好。王有容是在两人刚开始喝的时候 赶回来的,此时他站在一旁看着院子里那只逮谁砍谁的疯狗,撞墙的心都有。
  正在后院凉亭鸡飞狗跳之时,门被咿呀一声推开了。
  喝醉了的陶瞻红着眼,浑然一只纯正的疯狗,他拎着刀潇洒回头,瞧见个貌美的女子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一群仙女似的丫鬟。陶瞻眼睛直了下,盯着那走在前头的好看得让人神魂颠倒的女子,眼珠子不转了,酒劲越来越强,他双眼模糊,几乎将那人看成了九天玄女南海菩萨。
  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把扔了刀朝着那女子扑过去,狠狠抓住了她的手,低低地喊了声,“仙子!”
  王悦看着那一幕,醉得神志不清却仍是笑呵呵的,他回头对着王有容道:“你看!你看!”
  王有容本就绝望,此时绝望地回头看了眼,下一刻他顿时想咬舌自尽。
  “夫人!!!”他朝着被陶瞻一把抱住的曹淑飞奔而去,吼道:“陶道真你快放手!你放手!”
  王悦将头撑在栏杆上,看着对面那副场景,拍手笑道:“好!”
  带着食盒来看看自家儿子的曹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抱住自己的年轻男人,似乎是太震惊而没反应过来,她身后的下人尖叫起来,忙上来与王有容一起拖开陶瞻,陶瞻平日里除了寻滋生事便是练武打人,瞧着身量纤细,力气大得很,寻常人哪里拽得动他,他一脚踹开了碍事的人,搂着曹淑对着她道:“仙女,你何方人士?生得这般好看。”
  他话音未落,王有容一个暴起抄起石头把陶瞻砸懵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陶瞻要昏倒的时候,陶瞻却满不在乎地搔了下头发,对着曹淑道:“仙女,我们走!我们去没人的地方说去!”
  王有容目眦尽裂。
  王悦趴在栏杆上,总觉得陶瞻抱住的那个仙女有点眼熟,他想了想,没记起来,于是他拍手道:“好!”恍惚间,他瞧见那貌美的仙子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王悦三天没出门。
  他酒醒后跪在祠堂里抄了整整三天的家训,抄到手抖得像是得了癫痫。自从十五岁后,他便再没抄过家训,忆苦思甜,不禁潸然泪下。
  他要杀了陶道真那个登徒子,那个畜生!
  碎尸万段!
  挫骨扬灰!
  落笔狠狠一道竖,几乎力透纸下案板,杀气扑面而来。
  王悦被从祠堂里放出来时,手筋发软,眼睛发红,他第一件事便是要去给曹淑磕头认错,王有容拖都拖不住,两人刚入了院子,便听见里头老夫老妻在闲聊,好死不死聊得正是当日之事。
  “陶家子轻浮,又喝多了酒,听说回去便闭门思过了。”王导说着话打量了眼曹淑,似乎怕惹恼了她。
  曹淑闻声嘴角似有讽意,却又像是在笑,“那小公子长得不错,比你年轻时候俊几分,一见面便喊搂着我喊仙子,和你当年一样,嘴甜得很。”
  王导:“……”
  王有容惊恐地看着王悦黑到发绿的脸,心道世子你不是给气得失心疯了吧?
  王悦没找着陶瞻,难得疯狗也知道躲人。
  王悦和谢景上街,开春建康城桃花开得好,许多人出门踏青游春,王悦知道谢景许多年没怎么出门,便拉着他上街逛,看桃花是假的,他对这玩意没丁点兴趣,但是他觉得读书人喜欢这个,便装作很有兴趣地陪着谢景在街上走走停停。
  直到他隔着半条街看见个熟悉的人头。
  陶瞻也看见了他,退了半步,猛地听见隔了大半条街的一声怒吼。
  “陶道真!”
  陶瞻平日里的确人如外号是条疯狗,但由于醉酒之后的这件事实在是太丧心病狂,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他现在一见着王家人就冒虚汗,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王悦追了上去,忽然被一道声音喊住了。
  “王长豫。”
  王悦猛地刹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从谢景的身后走过来个人。
  “你怎会在这?”王悦诧异地看了许久不见的司马绍两眼,一回头发现陶瞻早没影了,他顿时扼腕,全赖着谢景在场才没出口成脏。
  人今日是没追了,王悦回过头。
  司马绍穿着常服,看样子只是出门走走,王悦却忽然觉得心惊胆战,忍不住道:“你疯了!这时候上街不怕给人一刀做了?”这人不知道王敦想杀他都闹得满城皆知了吗?
