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卖挂(53)

　　因为全副心神放在南宫凉的遗像上，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慢慢靠近。发觉自己侧肩被碰了碰，他才吓得跳了起来。
　　左淮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小声道：“别出声！”
　　井天猛地吐了口气：“原来那脚印是你啊我去！”
　　左淮指了指他，眼神威胁，他立刻噤声。
　　一阵童谣不知从何处传来。两人屏住呼吸，才勉强听清歌词——
　　一更一更不睡觉，爸爸变荒草，
　　二更二更照镜子，妈妈马上到，
　　三更三更醒竹报，客人迷路了，
　　四更四更待五更，坏人会抓坏宝宝，
　　五更天明雄鸡叫，我家明天又拼好。
　　这童谣被重复了好几遍。空洞的童声在寂静无人的宅子里回响，供烛火光幽明，这场景实在让人毛骨悚人。
　　好在左淮和井天经历那么多副本，都算是有见识的玩家了。
　　井天用口型对他道：“南宫千代？”
　　左淮点点头。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南宫千代开口，原来这小姑娘会说话。
　　“现在怎么办？”
　　左淮说：“一起上，抓住她。”
　　井天头皮发麻，借口道：“你是说我们两个大人去欺负一个小姑娘？你是魔鬼吗？”
　　“你怕什么？她只是一个不喜欢笑的普通人类小孩。”
　　“笑死！我会怕一个小丫头片子？”
　　南宫千代原来就坐在她妈妈的灵位旁边玩布娃娃，只不过在井天视野的盲区，所以他们一开始没有看到她。
　　她昂头对着照片，用德语不知说了句什么，那语气就好像南宫夫人并没有离开，能够听到并且作出回应一般。
　　左淮和井天一起走上前。
　　这过道是个死胡同，南宫千代就算跑得再快，也无处可跑，除非她从窗户跳出去。眼看两个长相不太友善的高大男人杵在前面，她脸上没有丝毫惊恐——事实上，她没有任何表情。
　　左淮对井天冷冷地递了个眼神。迫于他的淫威，井天硬着头皮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小姑娘也不挣扎，目光呆板地任他抱着。
　　“我真怕南宫凉从照片里跳出来给我梆梆两拳。”
　　“‘妈妈马上到’？”左淮琢磨着那句歌词，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宫夫人的遗像。
　　尽管遗像上的南宫凉灵动而真实，但她终究是个死人。
　　左淮用自以为和善的眼神看着南宫千代，低沉而缓慢地问道：“千代，妈妈每天几点会到？”
　　南宫千代一向没有感情的双眼睁大了，一眨不眨地望着左淮，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写满对这个男人的恐惧。她扁了扁嘴，在左淮的注视下，啪嗒啪嗒掉起了泪珠子。
　　*
　　李未然握着贺卡，看向门口的人。
　　女人容貌端庄秀丽，一双杏眼灵动有神。他在南宫千代卧室的照片墙上见过她的照片，她本人长得比照片里还要漂亮，眉眼更为英气，眼神坚毅，微垂的嘴角给她的美貌添上一分悲观的色彩。最值得注意的是，她黑色和服的衣领，是左衽。
　　乙国和甲国有着相同的传统，只有死去的人，才穿左衽。
　　李未然一看到她，就几乎可以肯定，她不是照片上的女人。
　　他看了看手里的贺卡，语气迟疑道：“有栖川凉？南宫修一的……前妻？”
　　有栖川凉的左手满是鲜血，啪嗒啪嗒滴在榻榻米上。她仿佛并不打算对李未然出手，但对他的闯入感到十分冒犯。
　　“你最好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不然会迷失在时间之外。”
　　李未然没有动作，而是看着她滴血的左手：“你流血了。”
　　“不是我的血。”
　　“谁的？”
　　“南宫修一。”
　　李未然斟酌措辞：“你们……很大仇吗？”
　　“他是□□者的走狗，屠夫的帮凶，人类的罪人。”


第38章
　　身为独才者的走狗，屠夫的帮凶，人类的罪人，南宫修一此时恐怕是遭了报应。
　　他竟然在自己经营的度假酒店，为了救一个萍水相逢的客人，身受重伤。而且这个客人，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
