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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福宁殿(上)(22)

作者:初可 时间:2018-04-08 18:46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到他登基后,朝中终于平定下来,年迈的武安侯要给谢文睿再订一门亲事,求娶的是黄尚书家的三娘子。原是门当户对的一对,黄三娘子也因战事而迟迟未嫁,已是近三十的年纪。
  哪料到谢文睿越过武安侯,亲自去黄府取消这门亲事,并归还父母业已交换的庚帖。
  三娘子面皮薄,被这般拒绝,丢了脸面,在闺房中上吊自尽,闹得很是沸沸扬扬,幸好最终被救了下来。
  黄尚书也是早早追随他的人,直接哭到他跟前,求他为黄三娘子做主,他才知晓谢文睿这事。
  他将谢文睿叫到跟前问话,谢文睿这个呆子倒好,直说他已有心悦之人。
  赵十一再问是谁,他道是那顾辞。
  他也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之人,也知道很多郎君是好那男风的。可人家好归好,不照样娶妻生子?这谢文睿倒好,宁愿违逆他爹,与黄家闹成那般,也坚决不愿悔改。
  他忙政事是忙得头大得很,见黄、谢两家是一个不让一个,他气得索性懒得管。
  直到他死时,那事儿也没解决,也不知上辈子的谢文睿与顾辞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赵十一看着如今才十八岁的谢文睿。
  他倒不信,谢文睿与顾辞真能交好到白头。男子与女子之间都无一直到白头的,更何况他们两个男儿?
  这一世,谢文睿竟然又已认识那顾辞。
  看来届时又得一番折腾。
  他不说话,只暗暗看着谢文睿,谢文睿此时还年轻,被他看得更加忐忑。
  赵十一这才点了点头,并再写:你知我知。
  这就是答应让谢文睿去找顾辞写诗,反正这俩是命定的相好,他阻不阻都无甚关系。再说了,臣子的这些私事,他怎好去管?谢文睿就是家中纳上十来个妾侍,哪怕都是男的,只要不闹出事来,他也不好管人家的后院,他也懒得管。
  他也恰好借这事多与谢文睿打交道,毕竟是他得用的手下。
  谢文睿则保证道:“小郎君放心,此事绝对你知我知。”他还怕赵十一到陛下跟前告他的状呢,自然立即应下。
  话音刚落,赵宗宁走来,边走边道:“画好啦?”
  赵十一默不作声,伸出手掌,迅速而利索地将他写字的那张纸揉成一团,包在手心。赵宗宁刚好走到桌前,低头看向那张画,赞道:“果然十分好!”她观赏了许久,去拉赵十一,“来!九姑母说了给你送鸟,就一定要送,你随我来挑!只要你喜欢的,尽管带回去!”
  不要白不要,况且赵十一的确喜欢鸟类,他起身便随赵宗宁一同去。
  去前,赵十一回头看了谢文睿一眼,眼神平静,却又暗藏不知到底是不是警告的警告。
  谢文睿:“……”
  待他们走远后,谢文睿挠了挠后脑勺,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但他分辨不出来。
  林先生邀请萧棠来府时,说府中来了位读书颇好的远房亲戚,想与他探讨一番学问。至于这位亲戚,到底姓甚名谁,一个字儿没提,只说是家中排行第七的,叫他七郎君便好。
  萧棠的确是聪明人,郡主府的远房亲戚,还是七郎君,除了宫中那位,还能是谁?更何况,他方才瞧见了染陶——应是染陶。与染陶定亲时,他八岁,染陶才三岁。他们两家父母相处得极好,便为他们订了亲。
  但他上一回见到染陶,还是他十岁时,那时染陶五岁,他随父母一同去扬州给染陶家送节礼。染陶那时不叫这个名,她有自己的闺名,她也还小,笑嘻嘻地抓起一把糖递给他,脆生生道:“哥哥吃糖!”