  司马绍面色坦然,“我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
  王悦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司马绍嘴里讲出来的,太阳打西边走出来了!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司马绍,“说人话,你上街到底干嘛?”
  司马绍看了眼旁边始终未发一言的谢景,没出声。
  王悦顿时懂了,司马绍为人谨慎,这趟出门怕是有要事,不愿给外人知道。王悦从没当谢景是外人,司马绍却瞧谁都是外人,他防着谢景是应该的。
  王悦没说什么“这位不是外人你直说便是”的鬼话,他对着司马绍道:“你等会,我陪你去!”
  王悦看了眼谢景,正要说什么,却听见谢景开口道:“去吧。”
  王悦不知为何在他的注视下微微一愣。


第55章 援手
  王悦与司马绍走了一阵, 一直走到了无人处, 他看着司马绍拐入了深巷。
  王悦停下了脚步,“你究竟干什么去?”
  司马绍回身看了眼他,没理会, 回头继续往前走。王悦站在原地半晌, 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走到无人的深巷, 司马绍终于停下脚步。
  “五石散我不会再给你, 把药戒了。”
  王悦皱眉道:“你说什么?”
  “东西我不想给你了。”
  王悦眼中一锐,“司马绍,你在发疯?”就他目前服食的量而言, 猛地戒断五石散怕是要出人命。
  司马绍回头看他, “一连服了数月, 人不像人, 未曾有谁劝过你停散吗?”见王悦沉默,他却讽笑, “王长豫,你人缘有些差。”
  王悦道:“关你何事?”
  司马绍道:“的确不关我的事。”他又道:“五石散我不会再给你,余下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是死是活都别来找我。”
  王悦见司马绍转身就走, 心头一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人拽了回来,他觉得这人简直无理取闹至极,“司马绍!你明知道这种散根本戒不断!”
  司马绍回过头,“世上没有戒不断的东西。”他拂开了王悦的手。
  王悦胸口猛地气结, 他一阵火大,忽然朝着那远去背影吼道:“司马道畿!”
  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小巷中,久久不歇。
  司马绍的脚步顿了下,他驻足站住了。
  王悦终于咬牙问道:“司马道畿你又想做什么?我又是哪里得罪你了?!”
  司马绍回头看他。
  “我过去是瞎了眼我认识你!”王悦忽然抬手狠狠抽了下自己一耳光,“再帮你!我王长豫三个字倒过来写!”
  司马绍的脸抽了下,似乎隐隐有些动怒,忍了很久他终于破口骂道:“王长豫你被鬼迷了心窍吧?!”
  两人的眼神猛地对上了,一个怒气暴涨一个杀气腾腾。
  在司马绍冷冷地丢下“恶心!”两个字的时候,王悦终于没忍不住,心头的一根弦崩断了,噼里啪啦的响。
  良久,浑身狼藉的王悦拽着衣领从巷子里走出来,他抬手狠狠擦掉了嘴角溢出来的血,甩了下因为用力太过而震得发麻的手腕。他狠狠地吐了口浊气,一扫先前胸闷气短的憋屈。
  他真的忍着不打司马绍太久了!
  巷子里头略显狼狈靠着墙的司马绍黑了脸,身上比王悦好不到哪里去,他低头吐掉了嘴里的血沫子,阴狠地刮了眼王悦离开的方向,终于忍不住骂道:“白眼狼!”
  走出去大老远的王悦猛地回头吼道:“司马道畿!操你娘!真当老子没脾气?”
  “王长豫!!!”里头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明显是震怒不已。
  王悦又给这一声叫回去了!这次他手里拎着块青石砖。
  他走进巷子,对着那猝不及防的人,扬手便是一砖头砸了过去。
  ……
  傍晚时分,王悦坐在王家院子里,给自己慢腾腾擦着药酒,一言不发。王有容立在一旁甚为惊惧,王悦刚进来的时候,他差点以为王家哪个不长眼的放了个叫花子进来,王悦灰头土脸杀气腾腾,手里拎着块带血的青石砖,一脸扭曲就跟刚灭了仇人满门似的。
  王悦洗过了澡,又给自己上了药,冷静了很久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就在王有容想着要不要帮着毁尸灭迹的时候,王悦忽然低声道:“你下去吧。”
  王有容的话卡在了喉咙中,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王悦,低声道:“是。”
  院子里一下子静了起来。
  王悦仰头看雾蒙蒙的天,忽觉索然无味。
  他忍不住想,那一砖头怎么没拍死司马绍!拍死多清静!
