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19)
他吓了一跳,缩在秦序身前,抬头不安地看着秦序。他忘了秦序答应陪着洗澡时有没有锁上门,如果没有,现在只要外面的人一开就能看见他俩在一起。
秦序看了他一眼,对门外说:“小波,我在洗,你要尿去楼下尿。”
脚步声停了,潘小波回了句慵懒的“哎哟,好吧”,然后耷拉着拖鞋慢悠悠走了。
直到听不清外面的动静,程乐宣才松了口气。
“怕什么。”秦序把浴巾递给他,又找了条毛巾自己用。
程乐宣拿着浴巾像是拿到一块儿遮羞布,挡住身前,小声说:“如果他进来,我们被看到就糟糕了。”
秦序没觉得哪里糟,只当他是不想被小波知道他胆小怕黑。他动作利落自己擦完,看程乐宣慢吞吞的,索性拿过浴巾帮他擦。
擦净,秦序从柜子里翻出新的牙刷拆开,挤出一截儿牙膏先甩到水池里冲掉,再重新挤出新的牙膏到牙刷上。
“用这个。”他把牙刷递给程乐宣,另外从柜子里拿了个闲置的塑料杯用热水冲洗了好几遍,兑好温水放在台子上。
程乐宣走到秦序身旁,发现牙刷是张嘴就能刷的,杯子也是拿起来就直接能漱口的,不需要他费心多做一步。他要做的最多的就是安心接受。
他就这样赤身与秦序并排站在卫生间里刷牙,漱口。即使卫生间很小,稍稍抬手就会碰到秦序,即使整个自建房屋内的陈设布局远比不上城里的小别墅,都没关系,这种充满真实与琐事的生活感觉,他实在是太喜欢了。
暴雨没有丝毫要停缓的迹象,房间里的窗户不得不死死关紧,全靠天花板那扇老旧的风扇“吱吱呀呀”地带来凉意。
秦序知道程乐宣细皮嫩肉容易被蚊子咬,此前仅仅是抄近道从一大片树荫下走去麦当劳,程乐宣的胳臂就被蚊子咬了俩包。下雨天的蚊子更多更毒,他在地上点了盘蚊香才关上灯。
房间里唯一一张一米五乘两米的旧床靠着墙,秦序让程乐宣睡在里头,以免半夜起夜的时候他不知道,一不小心下去踩到蚊香。
程乐宣头一回在哥哥家睡,心情和思绪都跟气温一样燥热。他问秦序:“刚才上来的时候我看到潘小波的房间有空调,小澜回房间的时候也有按空调的声音,为什么你房间没有?是不是不公平?”
秦序说:“没,风扇够我用了。”
“真的吗?”
秦序说:“要是热,要不带你去小波房间睡?”
程乐宣连忙拒绝:“不要不要,我只想在你房间跟你睡。我和小波不对付,不要让他帮忙。”
秦序笑了一下,“‘不对付’都会说了,进步挺大。”
程乐宣认为这是夸奖,一整个羊羊得意,“我都会的,我会很多,只是写字写得不厉害。”他显摆的劲儿上来,撑起身子对秦序说:“其实刚才洗澡的时候我看见了你戴的玉石上面好像有字,写了什么,我帮忙你看看。”说话间,他已经拿起了那块儿玉坠。
不承想,秦序把玉抢回到手中。
抢夺的行为太快速也太明显,程乐宣不禁愣住,“你拿走做什么,不能看的吗?”