  他是从小读圣贤书长大的,十岁也已知事,知晓这是他未来的妻子,顿时脸就红了,不敢再看她,却记住了染陶的脸。
  染陶面上有颗泪痣。
  方才在游廊中见到那位身着女官服的女官时,他便猜到了应是染陶。他原本不该抬头看她,于礼不和,但他克制不住。
  毕竟已有十多年未见。
  家中没落,退亲实属无奈,他不敢耽误染陶。这些年来,他给人写信,替大户人家的郎君写各式诗词,还给江宁府的书商们供诗词,赚了钱来再去买书、念书,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读书,当官。
  染陶早已是宫中女官,他不敢高攀,只盼还能再见她一面。
  他也盼着能重振萧家。
  而这是唯一的法子。
  他脑中纷乱地想着这些,一会儿是十几年来的苦读与艰辛,一会儿是父母过世的场景,一会儿又是小染陶笑着说“哥哥吃糖”,一会儿再是方才染陶那张陌生又隐隐熟悉的脸。他的确有些忐忑,里面等着他的,不是常人,而是天底下独一位的官家。
  林先生进去通传后,出来笑道:“萧郎君,请吧。”
  萧棠理了理身上虽旧却整洁的长衫,低头随林先生走了进去。


第35章 突然之间,有那么一点难以言明的慌张从赵十一的心中升起。
  官家既无意表露真实身份, 萧棠也不点破。待他进屋后, 也未抬头,只是恭敬地敛着双目, 听林先生道:“七郎君, 这位便是萧棠, 萧郎君。”
  说罢,萧棠跟着林先生一同行了个揖礼。
  随后便响起一道温润而又平和的声音:“林先生与萧郎君无须多礼。”
  萧棠这才抬起头, 往首座看了眼。
  赵琮出宫来只穿了常服, 连红色都未上身,只着一件霜色衫袍。头上也未戴冠, 唯在发髻中插了一根玉簪。清清淡淡的衣服, 更是清清淡淡的一个人, 坐在首座上却不容小觑。
  萧棠的确是聪明人,但他初时徘徊在郡主府外,却当真不是为了借机靠近陛下。由他当年不愿接受染陶家的资助便可得知,此人颇有一股傲气, 虽有些迂腐, 却也令他这些年来成长许多。他最终没去敲郡主府的门, 倒不是因胆小,还是怕因此被贵人们以为他心思不纯。
  聪明人自然胆大,况且孙太后说得虽好听,他却是不信的。他是很有些才学的读书人,这是盘缠不够,否则今岁的春闱, 他也已考中。他可不以为孙太后真如她所说那般,官家明明便是被孙太后所压制,连亲政都难。
  因而,他其实也并未对当今陛下抱太多的希望,毕竟若是真有本事的皇帝,哪能这般被压制?甚至,他担心陛下将来被孙太后所害,连累染陶。
  但此刻,他一见到陛下本人,便知道他往日里的想法是有多可笑。
  这是在宫外,又是见他想要收到麾下的人,赵琮自然没装。
  他见萧棠打量得差不多,看了林先生一眼,林先生再行一礼便退下去。
  赵琮笑着轻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手掌伸向右侧的高椅:“萧郎君请坐。”
  “多谢七郎君。”萧棠倒不扭捏,谢过便已坐下。
  赵琮就喜欢这种爽快的人,倒也不再绕弯子,直接便问:“不知萧郎君如今年龄几何?”
  “学生今年二十有七。”
  “据林先生所言,萧郎君是去岁江宁府解试的第二名?”
  “是。”
  赵琮笑问:“萧郎君为何拖至二十六岁才去考那解试?”
  萧棠苦笑:“不瞒七郎君,学生家贫,父母过世后,宅子抵押出去不说,家中还有些许欠款。学生不愿放弃读书,但书贵、纸贵,学生平日接些写字的活计赚取银钱,用以买书,另要还清欠款,拖至去年才得以参考。”
  “自大宋建国以来,十八位状元,其中有十位均是来自江宁府。萧郎君初次参考,便考至江宁府第二名,可见萧郎君的才学。”
  萧棠站起来,拱了拱手:“学生愧不敢当。”
  “坐下说话便是。”赵琮往下压压手,又问,“萧郎君读书是为了什么?”
  萧棠毫不犹豫:“幼时读书是为了明事理,为了父母的期望。”
  “那如今呢?”
  “如今依然为了明事理。”
  赵琮刚要觉得他假,有些失望。
  萧棠又道:“但更为了当官,当上那大官。”
  赵琮眼中泛上笑意,这话才有意思,他示意萧棠继续说。
  萧棠坐得笔直,看着他道:“明事理,才能成大事,学生也才能日日反省,日日督促,才真正有可能去当官,当大官。当官为父母的期望,为振兴家族。当大官为了学生自身的抱负与理想,更为大宋的将来。学生乃一介俗人,无法不念及父母,无法脱离家族,也想为族人争光,光宗耀祖。但学生身为男儿,身为读书人,从小读遍史书,观前朝历史交替,心中有百般感慨,也有千般想法,却不得施展。唯有当官,当大官,学生才能为大宋的子民做些实事,也才能真正投身至这交替的历史长河当中。”
  赵琮点头,萧棠这番话说得他很满意。
  不管萧棠是真心这般想,还是刻意讨好他,但能说出这些话来,就可得知他的确有这想法。这也是赵琮真正想用的人,太无私的人与太自私的人一样虚伪,唯有这分得清自己所需、天下所需的人,才是得用之人。
  “萧郎君是有大抱负的人,那依你所见,要做些什么,才算是真正为大宋子民做实事?”
