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炽(64)
徐燊试图从他眼里的神色中看出点什么,但不行。
他没有再问,点了点头。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吗——”
徐子仁还欲说,被徐燊不悦打断:“二哥你怀疑Nic也得拿出真凭实据吧,无端揣测只会让人觉得你对Nic有偏见,故意针对他。”
徐子仁丝毫不给他面子:“代主席不帮他说话还好,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问问代主席你之前清不清楚这事?”
“不清楚。”徐燊沉了声音。
徐子仁的眼神鄙薄:“不清楚最好,我也是为了公司好,担心有人吃里扒外而已。湛助理跟对方高层有私交,现在说对这么重要的消息一无所知,大家信吗?反正我不信。在查清楚事实真相前,我认为湛助理还是暂时停职得好。”
“你要怎么查?”徐燊问,“Nic说没有你不信,你认定了他事先知情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徐子仁没理他,直接让其他人发表意见。
一时间有人附和有人劝说。
徐燊不着痕迹地睇了蔡立豪一眼,这位无奈开口帮腔:“二少要不算了吧,玩这么大没必要,都是你的猜测而已,你又没证据。”
徐子仁没想到蔡立豪第一天进董事局竟然就跟他唱起反调,不满瞪过去。
蔡立豪根本不吃这一套,坐没坐相地玩着自己的笔:“他要是停职了,卖盘这事谁来接手?其他人能搞得定那些欧洲佬吗?你看着我干嘛?我反正没这个本事,你要不问问这里其他这些人,谁能保证接手后能顺利把这事推进下去?”
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整合出售欧洲项目这事一直是湛时礼在跟进,换其他人要是对面突然说不买了,他们又要重新找其他买家再谈判,能不能谈出让董事局满意的价格,谁都不敢保证。
毕竟这事做好了是应该,做不好还得被问责,吃力不讨好。
“如果董事局确实觉得我需要暂时停职,我可以停职接受调查。”湛时礼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仿佛董事局怎么决定他就怎么做,好说话得很。
“也没必要吧……”有其他董事试图打圆场。
“就是,一点证据都没有,说停职就停职也说不过去。”
徐子仁的脸色不好看,劝说他算了没必要揪着湛时礼不放的人更多。
最后徐燊一锤定音:“Nic你提交一份情况说明给董事局,把事情详细解释清楚,就这样吧。至于跟Silicon之间的债券兑付问题,我会立刻派人去跟他们交涉,之后再跟各位交代。”
会议结束时湛时礼忽然抬眸看了眼徐子仁身后的Fiona,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但回避了他的目光。
参会众人陆续离开,徐子仁起身时忽然冲徐燊说:“小心你身边的狗,别哪天被人咬了一口都不知道。”
徐燊置若罔闻。
徐子仁讽刺笑笑,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成,即便徐燊嘴上说相信湛时礼,他不信他这位好四弟心里真一点想法都没有。只要能挑拨徐燊和湛时礼之间的关系,让湛时礼被质疑,他很乐意做。
Fiona小声与他说了句什么,二人相携而去。
湛时礼冷冷看着他们走远,收回视线。
徐燊注意到了,问他:“Nic,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湛时礼说,不想解释。
徐燊也看了眼那俩人离开的背影,没再问。
他们一起回去办公室,徐燊立刻叫人进来,安排和Silicon对接交涉一事。
湛时礼站在旁边安静地听,这么短时间徐燊就已经思考好对策,安排成立专门工作组,但是不动声色地将他排除在外了。
即便徐燊没有明说。
湛时礼也很知趣地没有插嘴过问。
等徐燊交代完事情打发了众人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时湛时礼主动提出:“项目出售的事,你也多安排一两个信得过的人跟我一起跟进吧。”
徐燊抬起眼,不解问他:“为什么?你难道信不过吗?为什么还要安排别人?如果是打下手的,你的人手够多了吧?”
湛时礼沉默了一下说:“我担心二少爷之后还会找别的借口停我的职,这事没有人接手。”
“他想就能成功吗?”徐燊眼里有转瞬即逝的厌恶,“放心,我不会让他如愿,你当他唱戏的,安心做你的事就好。”
湛时礼坚持说:“还是再安排几个人吧。”
徐燊道:“Nic,要不是我现在实在分身乏术,就亲自接手了,我让你去办这件事是信任你,你体谅体谅我吧。”
湛时礼看着他:“真信任我?”
徐燊说:“为什么这么问?你不值得我信任吗?”
湛时礼提醒他:“我不是个好东西,你说过的,我是个骗子。”
徐燊没再接话,转头看了眼窗外,忽然提议:“我想去楼上看看。”
“去楼上?”湛时礼稍微意外,“现在?”
“现在,”徐燊颔首,站起身,示意湛时礼,“走吧,跟我一起。”
主席办公室上面一层,其实还有一个半露天的空中花园。
徐燊第一次上来,入眼皆是花团锦簇绿意葱茏,挑高的透明弧形穹顶之上是湛蓝的天,玻璃幕墙外的风灌进撞散了天光,洒落四处。
徐燊惬意漫步在那些绿植繁花间,随手折了一枝粉色夹竹桃,折短花枝,在指间把玩。
湛时礼皱眉道:“这种花有毒,别碰,小心点。”
“我知道,但它好看,”徐燊说着回身将花插进了湛时礼的西服上口袋里,抚弄平整,“送你。”
湛时礼低眸看了一眼:“为什么送我这种花?”
“想送就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徐燊转开脚步,走向前方露台。
湛时礼跟上去。
站在露台边缘朝外看,徐燊的视线停住,在四百多米高的大厦顶楼俯瞰这座城市。
“Nic,你喜欢这里吗?”
很久,他轻声问。
“视野挺好,”湛时礼说,“这个地方其他人上不来。”只有主席办公室层有一部电梯能通往这里,之前是独属于徐世继的私人花园。
徐燊凝视远方天际逐渐沉下的落日,光霞浮动在他眼底:“从进徐家第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所有的我都要,我知道没那么容易,总要试一试。但你看其实也没那么难,我现在已经能站在这里了。”
湛时礼:“嗯,你运气不错。”
“是运气吗?”徐燊回头,看着他,“没有你帮我,也不一定吧?”
湛时礼只说:“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Nic,”徐燊呢喃他的名字,抬手拨了拨他胸前那朵夹竹桃,“你跟它一样,好看但也危险,这花我喜欢,你我也喜欢。”
他的声音一顿,又继续:“是骗子也喜欢。”
无言片刻,湛时礼捉住他的手,用力捏紧:“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明明话里有话,徐燊却不想说,也不想问,“Nic,你答应了对我更好一点的。”
“你这么记着这句话?”
“记着,”徐燊点头,“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也说过的,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伤我的心。”
湛时礼直视他的眼睛,始终看不穿:“真心的?”
徐燊笑了笑:“你猜呢?”
湛时礼不想猜,静了片刻,他伸手将徐燊拉进怀里,用力抱紧。
那枝夹竹桃在相贴的胸口碾碎,湛时礼在耳鬓厮磨间侧头贴近徐燊耳边说:“我送你的枪你好好留着,哪天真伤了你的心,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能怎样?”徐燊闭了闭眼,嗓音含糊,“你就是吃定了我舍不得真把你怎么样吧。”
湛时礼吻了吻他耳垂:“随你,我等着。”
第49章 爱吗
下班后徐燊直接去了蔡立豪的酒吧,之前一直被徐子仁的人盯着,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