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炽(89)
“我不在乎。”湛时礼说,只要能回到之前,他甚至已经不在乎徐燊有没有真心,比起那些他更无法忍受现在这样和徐燊形同陌路。
徐燊低下声音:“你别得寸进尺太过分了。”
“你会对我心软吗?”湛时礼问他,“你不给我机会,我能怎么得寸进尺?我今天还能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也要感谢你的纵容?”
徐燊的眉目间覆了寒意:“你在得意什么?”
他不痛快,很不痛快,对背叛自己的人心软是大忌,他不应该。
“没有,”湛时礼退开,执拗道,“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我不会放弃。”
徐燊冷冷看着他,忽然伸手用力揪住了他衣领,手指收紧,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滚。”
湛时礼坚持帮徐燊将袖扣戴上,轻轻捋平他衬衣袖口的褶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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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Brandon将明天开会要用的重要资料整理完毕,刚关电脑,徐燊发来消息让他将一份盖了公章的文件送去朗庭,说现在就要看。
Brandon回复之后从桌上拿起文件夹,收拾了东西离开,乘电梯下楼。
这个点肇启大厦几乎只剩值守的保全人员,Brandon在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发现一只轮胎爆胎了,车上没有备用胎,他担心徐燊那边等得急,犹豫之后重新乘电梯上去一楼。
走出公司,街边恰巧有空计程车过来,Brandon随手招停,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他报出地址,低头看了眼腕表。
司机一言不发,踩下油门,计程车悄无声息地滑入黑夜里。
徐燊坐在窗边书桌旁看工作文件,笔电屏幕一直亮着,手边的咖啡杯已经凉了。
他这个肇启代主席很忙,不过忙有忙得好,睡不着就工作,总能打发时间。
代主席只是暂时的,等到遗产官司结束将徐子康手中股份收回,再彻底解决徐子仁,徐世继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时,他就会取而代之。
一偏头就能瞥见窗外灯火璀璨的夜下都市,徐燊靠进座椅里,安静看了片刻。
他当初拿下这个单位,看中的就是这片夜景。和湛时礼说的将这里给了Brandon,也是假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这边,之前湛时礼提议他搬出来,他没同意,在将徐家人收拾得差不多以后,他反而没兴致回去了。
虽然不回去的原因,或许并不只因为这个。
快十点,Brandon还没将文件送过来,徐燊等得不耐烦,拿起手机拨了Brandon的电话。
那边一直没人接,发去的讯息也没回复。
徐燊微蹙起眉,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显上的名字却是湛时礼。
他按下接听:“有事?”
“Seren,出来兜风吗?”湛时礼的声音经由电波传来,有些失真。
“不了,”徐燊直接拒绝,“我还有工作。”
“你睡眠一直不好,这么晚在家里还要工作?”
湛时礼的车停在楼下露天停车场,抬眼朝挡风玻璃外看去,大厦顶楼的公寓亮着灯,徐燊就在那里。
徐燊冷淡道:“没什么事情我挂了。”
“打算工作到几点?”湛时礼问,“是不是又晚上喝了咖啡?你总是这样不听话。”
在徐燊决定结束通话前,他道:“这么晚还让助理来送文件,需要这么拼命?”嗓音温柔关切又似责备。
徐燊摁下挂断的动作蓦地滞住,沉下声音:“你知道什么?Brandon一直没接电话,你把我助理怎么了?”
“你很紧张他?”湛时礼的语气难辨,“你觉得我会把他怎么样?”
“湛时礼,”徐燊第一次称呼他的全名,确确实实地生了气,并非因为Brandon,而是湛时礼的这个态度,“现在是我在问你。”
“暂时还没怎么样,之后就不知道了,”湛时礼说得随意,“你的助理很有问题,我是为你好。”
徐燊很不悦:“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不想看你又被人骗,”湛时礼温声道,“我帮你把麻烦解决了不好吗?”
“你少自以为是,”徐燊骂道,“除了你没谁能骗得了我。”
甚至被湛时礼骗也是他明知道这个人是什么德性,有意纵容而已。
“既然知道他不能用,”湛时礼问,“为什么还要留他在身边?”
徐燊不想跟他交代:“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你把他放了。”
湛时礼听出徐燊语气里藏的不痛快,想象着电话那端徐燊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又生动又漂亮的,可惜自己看不到。
顿了片刻,他轻吐出声:“不放。”
徐燊听着他这样近似无赖的语气,极力忍耐道:“你这么大胆,不怕我报警吗?”
“出不出来?”湛时礼又一次问,“我在楼下。”
“把人放了。”
“多穿件衣服再下来,外面起风了。”
同时开口,各说各话。
徐燊没多少耐性:“你真不放人,我现在就报警。”
“Seren,”湛时礼的嗓音温缓,态度却偏执,“你这么在意他,我更不想放过他怎么办?”
徐燊几乎被气笑了:“那份股份收购协议我还没签字,你这么做不怕我反悔?”
湛时礼问他:“你会吗?”
徐燊道:“你试试看。”
“你不会的。”湛时礼说得笃定,“肇启的股份你必须收回,你其实根本不在意他,一个助理而已,就算死在你面前了,你也不会多眨眼,更不可能为了他放弃增购股份。”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手?!”
“我不想看你身边有其他人,”湛时礼声音微顿,若无其事地继续,“只能让他消失了。”
徐燊第一次清楚意识到湛时礼这个人的不正常,他从前藏得太好,那些冷静理智的表象其实全是伪装。
他咬重声音:“Nic,你不要惹我,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就是被人威胁。”
湛时礼不认同:“没有,我说过了,我威胁不了你,你觉得我能拿什么威胁你?”
“那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徐燊质问,“好玩吗?”
“你说了不玩了,”湛时礼认真纠正他,“说话算话,我也不会跟你玩。”
“你不想听那就不说,”不等徐燊再说,湛时礼的声音变得愈温柔,“Seren,我来,只是想见你而已,可以吗?”
第65章 有病
二十分钟后,徐燊走出公寓大厦,感受到夜风的凉意,不觉打了个寒颤。
前方车灯闪了两下,是湛时礼在向他示意。
他迈步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湛时礼转头,看着他扯过安全带扣上。徐燊身上只有一件单薄衬衣,敞开的扣子下露出一截锁骨,白皙的皮肤因为寒意刺激而微微泛着红。
湛时礼将自己的西服外套扔过去:“跟你说了多穿点,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在你这里这么不可信?”
徐燊的手掌贴在带了他体温的衣料上,转开眼:“你哪里值得我信?”
车内的气氛有一瞬间僵滞,湛时礼推开扶手箱,摸了颗糖递过去:“要不要?”
“不了,我其实不喜欢吃糖,”徐燊说,“太腻,吃多了就没意思了。”
湛时礼捏着糖在指间停了一刻,扔回扶手箱,问他:“那天不是说把这里给了别人,其实你自己一直住在这里,为什么?”
徐燊只说:“我自己买的单位,我为什么不能住这里?”
湛时礼静了静,没有再问,发动车踩下油门。
“想去哪里?”
他的语气平常,先前电话里的那些暗流涌动仿佛不存在。
徐燊懒散靠在座椅里,提不起兴致:“是你想兜风,不要问我。”
湛时礼道:“想请燊少爷陪我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