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29)
秦序给他的一只手抹好清凉油,拉过另一只手找到被蚊子咬的地方,说:“我喜欢问题少的。”
“你,你骗人!”程乐宣听出他在敷衍,并且是有意针对自己,不满地要收回手。
秦序一把拽住,“没好呢,别动。”
程乐宣只好停下,发出哼哼唧唧的怪声表示抗议。
秦序拍了他手背一下,“好好说话,别撒娇。”
程乐宣并没有感觉自己有撒娇,脆弱的玻璃心立马破碎,整个人委屈极了,什么都不说不问了。
等秦序把清凉油收好,回到床上,看到的就是蜷缩在空调被底下啜泣着掉眼泪的不快乐小羊。
秦序本想着不理睬,但着实不忍心任由这家伙在一旁独自演伤感戏。他打开床边的台灯,直接把人翻过来,低头仔细瞧他的眼睛,“手别揉,药白抹了。”
程乐宣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发脾气:“白抹就白抹!我要丑死,难看死,以后都不会人说我撒娇了!”
然而即便是程乐宣眼睛上再多两道明显的长疤痕,他这脸蛋儿也和丑沾不半毛钱联系。
秦序靠在床头,“你就非要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儿的。”
程乐宣停住哭泣,侧身看秦序,“嗯”了声,“我都告诉你我喜欢谁了,也要想听你的,这样才公平。”
谁知秦序沉默了几秒,说:“不知道。”
程乐宣不理解:“难道你没有想过和谁谈恋爱吗,一次都没有?”
“没有。”
秦序个头儿和样貌都不差,初中起就收到过同学的表白,表白信也拿到过,包括当时有媒人想撮合他和潘小蕊,潘小蕊其实就提出过要不要试一试。只是秦序一次都没动念。中学时期他满心只有照顾好弟弟妹妹以及家里的债务,谈恋爱这种费时分神的行为无法出现在他的规划中。
程乐宣想到此前从秦小澜和玉东口中听到的细枝末节,猜到了个大概其。以前或许没有,他试探着问:“以后呢,结婚呢?你有没有想过想要什么新娘?”
秦序的答案同样是类似的“没想过”。
昏黄的夜灯下,秦序凌厉的轮廓并未被中和着柔和多少。程乐宣看着他,忽而陷入茫然,不知道该喜该悲。秦序对别的女生有想法,他会羡慕嫉妒,秦序没有想法,他更是不敢想将来会是怎样的人撩动秦序难得一动的心弦。
秦序把一楼的摇头风扇搬到了卧室,程乐宣睡在床里头的位置就能吹到更多凉风。这样一来,秦序的手也无需搭在程乐宣腰上护着他。
感情烦恼致使程乐宣逐渐生出破坏性念头,他恨不得再来场暴风雨搞停家里的电,或是那台摇头风扇短路坏掉,他们俩只能紧靠在一起依赖天花板唯一的风扇乘凉。或许会热得不行,两个人都一身汗,可是薄薄的衣物被汗水透湿后就得脱掉,要光着身子,他又可以和秦序紧贴着在小卫生间洗澡……
幻想愈发刺激身体,否定和欲望相互博弈,程乐宣胸口升起酸涩的潮涌,下面也微微有了些生理性的胀痛。
他平复不下来,换了俩睡姿,最终朝墙的一侧翻过身,背对着秦序。
黑暗中,秦序的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搭在他的腰上,嗓音慵懒道:“安心睡,有事儿我在呢。”
身上多了这股重力,程乐宣顿时舒服了。他转回身,偷偷往秦序怀里挪了点儿位置。
秦序没推开他,胳膊仍搭在他身上,时不时有节奏地拍几下。
程乐宣此刻对秦序的喜欢与依赖达到顶峰,他闷声问:“哥哥,你以后会结婚吗?”
“你刚才不是问了。”
程乐宣于是换了一个问题:“你能不能……以后不要结婚?”