  王悦坐在外头良久,终于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他本想去瞧瞧谢景,却不料一连几天都没有时间,京口来了几位郗家人,王导命王悦去招待,王悦这几日的精力全花在了他们身上。
  直到夜深人静,他才勉强有了空闲。
  外头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王悦站在廊下看着那雨骂了一句脏话。
  今年这雨实在不寻常,这样暴雨阴雨无休止地轮回下去,一旦长江决堤,江淮两岸怕是要颗粒无收。
  建康城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这怪雨,异象之下,流言四起,百姓都在传这是野鬼啼哭,预示着王道今年崩。王悦觉得崩了算完!管他死活!
  他正胡乱地想着,敲门声忽然突兀而急促地响了起来。
  “世子!外头有人求见!”
  郗家在建康街头弄丢了个八九岁的庶出公子,小孩大清早出门的,夜深人静还没回来。那小公子不受宠,跟着叔父来建康长见识。他那丫鬟也是个粗心人,小孩走丢了一整天竟是没有察觉,大半夜发现人没了,彻底急疯了,慌慌张张地来求王悦,跪地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哭。
  王悦立刻派人出去找,以乌衣巷为中心挨家挨户地询问,音讯全无。
  王悦坐在堂前听着夜雨声与那丫鬟的哭声,心头莫名有些压抑不住的郁燥,他猛地起身往外走。
  一直在王家外头候着的青衣剑侍瞧见王悦带着队人马往外走,神色微微一凛,正要跟上去,却忽然发现此次王家侍卫出动众多,他们放缓了脚步,只远远望着领头侍卫的手中的火把,无声无息地跟在了火光的后头。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王悦烦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道: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忽然,他的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找到了!找到了!”
  王悦立刻回头看去。
  夜雨中,一个侍卫手里头抱着个昏迷的孩子,“失足落到枯井里头,摔了腿,哭昏过去了!”
  王悦一听人没死,顿时松了口气,转头便令人去请大夫,可下一刻他便愣住了。
  那种烦躁的感觉不仅没随着找着孩子而减弱,反而越来越强,他站在那夜雨里头,脸色忽然刷一下苍白。
  五石散。
  王悦几乎是靠着墙才勉强站稳,下一刻便感觉心里头的战栗像潮水似的一层层往上涌,浑身麻痹,却又阵阵火燎般刺痛。王悦尽量忍住了,不叫人看出来他的异样,算了一下日子,他脸色难看得更厉害。
  他五天没碰五石散了。
  王悦忽然对着一旁的侍卫道:“你们全都护送郗家公子回去!出点事拿你们是问!走!”
  那领头的侍卫听惯了命令,立刻点头道:“是!”
  所有人都离开视线时,王悦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低身摔在了地上,一声闷响,他背抵着墙浑身颤抖,连转身躲进巷子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王悦不敢给任何人瞧见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他咬牙片刻,用尽浑身的力气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深巷中,他在树下的阴影处坐下了。
  天地间安静得只剩下雨声,王悦看了眼黑暗中颤抖不已的右手,脸上血色褪尽,他忽然有种想拿匕首将手钉在地上的冲动。
  他毛骨悚然。
  陶瞻刚刚逛完窑子回来,一个人在街上漫步,陶家二公子有个比较难以启齿的毛病,他认床,无论上哪里鬼混,无论鬼混到多晚,他都必须回到自己的床上才能睡得着,这毛病严重到他一个大男人走南闯北非得拉着张金牡丹雕花大床,从江州一路拉到建康,老黄牛都没他这么勤勉。
  正是因为陶瞻认床,所以当别人巫山云雨的时候,他一人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好巧不巧,他今夜正好路过那巷子,还往里头随意地瞥了眼,他盯着黑暗中那团隐约移动的身影,嗅着血腥味慢慢走了进去。
  这要是搁正常人身上,决计不会干这种以身犯险的事,但是陶二公子是个不符合常理的人,他走了进去,还认出了地上那狼狈的人是琅玡王家那位风光无两的世子。他有些愣住了,明显没反应过来王悦唱的是哪一出。
  他猛地记起跟王家的前尘旧怨,随即又死死地刹住了思绪。
  “王长豫?”他低下身轻轻拍了下王悦的脸,却在王悦抬头的那一瞬间心头狂跳,给吓的。王悦面色青白不像活人,垂在地上的右手一片血肉模糊,陶瞻乍一眼还以为自己撞鬼了,“王长豫?你怎么了?”
