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狱警只是开朗(81)
总而言之,封荆的身份天生站在了轨道的另一侧,和犯人们就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甚至有犯人推测封荆是几大军团斗争中失败的牺牲品,跑来桑德拉监狱政-治避难的。
对此,克里斯曼嗤之以鼻。
但在封荆进入桑德拉一周后,罪犯们意识到了不对劲。
先是因为床不舒服杀了室友,再是因为餐食不和胃口攻击了一名刚走进食堂,毫无防备的狱警,封荆的行为处事说是多年在逃犯都有人信。
彼时,抱着沙拉碗狂啃的牧闻“哇哦”了一声,用叉子卷起一片生菜高高举起,“哥们儿你是这个!”
同样对餐食深恶痛绝的程北问:“什么意思?”
牧闻晃了一下叉子,“菜啊。”
别人不知道,牧闻还能不知道吗?狱警比犯人团结多了,打了一个狱警,就等着其他狱警来找你麻烦吧。
果不其然,封荆入狱一周就喜提一日小黑屋,打破了崔堂的记录,成为桑德拉监狱最快入小黑屋第一人。
顺便一提,被关时间最长的是尹玉成。
根据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牧某闻的小道消息,尹玉成被关的七天里有六天都在试图向一起被关小黑屋的犯人介绍他的园区,努力拉他们入伙。
只有一名以为自己是棕熊的犯人被他打动了,因为尹玉成说他的园区鲑鱼吃到饱。
最后一天,他将目标转移到了来开门的狱警身上,严安为此专门设了一条新规:上班禁止和尹玉成说话,一次扣五十。
这条规定很快就被撤销了,因为狱警的工资不够扣。
封荆被关进小黑屋的那天,仗着和狱警混的熟又脸皮厚,牧闻从狱警嘴里问出了封荆入狱的原因。
“他啊,他当街撞死了三个平民,其中一名甚至是因战事残疾而退役的士兵,”杰森扭头“呸”了一声,“就这种丧心病狂的货色,也就我们桑德拉敢要。”
星舰伤人的事很少见,意外导致星舰伤人的事更少见,要是低等星用垃圾拼成的星舰那还有可能,毕竟那玩意儿一个不高兴连驾驶者一起死。
但中央星的星舰都是经过严密筛查的,一旦检测到前方三米内有活物就会自动避开。
封荆驾驶的星舰可是军用款,比市面上的星舰更加灵敏,他能撞到人,绝对是故意的。
蹲在地上的牧闻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指着地面说:“长官,你素质也不高啊。”
杰森靠在墙上吸了口烟,眼珠向上翻了翻,“我就一低等星混出来的,我要素质干嘛?监狱长又不给我涨工资。”
牧闻笑而不语。
就算是低等星之间也分三六九等,四等星可从来不愿意被人拿去和五等星做比较,杰森究竟是哪一边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但是,他不是军团的人吗?”牧闻双手交叉向前伸直,拉伸了一下双臂,笑着问:“军团满嘴都是保护平民、捍卫联邦,封荆疯了?”
牧闻对于军团的了解比其他犯人多上一些,他真的接触过军团的人。
牧闻的家乡——勒多星,被称为“边境线上的探照灯”,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都在勒多星建立了军事基地,规模庞大,经常有吃不饱的居民直接躺在基地门口等死。
通常,他们能够得到一顿丰盛且量大的早饭。
牧闻儿时经常混在其中,凭借着年纪小又会说好话,白吃白喝了好几天,后来被同行举报了。
因为他连吃带拿,跟土匪进村一样席卷一空,六十斤的人背着二十斤的打包盒跑得比山里的猴子还快。
在牧闻的记忆中,军团对平民还是挺友好的,封荆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至少不会摆在明面上。
杰森扭头吐出一口烟圈,左手捧着烟灰缸接住掉下的烟灰,摇摇头说:“你一个通缉犯懂什么军团。”
“工资五千,我说平民就是我的家人,工资五万,我说我要捍卫联邦的土地,工资五十万,我说你们都是臭虫,一脚就能踩死。”
杰森嗤笑一声,“你猜,封荆是哪一档?”