话说出口,程乐宣觉得这话听上去真是自私得要死,可惜他没办法对秦序直白地讲出言外之意——问秦序喜欢什么样的人,实则真正想问“哥哥你能不能喜欢我”;问秦序能不能不结婚了,实则真正想说“哥哥你能不能和我结婚”。
看到秦序和小蕊站在婚礼现场已经让他胸闷难受,他根本不能多想未来秦序和另一个人成为某一场婚礼的主角。
秦序没责怪他,语气无波无澜:“怎么说。”
程乐宣自觉起了坏心思,打算绞尽脑汁劝退:“你没有喜欢的人,没有考虑谈恋爱,你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最好不要结婚吧。”
秦序轻笑,“参加个婚宴成专家了。”
羊专家问:“你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嘛。”
秦序不置可否:“我现在没想好不代表以后没合适的。”
“你只想到了合适,不是喜欢,更不是爱。”程乐宣顿了下,缓缓又说,“不爱是不可以的,不爱的两个人怎么做。”
程乐宣话音刚落,秦序哄睡的轻拍动作停了下来。
第32章
程乐宣主动拉秦序的手接着往自己身上拍,“怎么停啦。”
秦序问:“这些话你哪儿听来的?”
“什么?”程乐宣反应了一下,得意地说,“哦,我都多大了,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今天的新郎和新娘该送入洞房了。”
程乐宣说的没错,他这年纪说不了解相关事情着实不可能,但秦序听着就是别扭,总感觉那两个字不可以和程乐宣扯上联系。
秦序重新轻拍他,“你该睡了。”
程乐宣不依不饶,“不行,你还没有答应我。”
秦序没打算随口承诺,“答应不了。”
“为什么不可以……”
“没理由。”
程乐宣劝退秦序结婚的计划失败,心里头再次难受起来,安静不过几秒,他抬头确认:“哥哥,你以后真的要和别人相爱,然后做爱吗?”
这问题蠢笨,程乐宣却莫名想听个答案,他不理解自己上赶着受伤的心理是何缘故,为了让自己死心,还是重新寻找一丝希望?或许都有。
秦序说:“上回你还知道害臊,今天这么好奇,是不是玉东又跟你说什么了?”
程乐宣实话说:“不是啊,跟他没有关系。”
不过程乐宣的确从玉东那里听到了一些与之有关的。
中午婚宴快散场那会儿,玉东的一个同学过来找他去新郎家,他们顺嘴问程乐宣要不要先去上个厕所。饭店人多,卫生间被占满,程乐宣就跟着去了,结果去了才发现他们解手地方是饭店后面的大树底下。
程乐宣没在外头撒过野尿,直接拒绝,要等回饭店再解决。
玉东调侃:“乐宣,你是不好意思在外边尿啊,还是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尿?”
程乐宣抱着手把头扭到一旁,“我才没有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这样做。”
玉东故意激他:“我看你就是不好意思,是不是太小了。”
“你才小!”程乐宣搬出秦序,哼声道,“和我哥哥比,你们谁都不大。”
这话把玉东逗乐了,他也不恼:“秦序的是大,潘小波的也还行,还真不是那叫什么来着……大树挂辣椒。”
玉东的同学把裤子一提,不屑道:“大就好啊?关键还得看好不好用。”说着,他看向程乐宣,神秘兮兮地说:“小弟弟,看过片儿没,有些中看不中用的让人舒服不了一点儿。比这个没用。”
程乐宣觉得无聊,当时没把他们说的太当回事,此刻躺在秦序身边,忽然想了起来。他不清楚秦序是否真会让人在那方面事情上不舒服,只是想象一下秦序的好身材做那种动作和事情便不自觉更加面红身热。
程乐宣像只煮熟的活虾,稍微弯曲了身子,好让腰身离秦序远一点点。他怕再这样下去,嘴巴没露馅儿,某些反应先暴露了。
他把秦序的手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脑袋上,脑袋在秦序的大手上蹭了蹭。这是他这一刻唯一敢肆无忌惮做的。
秦序摸着毛茸茸小羊脑袋,问:“程乐宣,你今天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