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27)

　　“十年前的画，一直收到现在。当时我刚回国，到学校的时间并不长。为什么画我？我跟你之间有什么交集？”
　　姜舒愿的生日派对……哥哥和弟弟意外落水……还有什么？
　　郁明简也试图想过。两人单独接触的记忆，他的确没有。
　　当时的生日派对，他接到一个国外朋友的电话。他走到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忽然听到一阵喧哗。转头看去，一群人已经围住泳池。
　　场面很混乱，把姜若从水中救出的，甚至不是自己。
　　还有什么交集？
　　“总不该是因为我的脸，”郁明简若有所思地说，把姜若又抱到自己腿上，“姜若哥也这么肤浅？”
　　等不到姜若回应，郁明简慢慢眯起眼睛，抽了最后一口烟，然后俯下身去。
　　姜若的视线倏然覆上阴影。
　　他没能反应，后脑勺就被扣住，紧接着牙齿被强行打开，伴着郁明简咄咄逼人的吻，浓烈的烟雾渡入了喉咙。
　　姜若二十八岁，第一次尝烟味，顿时呛得喉咙灼痛，难堪的感受近乎让他崩溃，他忍不住挣扎。
　　郁明简移开唇，任姜若推搡自己：“现在有力气说话了？”
　　姜若只觉狼狈，勉强止住的泪水再次掉落，哭着喊道：“是，我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啊，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奢望过你会喜欢我！”
　　“对你来说，不是我，其他人也可以不是吗？”
　　姜若越说越难过，被Alpha箍在怀中，又挣脱不得。还要他说什么？质问郁明简是否和某个明星暧昧？告诉郁明简他不想他和别人跳舞？还是对郁明简说，他知道弟弟在餐桌下的挑逗？
　　所有的难过、委屈，都只能压抑在姜若心中。
　　因为他很清楚，即使他跟郁明简结婚，拥有一纸婚书，身体交合，他却从未真正成为对方的妻子。
　　姜若觉得好累，哭着说，“可以了吗……放开我、放开我吧。”
　　郁明简一动不动看姜若，半晌，低低道：“原来你会发火。”
　　“发火都这么有气无力，”他按起姜若下巴，“怎么长大的？”
　　姜若的皮肤很白，又哭了那么久，鼻子和眼睛都红得可怜。郁明简把手插放姜若黑发，轻轻揉着，几乎是不自觉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一时间，姜若心神恍惚。
　　郁明简低沉的嗓音变缥缈，混一丝电磁杂质，忽远忽近。
　　Alpha似乎问他：“想让我喜欢你？”
　　血液从破裂的血管里溢出，缓缓在颅腔流动。血涌的异响里，姜若坠入一场失去重力的梦，他在梦境里游荡。
　　真是自我。真是残忍。不肯放过他，明知他要放弃，仍设下圈套，让他情不自禁往前走，然后在某一刻，跌落得头破血流。姜若心中涌起一阵伤感，梦呓似小声答：“想啊。”
　　隔着病服，郁明简的指尖感受着姜若身体细细的颤抖。他垂下眼睛，凝视怀中神色伤心的Omega。
　　“……哦，”他嗓音沙哑地应道，把姜若在腿上抱稳，“那就不要闹了，乖乖跟我回家。”
　　

第30章
　　节后，人们带着一整个假期玩乐过度的疲累，挣扎起床，赶公交、挤地铁、等红灯，熙熙攘攘返岗上班。郁明简也终于结束他的“居家办公”。
　　早九点，黎颂准点等候在外。他等了半小时，郁明简才大步流星出门。
　　眉目照旧冷冽英俊，穿剪裁利落的大衣，简直似画报模特。但模特大多空有皮囊，郁明简从智力到体力，接受良好教育，自有养尊处优的贵气。
　　要让黎颂形容，他更愿意把迎面走来的少爷比作小天神。
　　黎颂往后掠一眼。
　　房门口没人，小天神的妻子又没出现。