  王悦过了很久才勉强认出勉强的人,低声道了一个字,“滚!”
  陶瞻听见一个“滚”字,顿觉亲切,他认真打量了一会儿王悦。
  王悦浑身像是火烧起来一样,雨越是落在他身上,火势越大,他几乎要化骨成灰。
  陶瞻看着痛苦万状的王悦,有些没反应过来,正神游时,他清楚地听见了“五石散”三个字。
  陶瞻顿时有些诧异,“你要五石散?”
  王悦像是忽然听懂了,猛地抬头盯着陶瞻,一双眼隐隐透出猩红,“给我!”
  陶瞻愣住了。
  王悦已经没什么神志了,死死地抓着陶瞻的手,一会儿状似哀求一会儿又有些说不上来的疯狂,陶瞻这回真的愣了半天。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朝雨中瑟瑟发抖意识全无的王悦伸出了手。
  王悦清醒过来的时候,嘴里一片腥苦,他忽觉得极为恶心,趴在床头哗一下吐了出来。
  端着碗的陶瞻看着眼睛终于恢复点清明的王悦,不打算继续灌了,浪费钱。
  “什么东西?”王悦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说话一片沙哑。
  “五石散兑酒。”
  王悦猛地抬头看向陶瞻,下一刻又低头吐了出来,手指掰着床沿几乎要把指甲翻开。
  陶瞻看了他两眼,“吐出来也要给钱的。”
  王悦冷汗淋漓地低着头,钻骨吸髓般的痛楚比刚才要弱了些,陶瞻给他灌的五石散早就对他没用了,他之所以清醒过来,无非是因为这一阵子的药瘾快过去了。
  手上阵阵剧痛传来,王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果然已经在神志不清时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了。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景象,忽然攥紧了手,血水从指缝里渗出来,他没说话。
  陶瞻本想出言讥讽两句,看着王悦那副死气沉沉的灰败样子,他顿时没了插刀的心思,万一王长豫受不了刺激自杀了,他不就平白无故惹了一摊子事?思及此,他忽然有些担忧这人死在他家里,开口道:“我派人送你回王家?”
  王悦原本低着头没动静,不知为何忽然抖了下。
  “你给我吃了什么?!”本来低着头的忽然抬头看向陶瞻,那副宛如回光返照的精神样子让陶瞻吓了一跳。
  “五石散兑酒啊!扬州的烫青花!”陶瞻心道还能有什么?
  “没了?”
  “没了!”
  王悦猛地又低下头去,手不知为何攥紧了,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么热?浑身都热。
  陶瞻总觉得王悦快没气了,他心头一凛,果断决定把人先扔回琅玡王家,“王长豫,你撑着点!”要死务必回家再死。他说着便去拉扯王悦,还没碰着王悦,电光火石之间,陶瞻猛地想起件事。
  他们家的五石散还真是掺了东西的!
  五石散之所以为人推崇,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这散能让人在床笫之事上如鱼得水般快活,说白了,这东西有壮、阳的功效,是以许多人拿它掺着春、药服用,陶家也不例外。
  陶瞻看着满脸震骇的王悦,愣了半晌后道:“我给你叫两个女人?”
  王悦脸色更恐怖。
  大雨倾盆,陶瞻目送着王悦离开陶家,他倚着门框看着王悦的背影若有所思,脑海中忽然想起王悦离开前微微扭曲着脸对他道的那一句“多谢”,王悦那时的眼神有些精彩,陶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王悦谢的是什么,他似乎也没帮上什么忙,胡乱折腾一通,最后好不容易大方一回打算送王悦两个女人,王悦还拒绝了。
  陶瞻回头对着仆从抬了抬下巴,“跟上他,别让他死半路了。”
  “是。”
  王悦现在真的杀人的心都有。
  陈郡谢氏。
  听见叩门声的谢家侍从闻声来开门,打开后却发现眼前空荡荡的,他正不解,低头看了眼,忽然发现门前倒了个人。
  侍从以为是什么过路的旅人,撑着伞走上前去看了眼,问了两句话没反应,他伸手去碰那人的肩,抬起灯照过去。
  看清那人脸的一瞬间,侍从简直有种给雷劈了的感觉,“世、世子?!”
