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狱警只是开朗(178)
三把手硬生生在半空扭转身体,露出了藏在衣服内侧的手枪。
“砰砰砰!”他没管准头,抱着清空弹夹的势头对着克里斯曼的方向射击。
在克里斯曼的背后,蔺言几次想要开口打断他,每次举起左手都被夏娃无机质的尖叫声逼了下去。
【蔺言:你怎么了?】
【夏娃:我怕你找死。】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谁像蔺言一样恨不得横插一脚进去分一颗子弹的?
克里斯曼毫不留情的踩断了三把手的肋骨,三把手扯了扯唇,一口血吐在克里斯曼身上,从下巴到胸口染红了大片。
克里斯曼不在乎自己的衣服被弄脏了,低头道:“要不是当时执法队来的快,我早就弄死你了。”
三把手气若游丝,喉口卡着血块一偏头呕了出来。
前面打得火热,后方的蔺言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小步小步的从聚光灯下挪开,刚想跑,脚边突然没又冒出了一个空洞。
蔺言太阳穴跳了跳,果然,洞里的人是尹玉成。
机械运作的声音理所当然的吸引了注意力,克里斯曼踩着三把手的胸口侧身看过来。
残忍的笑容定格在英俊的脸上,眯起的眸缓缓睁大,克里斯曼的上半张脸写着无措和惊讶,下半张脸却沾着血。
他的眼睛自动忽略了拍卖师和尹玉成,只剩下高台之上站着的少年。
“…蔺言?”
那人站在聚光灯下,背光而立,模糊的像一副油画。
蔺言终于能够举起自己的左手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晃了晃手掌:“嗨?”
克里斯曼松开脚,刚走近了两步,突然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脸,脸擦干净了,衣服又是脏的,脱了外套,身上还有血腥味,想理一下头发,手也沾着血。
站在原地捣鼓了半天什么都没弄起来,克里斯曼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表情和被挟持的宾客如出一辙。
他在桑德拉时已经把最狼狈不堪的一面露给了蔺言,终于离开了桑德拉,却还是不能体面的见他。
尹玉成也好,崔堂也好,居然没一个人告诉他蔺言也在这。
克里斯曼不甘的咬牙,踩着台阶向上走,每走一级,蔺言的脸就清晰一分。
同样的,每走一级,克里斯曼就忐忑一分。
你还记得我吗?
你讨厌我杀人吗?
你更喜欢尤利塞斯吗?
随着克里斯曼的走近,光亮一点点侵袭,周身的暗色逐渐缩进了角落里。
克里斯曼陡然有些后悔。
灯光太亮了。
如此清晰的存在,让克里斯曼没由来的恐惧,他留不住真正的蔺言。
模糊的、虚假的,尚且能够让他自我欺骗,但是对于真正的蔺言,必须要彻彻底底的把他咬在齿关,锁进心底才行。
克里斯曼一瞬间在脑内想过无数留住蔺言的方法,其中最简单的就是废掉他的行动力,将他囚禁起来,但这永远不可能成为克里斯曼的选项。
蔺言说他自大,一点儿没说错。
他总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期待蔺言终有一天会主动选择他。
尤利塞斯也好,牧闻也好,没有人能胜过他。
克里斯曼的表情毫不掩饰,明明白白的把对蔺言的心思写在脸上,就像之前的表白一样,他从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情感。
终于,克里斯曼走到了圆台之上。
尹玉成自觉的退开,探寻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
他早就看出克里斯曼喜欢蔺言,但尹玉成本以为这只是大少爷在监狱里太无聊所以玩玩恋爱游戏消遣一下,没想到克里斯曼居然来真的。
他真该照照镜子,尹玉成想,克里斯曼脸上的血虽然被擦去了,但两颊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充斥着血色。
哪怕看不到,尹玉成也能断定克里斯曼的耳朵也被红色侵占了。
和做足了各种心理准备的克里斯曼不同,蔺言眯着眼笑起来,张开双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克里,欢迎回来!”