  “这——”萧棠抬眼看他。
  “但说无妨。”
  萧棠仔细地看了眼赵琮,虽是初次见面,他便察觉陛下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好糊弄。但此时陛下看向他的眼神,实在不像是一位年仅十六岁的郎君。
  正是这样一位郎君,竟然成了一位世人皆知懦弱而病弱,不得亲政的官家。
  宫中果然是个妙极的地方,萧棠暗想。
  但便要是这样的陛下,才能引起追随之心,无人喜爱拥护一个庸者。
  “学生乃歙州人,进京时,一路步行。途经苏州、扬州、徐州、海州等州府,由南至北,确有些许发现。”
  “请说。”
  赵琮这个“请”字令萧棠受宠若惊,那首座坐着的可是皇帝,竟会对他这般说话,他不由又坐得更直,并恭敬道:“七郎君,太祖建国后,曾劝谕江南多种麦、豆、黍等物,江北则多种水稻。太祖时期,官府也曾特地开辟耕田在江北试种水稻。学生不才,翻阅过时人笔记与邸报,当时的确开辟了不少耕田,据闻曾达至一万多倾。学生是江南人士,亲眼所见江南的麦、豆等物多有种植,且收成不错。
  但学生是头一回来北方,初进徐州便发现,当地耕田少见水稻。学生不信,又相继去了海州与密州,却发现这两处尚不如徐州。直到学生进入京东西路,离开封府愈来愈近,才见着水稻的踪迹。这与笔记、邸报上所记载的,完全不符。而开国至今尚不足百年。”
  萧棠说到此处,再看他一眼。
  赵琮点头。
  “学生以为,要为大宋子民做实事,首先便要让子民有食物可吃,让子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能产出粮食来。而学生这一路来,亲眼所见,许多州府远不如江宁府,也不如开封府,学生见多了连饭都吃不上的人。一时吃不上饭,兴许尚无碍。若是长久吃不上饭,七郎君以为会如何?”
  赵琮笑:“民间自有能人,真到了那一日,推出个首领一同打上东京城,也不是不可。京中的禁军也好,地方上的驻军、厢军也好,长久不练兵,都是没用的。大不了拼个你死我亡。”
  这种事历史上多了去了。
  萧棠一听这话,吓得立即跪到了地上,他虽是这个意思,却没料到陛下说得这样直接,他怕惹恼陛下。
  赵琮却没急着叫他起身,反倒拿起茶盏喝了口茶,再望着他温声道:“萧郎君,你确是有些才干的。想必,你一路来京的途中,还见到了更多的风景吧?唉,有话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朕倒是真的羡慕你,可以畅快地行这一路。”
  赵琮不再遮掩身份,萧棠磕了个头:“学生萧棠,见过陛下。”
  “起来吧,你本就早已看出朕的身份。”
  “陛下——”
  “你是聪明人,朕爱跟聪明人讲话,你起身吧。”
  “谢过陛下。”
  赵琮也不再多说,直接道:“朕将亲政,明年将开恩科,萧郎君好生准备。朕在集英殿中等你,等你与朕说更多的风景。”
  “陛下!”萧棠猛抬头。
  “此外。”
  萧棠认真听着。
  “读书、当官到底为了什么,你是否还漏了一个缘由。”
  萧棠的确是聪明人,他的脸颊与耳朵渐红,再度跪趴到地上。
  “朕的女官,可不是谁都能娶的。”
  萧棠吸了一口气,郑重道:“学生明白。”
  赵琮将茶盏放到桌上,声音清脆,厅外的林先生走进来。
  “送萧郎君出府。”
  “是。”
  萧棠再给赵琮磕了个头,从地上站起来,也不多言,行一揖礼,转身随林先生走出正厅。
  人都走了,赵琮叹了口气。
  何时他也能走出去看看这片属于他的江山。
  他也想去苏州,去海州,去每一个州府。
  晨时从宫中出来时,赵琮精神颇好。
  但这一天到底多劳累,尤其坐马车最为累,又与多人说话,萧棠走后,他无须再撑,便有些脱力,坐在高椅上也懒得再动。他闭眼算着时间,计算着何时把孙太后搞下去最合适,合适到孙太后只能乖乖交出御宝。
  林先生送走萧棠,又静悄悄地走进来。
  “陛下。”
  赵琮睁眼:“萧郎君走了?”