  王悦意识模糊,眼前发黑,恍惚间听见有人在雨中大声喊他,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猛地安静下来,他费力地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只瞧见一个轮廓。他被人揽住了,那感觉很是熟悉。
  谢景抬手擦过他的唇角。
  “酒,五石散,”谢景闻着那味道沉默了很久,碾了下食指,缓缓道:“慎恤胶。”
  一旁站在雨里不敢说话的谢尚望着谢景的脸色,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谢景抱着王悦进门,两人浑身都被雨打湿了,谢景将人放在了床上,铁青着脸给王悦擦脸上的水,王悦轻轻颤了一下,下意识蜷缩起来朝他身上靠去。
  “你没停五石散,你服了多久了?”
  “谢景。”王悦浑身都汗涔涔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来音色,耳边轰鸣一片,他根本什么都停不进去。
  谢景摸着他头发的手不可自抑地轻颤起来,连带着呼吸都抖了起来,“别动,王悦,别动。”他沉声安抚着王悦,掰开王悦受伤的手看了眼,忽然没了声音。他缓缓地深吸了口气,抓紧了王悦的手,从床头翻出药给他处理。
  “谢景!”王悦抱住了替他上药的谢景,仓促而胡乱地吻着他,一双眼隐隐发红,压抑了一整晚的情欲终于溃然决堤。
  他想要谢景,意识一片混沌,唯有这个念头清晰的浮现,他想要谢景,他简直快忍疯了!
  谢景怕弄伤王悦,一直没敢用上力气,王悦趁机挣开了他的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吻着他,“谢景!”他用力地扯着谢景的衣带,没受伤的手伸进了谢景的衣襟,呼吸骤乱。
  (此处有三千八百字的车,自行寻找……)
  王悦抬手,五指缓缓穿过自己的头发,他仰头看向谢景,低声道:“我想要你。”过了许久,他又低声道:“是我的错,我答应过你的。”他答应过谢景不会再碰五石散,他还记得。
  王悦又轻轻说了一遍,“是我的错。”
  谢景看着王悦脱着衣服的手,确认他没在开玩笑后,他按住了王悦的手,“不要命了?”
  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身上全是伤,混着血和精液的床铺还在隔壁没有收拾,这是一转眼就给忘了还是真不打算要命了?谢景揉着王悦的脑袋,望着他一双泛着温润水光的淡色眼睛,忽然有些想亲他。
  他将王悦拥入了怀中。
  “可我真的想要你。”王悦抱紧了谢景,“在陈郡谢家重逢的那天,你抬头看我那一眼,我觉得我完了,我知道我完了,我想要你。”
  谢景低头看着他,王悦似乎有些痛苦,他揉着王悦头发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你要活着,我才能陪着你。”他低声道,“在谢家住下,把五石散戒了。”


第56章 笛子
  王悦真的在谢家住下了, 而且一住便是许多天。
  王悦坐在廊下吹着风, 细雨吹过栏杆斜斜地打在他脸上,远远传来轻雷声。他打量着天边的景象,一双眼有些阴郁。
  谢景找到王悦的时候, 王悦就窝在他家廊下发呆, 金色的长命锁一晃又一晃, 谢景的眼忽然微微一暗。
  谢景端着粥走过去。
  王悦闻声回头看去, 一瞧着是谢景,眼中阴冷顿时散了,一双眼顿时变得雾蒙蒙的, 他轻轻抽了下鼻子, 望着谢景没说话。
  谢景在王悦身边坐下, 摸了下他被雨打湿的头发, “不冷?”