就像他承诺的那样,蔺言贴着克里斯曼的耳边说:“我给你买了横幅,在我家,有机会给你看。”
蔺言没有喷香水的爱好,周身却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来自江舒游身上的。
克里斯曼却无心在意这个,蔺言呼吸的温度和他自己的心跳已经横冲直撞的侵占了感官。
短短四个字就将他打得溃不成军,身体像坍塌的沙堡一样向四面八方散去。
克里斯曼快疯了。
他的心脏几乎要剖开皮肉,跳进蔺言的怀里,又或者挤开眼珠,钻进蔺言的掌心,让蔺言用手指描摹它的形状,感受他丰沛的情感。
在他彻底疯掉的前一秒,温柔的触感落在了脸侧,蔺言嘟囔道:“你的脸没擦干净。”
完了。
克里斯曼想,这下他才是真的要疯了。
赖以生存的氧气被堵在了喉口,克里斯曼像是被人割了舌头一般,除了念着蔺言的名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喊,蔺言就应,乐此不疲。
脑子堵塞成一团,除了蔺言还是蔺言,克里斯曼的手臂越来越用力,恨不得把自己和蔺言的骨血都融进一处。
蔺言不适的拧起了眉,他生得好,即使是做这样的表情也充满了美感,克里斯曼立刻放松了力道。
但这样的放松并没能坚持几秒,克里斯曼很快故态复萌,蔺言觉得自己的背都快被勒出印子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克里斯曼不疼吗?
【夏娃:显然,他乐在其中】
上首的尤利塞斯轻轻握住了椅子扶手,“我没去过桑德拉,江医生,你来告诉我吧。”
眼尾挑起泄出凉薄,尤利塞斯目光始终停在下方的蔺言身上,轻声问:“克里斯曼和蔺言,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说兄弟之间会有心灵感应,尤利塞斯以往是不信的,他们相差了整整八岁,爱好眼界习性都全然不同。
现在尤利塞斯有些拿不准了。
在克里斯曼拥抱蔺言的那一瞬,不知名的情愫撞击了他的心脏,或许是因为他从未体验过,尤利塞斯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
酸涩?恼怒?还是想要取代克里斯曼?
尤利塞斯无声的抿唇,无论哪一种都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霍华德不需要感情用事的家主。
江舒游最喜欢观察人类,尤利塞斯一问,他就直接说了:“根据我的判断,克里斯曼喜欢他。”
“喜欢的意思就是…”
“这个我知道,”尤利塞斯打断了江舒游,眉头挑起,“你以为我是老古董吗?”
江舒游尴尬的笑了笑。
实不相瞒,尤利塞斯在他眼里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尤利塞斯转了转小指上的尾戒,金色的环戒在指腹勒出了一道细细的纹路。
它是霍华德家主的象征,也是尤利塞斯一直以来视为荣耀的存在。
“你说,”尤利塞斯垂下眼,看向台下目瞪口呆的宾客们,语调不急不缓:“我现在为什么那么想杀了克里斯曼呢?”
江舒游不解:“您不是一直讨厌他吗?”
当初没杀了克里斯曼也不过是因为尤利塞斯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早晚有一天霍华德需要新的家主维持。
尤利塞斯摇摇头,“不对,我不讨厌他。”
只是瞧不上罢了。
尤利塞斯很少讨厌一个人,所有人只分为能入眼和不能入眼,和克里斯曼一样,尤利塞斯也是个以自我主义为中心的角色。
江舒游灵活的脑瓜转了起来,如果问题不在克里斯曼身上,那就是在蔺言身上了。
摸了摸下巴,江舒游问:“会不会是因为您也…也那什么蔺言?”
没有所谓的醍醐灌顶,也不存在隐秘的心思终于从厚土之下萌发,尤利塞斯抬起眼,轻描淡写的问:“你是说,我对蔺言有兴趣?”
江舒游不敢打包票,“这只是我猜测的其中一种可能。”
尤利塞斯却没问他的其他猜测,再次看向圆台上的蔺言,他似乎在和克里斯曼说什么,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