　　南宫修一气若游丝地躺在榻榻米上。伤口已经做了处理，他腹部被捅穿，但是内脏没有损伤，因为凶手这回并没有用刀，至于用了什么样的凶器，大家都没有头绪。
　　因为大雪封路，救护车进不了山。秦律说，就算等到明年，救护车也不会来的。
　　还是等到左淮回到餐厅，才帮他把肠子塞好，缝了伤口。秦律又贡献了一件恢复型道具。南宫修一才勉强能开口说话。
　　“你……哭……什么？疼的人……又不是你……”他看向洛希。
　　“我爸妈是车祸去世，我和我哥就是被他们拼命护住才活了下来。”洛希抹了抹鼻涕和眼泪，“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知道……”南宫修一闭上眼睛，疼得龇牙咧嘴，“可能……被你爸妈……附体了……”
　　看到亲爹浑身是血地躺在面前，南宫千代毫无反应。
　　“南宫会长，你自己交代吧。”左淮坐在电脑前，看也没看这边。
　　“……”南宫修一闭着眼睛装作晕死过去。
　　井天凶恶道：“你女鹅在我手里，你还不赶快交代中校的下落？”
　　南宫千代抬眼看了看井天，这家伙立刻换了副面孔。
　　“我是说，让你爸爸帮我们找人。”
　　南宫千代飞快地用德语回了句话，但并没有人听懂。
　　大家正一筹莫展。左淮忽然解释道：“她说，这不是她爸爸。她爸爸已经死了。”
　　众人：？
　　井天咬牙道：“翻译官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要装作不懂德语？”
　　左淮指了指电脑：“翻译软件可以语音输入。李未然失踪了，副本总不能停摆。”
　　井天：“……”
　　南宫修一颤抖着握住南宫千代的手，亲切道：“小千代，别害怕，爸爸在这里，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南宫会长，她害怕的人似乎是你。”左淮道，“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心脏和我们相反，长在右边？”
　　所有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就连洛希也不例外。他一开始这么说只是开玩笑，后来都忘了这茬。但左淮亲自给南宫修一缝了伤口，对他的器官构造一清二楚——南宫修一的心脏，确实和大家相反。
　　“南宫会长，你们那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左淮石破惊天的一问，把大家都砸懵了。
　　“翻译官，你、你在说什么？什么那个世界？”南宫修一装傻，可惜底气不足。
　　秦律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还存在一个平行宇宙吗？”
　　井天道：“靠！我就知道S级的推理本没有那么简单！”
　　洛希道：“你为什么比我们领先一整个宇宙！你得到了什么线索？！”
　　“谜底往往隐藏在谜面上。你们都不看主线任务的吗？”
　　——「主线任务：抚平时空的褶皱。」
　　“时空的褶皱……时空……”洛希恍然大悟，“原来在这里……”
　　左淮看向井天：“井博士，你的导师不是研究弦理论的吗？”
　　——弦理论认为，粒子中蜷曲着十一个维度，而我们是三维生物，所以很难理解它。一旦我们能够理解和掌控这十一个维度，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征服热力学定理，也可以实现超光速旅行，甚至是跨越时间，统合平行宇宙。
　　井天顿时领悟，张口结舌：“只是因为朴教授一两篇论文结尾提到的只言片语，你就推断出南宫修一是平行时空的人？”
　　“‘《方舟》副本里不存在无用的线索’。”想起李未然说这话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左淮不可察觉地弯起嘴角，“更何况，我还找到了中校失踪前发现的一些重要线索。”他把电脑转向南宫修一，“这就是为什么，中校这个角色如此重要，还要专门为他派遣一个翻译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