封荆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大学刚毕业的年纪罢了,牧闻挑眉:“他军衔很高?”
“屁。”
杰森说:“他没军衔。”
牧闻明白了。
他若有所思笑起来:“那就是有背景喽?还是个二代啊。”
比起消息封闭的罪犯,杰森有终端,能看到联邦新闻,了解的远比他们多。
他碾灭了烟,手在空气中挥了挥,道:“他也不算背景大的,纯粹是运气好。”
平日里没人能八卦,难得可以大说特说,杰森左右看了看,低下头对着牧闻做了个手势。
牧闻侧过脸,将耳朵对准杰森。
杰森又一次左右检查了一下,这才说:“二十多年前的平山郡战役,知道不?”
牧闻摇头,“我没上过学,长官,你考我历史我一窍不通啊。”
“滚,我也没上过,”杰森说:“反正就是二十多年前,第三军团从平山郡带回了战争受害者,成年人就帮助他们在中央星安顿,没有亲属在世的孩子们就给他们找领养人,封荆运气好,被第三军团的人收养了。”
这都是从新闻上看来的,杰森转述起来也头头是道:“他本来想进军团,但是性格不服管教,不听指挥,还总是和其他士兵发生冲突,就被军团强制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这还是看着封清嘉的面子,要不然封荆绝对要挨上几下。
牧闻点头附和,“确实性格差。”
不是克里斯曼那种傲慢,是单纯的无法无天,简单来说,就是闲的,总要找点麻烦。
虽然牧闻也赞同食堂的饭不是人吃的,但是话又说回来,要是没有食堂,难道要他去海里吃生鱼吗?
除非日常劳动,很少有犯人会主动去捕鱼,一方面海里异兽多,虎口夺食有极高的可能变成食;另一方面,严安喜欢放生。
据他说,这样可以积累功德,弥补桑德拉缺失的人道主义。
但严安什么东西都敢乱放,没有犯人想去冒险。
杰森不知道牧闻对食堂的怨念,接着说:“就是这段时间里,封荆多次造成小型斗殴事件,一开始情况不严重,都是罚款了就轻拿轻放了,直到他驾驶星舰撞人,才终于被押上了审判庭。”
杰森不知道的是,封荆一开始并没有被判进桑德拉,是封清嘉主动拜访了审判长,希望能够从重处罚。
不然,三条人命的战绩放在桑德拉还真有些不够看。
“长官,照你这个意思,封荆上面有人,你还敢随便关他小黑屋?”牧闻一年问,一边用食指在沙地上写了个字。
沙子被挤到一边,清晰的“褚”字露了出来。
褚沙从来没被关过小黑屋。
杰森没说话。
封荆上面有没有人,有几个人,都不是他可以讨论的,监狱长下达指令,他照做,就这么简单。
狱警不用太聪明,混日子才是真理,像闵盛那样成天给自己谋划下一条路怎么走的才是异类。
哪怕没有得到杰森的回答,牧闻心里也已经有数了,他笑眯眯的站起身,蹬了两下发麻的小腿,道:“要关就关久一点,一天,我睡觉都能睡过去。”
“哦,对了,”经验丰富的牧师傅又说:“别忘了给他隔离。”
这话没说错。
可惜,他说的晚了。
第二天,狱警刚开门就被刺鼻的血腥味冲的脑袋一懵,他第一反应是褚沙又来给他们增加工作量了,再定睛一看,地上躺了一具刺头的尸体。
他像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在地,长期没有修剪的头发糊住了脸,
而罪魁祸首,正是和他同房间的封荆。
昏暗狭小的屋子里没有窗户,外界的光线进不来,只有门开时才能视物,墙壁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污,空气中除了血腥气,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封荆站在他的尸体边,指甲里满是血泥,笑起来时脸颊会鼓起,脸颊上的痣便也跟着动起来,杏仁状的眼弯起,过于漆黑的瞳叫人背后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