  “冷。”
  谢景伸手将人捞了过来,抱着人进了屋子, 没把人放下,而是抱着王悦坐在了榻上,随手捞了块干净的布替他擦头发。
  王悦抬头看着谢景,觉着这人真是平静, 那脸上真是一点波澜都不带的,王悦心中轻轻啧了一声,觉得这人床上床下真不像是同一个人,“谢景。”他开口喊了他一声。
  谢景闻声垂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清清冷冷的, 不沾染丝毫情、欲,仿佛能瞧进人心底去。
  王悦骤然失神。他闻着他身上的清冽味道,心中一动,有了个念头。
  就在谢景给他系着带子时,王悦忽然揽着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动作驾轻就熟,谢景微微一愣,唇齿被轻轻撬开,王悦的舌头卷了进来,他一瞬间竟是不知道该说王悦什么好,抬手轻轻扣住了王悦的脑袋,他手上微微用力倾身将人压在了身下,随即就感觉王悦的双腿缠上了自己的腰。
  “别闹。”谢景低声警告。
  王悦没说话,躺在地上望着谢景笑得很是玩味,他抱紧了谢景的脖子。
  谢景望着王悦,眼中猛地暗了下去,王悦穿着他的衣裳躺在他的身下,身体从里到外都有自己昨夜留下的痕迹,这人终究是自己的,这个念头已经浮现了许多年,可直到这一刻才忽然变了意味。
  这人已经是自己的了。
  一直觉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便强求的谢景望着眼前笑得有些不知死活的王悦,多年心迹一霎那有如风云流散,他按住了王悦的手,终于低头吻了下去。
  王悦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发软,却仍是仰头抬着一双清澈的眼目不转睛地望着谢景,缠着谢景的双腿紧了紧,甚至轻轻蹭了下。谢景低头看着王悦他发现自己还真拿王悦这样子没办法,王悦这一身伤他也不可能真的碰他,谢景看了半天,什么都不下不了手,只能压着王悦的额头,低低说了一句,“别闹……”
  一句话说了一半再也说不出下去。
  谢景抬手揉了下眉心,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被气得头疼,活了这么些年这还真是头一回。他忽然笑了下,抬手摸了下王悦的头,“好了,别闹了。”
  王悦手中轻轻抓着谢景的发带,望着谢景的脸忽然微微失神,这人长成这副样子,若是当年腿没有伤,要嫁他的世家仕女怕是要从谢家大门一直排到建康城外去。
  他查过谢景,谢陈郡此人少年时名冠京师,十四岁入仕,二十多岁遭逢剧变,之后外镇江州声名平平,近三十年的生涯未曾有过任何风月传闻,唯一一桩勉强有点风流意味的事,是他年少时在姑苏渡口夜别友人,牛渚月下吹笛,一曲《广陵散》时人谓之有嵇叔夜遗风。除此之外,再无一丁点所谓风流韵事,红颜知己?他把那王家幕僚呈上来的册子翻烂了都没找着一点蛛丝马迹。
  这件事太奇怪了。晋朝是个推崇互相吹捧的朝代,江左所谓名士随便做些什么都能被吹捧为当世风流,陈郡谢氏门第在江左也不算低,各种朝野逸闻里头经常出现谢家人的名字,那些待字闺中的闺阁仕女也会时常提起谢家人的魏晋风流,可所有人却唯独只字不提谢陈郡,这是件很古怪的事。
  低调为人,低调行事,这八个字似乎就是谢陈郡这大半生的写照。
  王悦攥着谢景的发带,忽然轻轻扯了下,低声道:“你长成这样,从前有没有谁家女儿寻死觅活非要嫁你的?嗯?有没有在外头欠下几笔风流债啊?”他凑近了谢景,像是好奇又像是试探,“有没有人对你自荐枕席过?”
  “你算不算?”
  王悦差点呛着,忙低咳了声,“不算,当然不算,我那叫……我……我那……”他发现自己被自己的话噎着了。
  谢景抬手揉了下王悦的头发,静静看着他。
  王悦告诉自己做人脸皮要厚些,他低咳两声,又道:“我在你家住下,你说你家里人万一误会些什么,我这不是败坏你名声吗?传出去说谢家大公子这么些年不娶亲,原来是好男风!”
  “你只管把五石散戒了。”谢景伸手把粥给王悦端过来,试过了温度,放在了王悦的手心。
  王悦忽然笑了起来,“你说我们这事万一叫王导知道了,我能不能和他说,是你勾引我在先。”
  “……”
  “我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
  “……”
  “是你强迫我?”
  谢景抬手舀起一勺粥送进了王悦的嘴中。
  王悦真的在谢家住下了,就住在谢景的院子里头,每日在谢景的眼皮下修身养性,没事逗逗上门的谢尚,有事便把王有容喊过来狼狈为奸。他也旁敲侧击问过司马绍的情况,听说太子殿下出门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打了,王悦呵了一声,没说话。
  戒断五石散确实相当耗费心力,王悦迅速消瘦下去,回回药瘾发作都像是鬼门关来回逛,神志不清是常有的事,王悦有一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谢景的手臂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谢景瞧见他清醒过来忽然抱紧了他,那是他头一回感觉到谢景抱着他发抖,他愣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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