  “是。”
  “朕听郡主说,你想接济他,被郡主拦了。”
  “是,萧郎君过得实在有些拮据。”
  “林先生很不必这般。萧棠此人,心志极高,却难得愿意脚踏实地。若是给他银钱,才是侮辱他。你若真接济他,他反倒不自在。心有大志向的人,哪会在意一时的拮据。”
  “陛下说得是。”
  “行了,去后院叫郡主他们,朕这就打算回宫。”
  “是。”林先生行礼,匆匆往外而去。
  赵琮面上已是很明显的疲累,原本还想再多留他一会儿的赵宗宁,也立即要他回宫。
  “哥哥快回去!往后来我府里的时候多着呢!哥哥快回去歇息!”
  赵琮笑了笑,也不再撑:“哥哥回去了,实在有些累。”
  赵宗宁皱眉:“宫中御医怎的这般没用,总也治不好哥哥的病!”这样直接的话,也就她敢说。
  “是朕身子弱,与御医无关。”
  赵宗宁有些难过:“妹妹定会帮哥哥寻得神医。”
  赵琮笑:“神医都是幌子。”他起身,右脚有些软,差点没站稳,身边立即有人扶住了他。
  他低头一看,又是赵十一这个小朋友。他笑着摸了摸赵十一的头,已无精神逗他,从他手中抽出手腕,扶住了染陶伸来的手,一行人往外走去。
  赵宗宁亲自将他扶上马车,一坐进宽敞的马车,他便靠到了马车内的榻上。染陶将丝毯给他盖好,满脸的心疼。
  赵宗宁看着更不好受,赵琮睁眼看她:“瞧你这委屈的样子,如今哥哥已是好了许多。前几年,朕连坐都不能久坐呢。今日到底因坐了太久马车的缘故,不必担忧。”
  “哥哥——”
  “乖,下去吧,哥哥要回宫了。”
  赵宗宁眼中已被眼泪盈满,她伸手抱了抱赵琮放在被外的胳膊,才转身走下马车。
  茶喜在劝不愿上马车的赵十一:“小郎君,陛下都上了车,咱们也上去吧?”
  赵十一觉得赵琮很奇怪,往常赵琮不放过任何一个逗他的机会,方才居然一点也没逗。况且方才赵琮的面色也太过难看了,他与那萧棠到底说了些什么?只不过说了些话,怎么就累到这般地步?
  赵琮的身子当真已经弱成这般?
  这一世,赵琮的身子,还能撑到他十六岁生辰那日吗?
  突然之间,有那么一点难以言明的慌张从赵十一的心中升起。


第36章 “真是个怪孩子。”“也是个好孩子。”
  一到宫中, 染陶与福禄便急急地扶赵琮下马车, 往正殿而去。
  此时的马车,即便是皇帝所乘坐, 已是最舒适的马车, 途中也难免颠簸。来来回回坐了近两个时辰的马车, 赵琮的身子骨真的已快散架。他原本还真想演一演,好让孙太后瞧瞧他如今的身子有多弱, 也好让孙则天再放心些。
  这下可好了, 不用演便已这般。
  若不坐这么两个时辰的马车,兴许也不至于如此。赵琮面色不好, 福宁殿上下都一片慌乱, 无人在意赵十一, 茶喜忧虑地看着正殿,也不敢去打扰,最后劝站在院中的赵十一:“小郎君,我们回侧殿吧, 陛下那处正忙。”
  赵十一停在原地不愿意动。
  直到正殿中不时有小太监与宫女来来回回行走, 他们站着实在碍事, 御医也已匆匆赶至,赵十一才默不作声地回了侧殿。茶喜与吉祥跟在他身后,走在有些冷清的游廊上。
  赵琮的生辰渐近,秋日也渐近,天色晚得早。
  此刻廊下未点灯笼,身后之人手中也无宫灯, 游廊不仅冷清,还有些黯淡。
  他身后,吉祥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鸟笼。那是赵宗宁送给赵十一的一只白色鹦鹉。
  赵十一不由又回头望了眼正殿,倒是灯火通明,却一点儿也不热闹。他收回视线时,恰好看到黯淡中那一抹白色,格外清明。
  却又清过了,也明得太过了。
  清明得有些刺眼。
  赵琮其实并无大碍,他之所以能汤药不离口地长到这么大,正是因为他没有大病,是纯粹的体质不好,用这个时代的话讲,就是身子骨不好。
  十岁以前,身子还未长成,十分容易头疼脑热,一折腾便要在床上躺个好几天。这几年来,他很注重养身,吃饭向来细嚼慢咽,吃得也不多。晨起要喝蜜水,睡前总要洗澡、泡脚,歇着时总令小宫女给他按腿上的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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