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内(56)
沈之行是个同性恋,虽然不喜欢宁熠辉,但宁熠辉长得好。
刚才又在密闭的空间里那么近,人都是感官动物,自然也会心猿意马。
就像在路上看到好看的,若是不小心对视了,哪怕是擦肩而过,都会回味几秒。
沈之行觉得大概是加班加出了幻觉,那几秒他是真的想起了晚上连麦时对面的呼吸,仿佛就像刚才那刻一样近,伸出手就能碰到对方。
现在的沈之行有点想跳车,只是就这么盯着盯着,视线到处乱飘,游走到后视镜的时候,却正好和宁熠辉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对上了,对方视线晦暗,在昏暗的车内看不出情绪。
但宁熠辉也没想到沈之行会突然看过去,他微微抿了抿嘴,视线在那瞬间颇有一丝的不自然。
只是沈之行一秒都没多看,最快速度地移开了视线,胸口在那秒像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尴尬慌张和微妙的不自然全部涌了上来。
为了缓解这种意外带给他的冲击,沈之行赶忙啧了一声开口。
“但我觉得一米八对大部分女生其实也达标了,好多女生不就要找一米八以上的吗?话说我还挺喜欢个子娇小一点的,看着有保护欲。”
“御姐也喜欢,但不要太高。”沈之行在脑子里紧急背何呈的台词,“我觉得穿高跟鞋别超过174,不然容易hold不住,男人嘛还是不要女人太高了。”
做贼就会心虚,沈之行手心都在冒汗,见宁熠辉没开口,他瞌睡都快没了:“宁组,你喜欢高的还是矮的女生?”
第37章 自私
沈之行说完后,却没有立马等来宁熠辉的答案。
而是过了好几秒,那边才看着前面丢下一个主要看感觉。
沈之行赶紧点头附和。
等下了车后,沈之行立马和宁熠辉打完招呼就钻进了地铁,还好今天车开得算快,末班的地铁还赶得上。
他进去的时候,还收到了宁熠辉发的消息。
<沈哥,地铁还开吗?>
<开的开的,刚上,谢谢宁组。>
他说完后对面就没回了。
沈之行本来身心俱疲,但可能是睡了一觉,晚上又坐了宁熠辉的车,瞌睡吓醒得差不多了,一直到回去他都很精神,洗完澡才慢悠悠地躺床上。
这种疯狂加班后迎来可以躺平的周末,让他连上床都充满了仪式感。
他打开软件,估计对方可能都睡了,结果没想到刚刚打开,几分钟前对面给他发了一条,<回去了吗?>
这四个字太真实了,仿佛就像送自己回家的是对面一样。
<刚上床,你还没睡吗?>
<没有,我刚刚洗完澡。>
<我也是。>沈之行翻了个身,把床头的灯关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好累。>
<终于周末了。>
<是啊,加班加的难……>
沈之行字还没打完,语音通话便突然跳了出来,他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接听。
只是声音却很疲惫:“突然打过来,吓我一跳。”
<想听你说话。>
沈之行耳朵有点烫:“你又不开麦。”
其实这么久了,沈之行都快习惯了,对方一般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就是说两三个字,声音很低,感觉挺好听的,但是每次没能细品就结束了。
那边似乎轻轻咳了两声,<换季了,嗓子一直不太舒服。>
“吃颗润喉糖。”
<好。>
沈之行把手机放在了靠墙的地方,微眯着眼看对方打字。
<你周末做什么?>
“不做什么,打算床上躺两天,你呢?”
<可能还要加班。>
“哇,那你比我还忙……”沈之行叹了口气,“我真撑不住了。”
<想睡了吗?>
“想……”沈之行窝在被子里,困意袭来,“但也想和你说话。”
对面没立马回,过了两秒才跳出,<我在。>
“我知道你在,我能听到你的呼吸。”
<这样好像我们在一起。>
沈之行朦胧着眼轻轻笑了出来,大概是困了,所以才什么话都往外说:“感觉你躺我旁边。”
<?>
<嗯,但没有。>
“你也不会躺我旁边。”沈之行意识已经涣散,只是眼睛眯成一跳缝,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是网友。”
沈之行半梦半醒中,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开始越来越依赖对面了。喜怒哀乐,生活里日常的点点滴滴似乎都想同对面诉说。
他每天都变得越来越期待回家,越来越期待和对面聊天,越来越想等到那通看似谁都迫不及待的电话。
回到家里,冷冰冰的出租屋似乎也因为这份期待,变得逐渐有了温度,好像已经有一个无形的人,每晚在那里等着自己,安静地听着他的分享,让他可以暂时抛下现实的束缚,去坦诚,去寻求那份理解和情感慰藉。
可他知道,他们只会是网友,不会再有下一步。
哪怕他曾试着向往前走,可也不得不退回来。
哪怕他不得不承认,但也早已暗自憧憬过无数次,如果能在现实里遇到这样的人该多好。
<也可以不是网友。>
宁熠辉鬼使神差打出这句话后,却再也没等到答复。
他手机开的外放,安静的卧室里,只有对方均匀的呼吸在自己耳边响起,渐渐的,在空间里弥漫开来。
心跳似乎也随着呼吸,起落跳动。
习惯了长时间以来的孤独,又在习惯了有个人深夜的陪伴后,一切都开始变得心安。
连入睡都不再是记忆里那份压迫和因为不满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暴力。
现在有一个人,卸掉了在所有人面前的伪装,只把自己坦诚地剥开给你看,和你互相陪伴。
宁熠辉也知道,这份坦诚不是对自己的坦诚,而是对网络上这个在沈之行面前,不是“宁熠辉”这个人的坦诚。
他一直在利用对面的不知情,一步一步地去走向沈之行。
引导他同自己一起沦陷,一起下坠,一起被粘在这张由孤独和暧昧编织的巨网上。
于是习惯变成了自然。
他自私自立的因为拥有过,就越来越舍不得放开。
都是沈之行的错。
宁熠辉深吸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了旁边的另一个枕头上,侧过身似乎就再也不是一个人过去那孤独又阴暗的十年。
过了半晌,直到困意袭来,他才对着听筒里的呼吸,自顾自地道了句晚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之行看着插着电的手机上还未挂断的的十一个小时的通话,人都快傻了。
他昨晚忘了自己什么时间睡着的,只记得聊着聊着,眼睛就彻底合上了。
他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在和对面在不知道谁的家里看电影,看的什么,他记不住了,对面长什么样,醒来依然也毫无记忆。
只记得电影的最后,他坐在沙发上吃完爆米花垂下手时,对方正好在调整坐姿,两个人本身距离就很近,手背碰到的时候,他的小手指被旁边的人轻轻用食指勾住。
沈之行没有挣脱。
在梦里,心尖都在发痒。
只是现在醒来,看见这通依然没挂断的电话,他却尴尬地无地自容,不知道自己昨晚打呼没,磨牙没,说什么不好的梦话没,梦里的男主角此刻还和自己挂着麦。
“我靠……完了。”沈之行开始回忆自己过往住校时的睡品,“……不会吧。”
印象里好像除了有时他打工完回寝比较晚以外,大家没对他睡觉时的情况提过建议。
他这么想着,却听到手机里的呼吸逐渐变得轻了起来,然后是翻身时被子的声音。
“早。”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几分失真的沙哑,但因为离麦太近,这一声就像喊在他耳边,仿佛他现在真的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了一晚一样。
“……好像……不太早了。”沈之行有些尴尬,“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