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不醒(115)
他以为自己被鬼压床了,还是个色鬼。
下一秒,熟悉的苦薄荷味冲进鼻腔。
嘴里被挤进来一颗硬糖。
“唔……”他睁开眼,不敢置信地发颤:“……哥?”
“嗯。”余醉吻他,掰开他的嘴巴,强而有力的舌头伸进去挞伐。
“哥吃糖了吗?”陈乐酩被弄得晕头转向,声音含混不清,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只有在梦里,哥哥才会这样对他。
“二宝糖,还是柠檬味的。”他尝出来了,含着那一小片糖,也含着哥哥的舌尖,双手紧紧地圈上去搂住哥哥的后颈,“怎么不吃橙子的?”
“没拆到。”余醉解开他的睡衣扣子。
“拿来让我给你拆啊,我能拆到——唔。”
陈乐酩被碰到要害的地方,连忙把自己蜷缩起来,侧着身缩在被子里。
余醉停下动作,双手撑在他颈侧等他反应。
“哥怎么了……”陈乐酩全身都是红的。
余醉没作声,看着他,又要再吻。
陈乐酩捂住他的嘴:“等等!是要……是要那个吗?”
“嗯。”余醉言简意赅。
陈乐酩愣了几秒,忽然把脸扭过去埋进床里。
余醉看到他伶仃的肩背一抖一抖地颤起来,声音闷闷的,哭得很小声。
“怎么突然……突然就……”
“想你了。”余醉有无数个瞬间觉得自己该下地狱。
他低头啄吻弟弟肩膀和耳后的皮肤,问他:“要吗?”
陈乐酩根本扛不住这个。
哥哥肯给他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都够他开心好久,现在无疑是沙漠中快渴死的旅人遇见汪洋河流,却不知那只是海市蜃楼。
他转过头来,细密的睫毛在夜灯下期待地抖动着:“是喜欢我,才想和我做的吗?”
余醉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陈乐酩推开他跳下床,“哥哥等我一下!”
下面还裹着胶带,得赶紧拆开。
他拆得很急,急出满头大汗,生怕哥哥反悔走掉。
终于拆完时可怜的小乐乐被他弄得红红肿肿的一碰就蛰得疼。
但陈乐酩不觉得疼,只觉得快乐。
之前几次哥哥都被他下了药,只有这次是清醒的,心甘情愿的,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肌肤相亲灵肉结合,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陈乐酩脸蛋红红地照了照镜子,一溜烟跑回卧室。
“我来啦!”他用百米跨栏的速度飞奔到床上,被哥哥一把抱住。
余醉一摸就知道他给自己折腾肿了,伏下去亲亲他,张嘴含住。
陈乐酩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哥哥是爱他的。
就是爱的。
即便只有一点点那也是爱。
不然哪个男人会做这种事呢。
这次是余醉帮他做的kuo张,很温柔很体贴。
进入正题时还会问他舒不舒服,疼不疼,完全不像上次那样,丝毫不顾忌他的感受。
陈乐酩晕乎乎的,半条舌尖吐出来搭在唇上。
看着像被搞傻了。
他说舒服,不疼。
余醉又问:“比上次好一些吗?
陈乐酩说好很多,但上次也不疼。
“瞎说。”
余醉动作很慢,一举一动都是轻轻的。
“我对你那么凶,给你咬成那样。”
“那也不疼啊,身体可能有一点点疼,但是想到是哥哥,就会想哭。”
上次哭了,这次也哭了。
他抱着枕头一哽一哽地流泪。
余醉还以为他疼了,拿过他的枕头,把他抱起来哄哄。
陈乐酩甩甩汗湿的脑袋,趴在他颈窝。
“我才知道,原来这件事一点都不疼啊……怪不得大家都这么期待。”
余醉僵住,猛地闭上眼。
“那你呢,这么疼,你怎么还这么期待。”
“嗯?”陈乐酩不解地看着他,“我期待的不是做爱,是你爱我啊。”
是你爱我啊……是你爱我啊……
这几个字从陈乐酩的嘴巴里呵出来,那双迷离的望着他的眼中是满到溢出来的爱与依恋,就像玉皇大帝降下的九重天雷,注定余醉这只“包藏祸心”的大妖不能渡化成仙。
那晚之后,他们又做了很多次。
有时会做到最后,有时不会。
余醉一开始还谨遵医嘱,每次只吃五颗药,后来慢慢加量,加到九颗十颗。
这个药不会让他失控,但也有副作用。
失眠耳鸣、精神恍惚、对胃和肝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害。
婚礼前的两个月,他暴瘦七八斤。
为了不被弟弟看出来,只能没日没夜地工作假装操劳过度。
但身体和精神都被挤压得太厉害,就像气球被充气到爆炸的临界点。
他还记得,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弟弟给他拿来一批花种,让他挑出能开花的种子。
他麻木地看着弟弟沉浸在要结婚的喜悦中,陪着他强颜欢笑。
弟弟缠着他亲了一会儿就走了,去太平公馆种花,他把种子平铺在桌上,一颗一颗精挑细选。
大半天时间,只挑出来一小瓶,眼睛瞪得酸疼。
他那段时间很容易累,容易困,但真放下工作去睡又睡不着。
他挑完最后一把种子,拿着玻璃瓶起身,身形一晃,玻璃瓶“砰”地砸到地上。
与此同时,门外的专用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
做他们这行的,对危险有天生的警觉。
余醉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向门口。
陈乐酩刚进来时或许还抱有一线希望,但对上他的眼神,就知道再无转机了。
他们太了解彼此了。
对视一眼中含着千言万语。
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哥哥在装吗,他只是不敢知道,不想知道。
他天真地以为他们能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到死,但真相偏偏要以他最不能接受的样子迎面给他一巴掌。
他冲进办公室,门都没关。
垂在腿侧的两只手紧握着,止不住发抖,等余醉解释。
余醉什么都没说。
他捡起那瓶花种,递给弟弟。
陈乐酩猛地打开瓶子,种子洒了一地。
他把那份体检报告摔在桌上。
婚前体检,他们俩都做了。
但报告送来时哥哥的少了一页,他还没来及细看就被拿走了。
现在少的那一页明晃晃地摊开在桌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余醉的血常规检测中某向指标高出正常值两到三倍,和他刚被下药时做的检查结果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都不用说了,陈乐酩全懂了。
“你一直在吃药?是吗?”
他这时的语气还算温和。
余醉一言不发,平静又疲惫地看着他。
陈乐酩的心里被豁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所有情绪山呼海啸般奔涌而出。
“所以你每次操我……都吃了药……”
他不会说脏话,也没人对他讲过脏话。
他第一次把那么轻贱的字眼用在自己身上,却觉得无比恰当。
“你到底是有多嫌弃我,才会……才会要吃药才能做下去……我就这么差劲吗?嗯?哥哥?”他冲上去撕扯住余醉的衣领,眼泪从猩红的眼睛中无声地淌出来。
“说话啊!哥!你说句话……”
“不是我逼你的对不对?不是我求你和我做的,我没有把刀架你脖子上让你做……你说过你也喜欢我的,一点点喜欢也是喜欢啊,你……你既然……”
“你既然这么嫌弃……为什么还说喜欢啊……”
他松开余醉的衣领,顺着他的身体滑下来,精疲力尽地跪在地上。
眼泪吧嗒吧嗒砸向地板,他垂着的头抬都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