“灯都关了。”
程乐宣知道这是借口,屋里窗帘薄,拉上也能隐隐感知到屋外的夜光。况且都没拉好,中间露着条缝,真要看也不是不能借光看清。他说:“你就是不想给我看。”
秦序不争论,轻描淡写道:“躺好。”
程乐宣“哼”了一声,不懂他干嘛这么小气,但还是不满地照做。
躺回去,程乐宣依然没安分,来回翻了两次身,不知不觉间一次比一次靠近秦序。
秦序多年没跟人睡一张床,被他的动静闹得呼出一口气,严厉喊他名字:“程乐宣。”
程乐宣还没完全抚平玻璃心,听他这语气,别扭地说:“你都睡觉了,叫我做什么。”
秦序皱眉,抬手摸他脑门儿,把他额发往上捋,“不热吗,这么近怎么睡。”
程乐宣都没太注意自己什么时候都快趴秦序身上了,纯粹是本能为之。他说:“这边能吹到更多风。”
秦序想了下,撑起小臂覆身越过他,两个人在床上换了个位置。
“行了,有风了。”
程乐宣被这一系列举动弄得脑袋发懵,尤其秦序在他身上的那一秒,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又有了些许在卫生间生出的浑身发热的感觉。他呆呆“哦”了声回应,脑中则悄悄重复回想。
许是怕他贪凉不断往外躺,等下再掉下去,秦序问:“你睡觉爱翻身吗?”
程乐宣没太反应过来,听到爱不爱的,脱口回答:“啊……爱。”
闻言,秦序伸出一只手耷在他腰上,然后说:“睡吧。”
程乐宣怎会不理解这只手环住自己的贴心用意,这下更加睡不着了。
他没再理会秦序不给看玉坠的烦恼,只注意某些该有的和不该有的想法正如同小树发芽,自然而然萌生在他被哥哥照顾得十分完好的躯体里。
他自觉做不到安静承受,必须要说些话让自己转移注意,就问:“哥哥,你的手这样会不会累?”
“不会。”
“上面的风扇会不会转着转着掉下来啊?”
“不会。“
“如果,我是说如果掉下来了,我们睡在下面呢,怎么办啊?”
“掉下来就死。”
“可是我还不想死。”
秦序像哄孩子睡觉那般,手掌轻拍了几下程乐宣,嗓音夹带着哑的倦意:“我比你高,手在你上面,掉下来我先死。”
程乐宣一听,更不愿意了:“不要啊,你也不要死,我也不希望看到你死!”
秦序沉默了几秒,侧过身盯着他,说:“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程乐宣没听出威胁,诚实道:“不知道,还有好多。”
秦序说:“最后一个,否则现在就送你回去。”
就这样,无数没营养的问题被扼死在了摇篮中。程乐宣暗叹好可惜,思了又想,凑近秦序,问出最好奇的一个:“哥哥,你有经常像我洗澡的时候那样吗。”
“问这个干嘛。”
“因为……因为那样很舒服。”程乐宣自己把自己说扭捏了,笑嘻嘻地分析,“你那里比我大,是不是摸的时候会更舒服?”
秦序快被程乐宣气笑了,疏解时不好意思的是他,这会儿主动好奇相关事情的也是他。
秦序说:“还行。”随即再次用手拍了拍程乐宣,沉声要求:“最后说一次,闭眼,睡觉。”
不知道是否是对睡前秦序说的“还行”印象太深,当夜梦里,程乐宣梦到自己再次对秦序重复问了一遍最后的问题。
只不过这次的场景回到了浴室,灯始终亮着,他和秦序正对着看向彼此。
程乐宣记得梦里的秦序回答了不止两个字,但是后面说了什么,他记不大清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话令他面红耳赤,导致他比现实中更加心慌意乱。
因为醒来以后,程乐宣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自己套着的宽松运动裤里留了些许来自少年夜梦的痕迹。
第22章
发现自己裤子里的异样后,程乐宣瞬间没了困意。他的衣服昨夜换下来,睡觉穿着的是秦序闲置的白T恤和运动裤。这下把秦序的裤子弄脏,沾上的还是那个东西,被看到的话也太难为情了。
程乐宣稍稍扭动身体,侧过身看向秦序。斜前方窗帘缝照进来的晨光正好对着他这一侧床的位置,因而素来爱睡懒觉的他今天破天荒醒得比秦序要早。
此刻,秦序还睡着,昨夜搭到他腰上以免他掉下去的手依然搭在他身上。对着这张脸,程乐宣忽然没那么紧张了,也有些忘了自己半分钟前在担心什么事情。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哥哥。
秦序的山根高,眉弓眉突出,显得闭着眼的时候都有几分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