　　连送文几次件，他都没看到姜若，这让黎颂暗暗奇怪。以前郁明简出门，即使是很早的清晨，姜若都会起床，跟到玄关，给Alpha打领带、拿外套，目送郁明简上车。
　　郁明简坐进车里：“赶得及会议吗。”
　　“需要开快，”黎颂说，“很快。”
　　“那就很快。”郁明简随口接话。
　　汽车轰地加油，郁明简往后一下子贴住了椅背，他皱皱眉，想对黎颂说倒也不必这样快，视线落向手背，又错开了注意力。
　　他手背有个牙印。
　　渗的一点血已止住，皮肉还发红，是早上出门前，姜若咬上去的。
　　郁明简没表情地扫一眼，戴上眼罩、耳塞，在急速行驶的汽车里闭目补觉。
　　手机响了。
　　没什么人会给姜若打电话，最常联系的编辑，一般也是发邮件。姜若有些疑惑，把手挪出被子，够到床头柜的手机。
　　“小若！”稚气的童音在耳畔响起，“你怎么不来画室？”
　　姜若愣了愣，还没回答，沈川期拿过了手机：“身体还不舒服？”
　　很普通的询问，姜若面颊却一点点发红。
　　姜若出院后，给沈川期发过条消息，说他去医院看过了，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沈川期回复：好好休息，节日快乐。
　　姜若不知说什么，便也回了条“节日快乐”。
　　片刻后，对方又发一句：画室见。
　　画室节后也开课了。姜若瞧着弹出的信息，想到跨年那天夜晚，小女孩特意打电话给他，便郑重应道：“好，我也很想见到小蕊”。
　　但他食言了。
　　因为昨天晚上，他出了状况。
　　腺体很热很热，一切变得混乱粘稠，Alpha结实的身躯覆压下来，把他牢牢攥着，压得他汗水淋漓、无法呼吸。到处都弄得很湿，姜若的身体、神经、细胞，似乎全浸泡在水液里。信息素汹涌释放，在空气里翻搅，冲撞越来越疯狂，快感溢满得近乎痛苦。
　　姜若如何哭泣、哀求也不管用。当郁明简抱起他，要捧他的脸时，他意识混乱地张开牙咬了上去。
　　郁明简嘶一声，往姜若腹腔用力一顶，身体嵌合，拢住姜若脖子，半笑不笑问：“咬我做什么呢？”
　　姜若哭得快断气：“不做了好不好。”
　　“不好。”郁明简亲他耳朵。
　　“我还要……出门，画室今天有课……”
　　“那就不去画室了，”郁明简有点嫌弃那个地方，又远又破，停车都费劲，“你想画画，我给你弄一间工作室。”
　　郁明简不明白。
　　姜若很小就在那学画，老师离世后，又被老师的女儿宋玲挽留，让他兼职教画。那个混合颜料与纸笔气息的场所，让他熟悉与安心。
　　姜若哭着摇头，不知如何解释，何况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想法，不值得说出来给郁明简听。
　　郁明简还要去外地开会，抱姜若冲了澡，换好睡衣，放到干净的床上。
　　“你睡你的觉，”郁明简对倦倦躺在床上的姜若说，“会有人来整理房子和做饭，你不用管。”
　　他换了正装，衬衣穿得严丝合缝，夜晚翻滚的欲望，一点踪迹也没有了。
　　郁明简看了看自己被姜若咬伤的手，走到衣柜取出一个盒子，拆开包装，把姜若又抱出来，慢慢撩开他的睡衣。
　　被对方指尖碰触胸口，姜若不禁打哆嗦。
　　郁明简按住他，把夹子扣好，将姜若放回被里：“不可以自己取下来。”
　　一股燥热涌起，姜若匆匆打住走神：“我好了，只是还有些……”
　　“你好了是吗？”赵蕊耳尖，“好了就陪我来玩吧！要不我去找你？你在不在家？”
　　“我……”
　　“今天是我生日，过年我妈妈不陪我，生日也不陪我，她本来说要回的，大骗子，又不回来！”
　　姜若没了声。
　　沈川期似乎对小侄女的胡闹颇为无奈：“不用管她，你休息吧。”
　　沈川期正要挂断，姜若轻轻开口：“小蕊打算怎么过生日？”
　　沈川期带赵蕊去了市中心一家有室内乐园的儿童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