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东西(94)
沈惊手肘撑着窗框,前倾上半身,像一只撒娇的猫,亲昵道:“哥哥。”
俞昼笑了一下:“干什么?”
沈惊摇头晃脑地装可爱,笑眯眯地说:“哥哥,你真好,真有心机。”
俞昼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晃脑袋:“再乱晃,小心掉下去。”
“掉到哪里去呀?”沈惊故作疑惑,“哎呀!难道是掉到哥哥的心里吗?”
俞昼“啧”了一声:“沈惊,我今晚没有泡茶。”
哪儿来的茶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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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咯咯咯”地笑:“哥哥,我可以上二楼了。”
俞昼说:“知道了。”
“你当然知道,”沈惊撇撇嘴,“本来就是你操纵的。”
俞昼指腹轻轻摩挲他的下巴:“是吗?”
“当然是喽,”沈惊井井有条地分析道,“你爸爸现在就想刺激你、打击你,所以你故意装出恶心我的样子,你爸爸反而要安排我亲近你。”
俞昼徐徐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沈惊说:“哥哥,我又不傻,你爸爸又不喜欢乔潇潇,但还是要让她住到你眼皮子底下。他怎么对你像对仇人似的,你怎么忤逆他了?”
俞昼说:“我忤逆他的事情太多了。”
他没有遵从俞守泽的意志,没有成长为第二个俞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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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瞪大双眼,问道:“哥哥,你忤逆他的事,也包括喜欢我吗?”
俞昼手指擦过沈惊的嘴唇,再顺着鼻梁往上,接着撩起沈惊的头发,垂眸盯着沈惊的脸。
皮肤很白,瞳孔漆黑,眼尾微微上扬,唇色薄红,一张漂亮到了极致的脸。
像一朵沾了露水的蔷薇花苞,隐隐呈现出即将开放的姿态。
蔷薇花苞爬上了他的窗台,在他的眼皮底下笑盈盈。
俞昼今晚注射过抑制剂,药效通常能够持续三天,此时他却明显感觉到药剂在失效。
强烈的渴望涌上心头,俞昼凝视沈惊半晌,说道:“包括。”
沈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恶劣笑容:“哥哥,你承认你喜欢我了。”
激动得音量都拔高了。
俞昼俯下身,鼻尖贴着沈惊额头:“早就承认了。”
他嗓音温柔,对弟弟说着情话,可弟弟却面露烦恼:“哥哥,可是你都没有给我浪漫的表白,你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俞昼眼睫微颤,什么意思,弟弟要退缩了吗?
他沉下嗓音:“沈惊,这些问题我都会一一解决。”
不等他落下话音,沈惊忽然又开心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浸染了激动,双眼放光:“哥哥,不道德的感情更让人兴奋,我心跳得好快啊!”
俞昼:“......”
还是低估了弟弟的承受能力。
从哥哥嘴里套话的目的达成,沈惊心满意足,乖乖和哥哥挥手说晚安:“哥哥,我要睡觉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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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杂物间,沈惊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将听筒贴在耳朵边。
“哥哥,你承认你喜欢我了。”
“早就承认了。”
没错,他有病,他刚才偷偷录音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吧,因为他有病呀,有病的人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不奇怪。
于是,他毫无心理负担地笑出了声音,抱着板砖盘坐在地上,反反复复地听这两句录音。
早就承认了?
多早?什么时候?
俞昼以前承认过吗?
没有吧,俞昼只说过他是“脏东西”。
沈惊“嗤”了一声,俞昼真是张口就来,不要脸。
反正他不会承认,他早就喜欢俞昼了。
沈惊一遍遍地听着录音,意识渐渐变得沉重。
就在他即将迎来睡眠的前一秒,沈惊想到了什么,倏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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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吭哧吭哧地把梯子搬出去,爬上二楼,“叩叩叩”敲窗户。
俞昼已经准备去洗漱了,没想到弟弟今夜会去而复返。
他打开窗户:“怎么了?”
沈惊说:“哥哥,我刚才迷迷糊糊要睡着了,然后我看到你哭了。”
俞昼忍俊不禁:“沈惊,我没有哭。”
沈惊心有余悸,喉咙酸酸的,很难受:“哥哥,可是我感觉到你哭了。”
“傻不傻,”俞昼安抚地轻拍他的后脑勺,“我有什么可哭的。”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他成功将边朗拉到了同个阵营,弟弟原本畸形的腺体也在缓慢发育,并且如愿以偿地拥有了弟弟。
他怎么可能会哭呢。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沈惊着急地握住俞昼的双手,将俞昼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中,用力搓搓热,内疚地垂下眼帘,“哥哥,你不要哭了,我不该只顾着自己开心。”
俞昼蹙眉:“沈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难道是腺体出了什么问题,才会突发癔症,忽然开始胡言乱语。
沈惊喃喃道:“哥哥,你想办法能让我住到二楼,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我才忘记了。我能住到二楼,是因为你利用了你爸爸。你喜欢什么,他就偏不让你做什么,你讨厌什么,他就偏要把什么往你身边送。”
俞昼轻抚他后脑的动作一顿,瞳孔微微颤动。
沈惊说:“哥哥,你不要哭,你的爸爸是坏爸爸。”
俞昼盯着沈惊的眼睛,很想亲一亲这双眼睛:“沈惊,我没有哭,我早就不会因为他哭了。”
俞守泽试图用锉刀把他打磨成想要的样子,但他已经锻造出了钢铁的身躯。
他的母亲在他手腕上留下一道伤疤,就是为了警醒他,要做人,不要做禽兽。
“哥哥,”沈惊说,“可能你已经哭过了,但是你自己不知道。”
俞昼俯身亲吻沈惊泛着水光的眼睛,他可能真的已经哭过了,他的眼泪盛在了这双眼睛里。
沈惊的眼睫在俞昼的亲吻中变得湿润,他说:“哥哥,我安慰你。”
“嗯,”俞昼说,“谢谢沈惊。”
第79章
接下来的整个十月,沈惊都没能和俞昼见上面,因为俞昼出国了。
俞昼带队参加自动化领域内最有声望的一项国际比赛,资本圈内有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这次比赛,其中不乏各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佬投资人。
能不能在这次比赛上拿到奖项,是俞昼的公司能否起死回生的关键。
俞昼忙得团团转,白天忙着做机器人防撞击、防失衡、防爆等等各种测试,晚上偶尔还要去饭局上应酬,他的导师为他引荐了几位业界大牛,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的背书,对俞昼会是很大的助力。
沈惊隐隐感觉到,这次出国似乎是俞昼对俞守泽释放出的某种讯号。
猛兽从来不是张牙舞爪的,平静的抗争才最为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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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挺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脑容量小,反正装不下多少英语单词。
所以他思考不了太深层次的东西,比如俞家父子之间的这场对峙,他只知道俞昼忙到连和他打电话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别人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就有了。
俞昼给他的时间就像他挂在阳台上的内裤,风一吹就跑了。
这天晚上俞昼好不容易打来个视频,俞昼那边是早晨,他刚晨跑洗漱完,头发带着水汽,披着宽松的浴袍。
沈惊趴在地上问他:“哥哥,你出国了也跑步啊?”
俞昼将手机放在桌上,调整好角度,边擦头发边说:“嗯。”
这是个仰视的视角,沈惊隐约能看到V领浴袍下的精悍肌肉,他问俞昼:“哥哥,你有几块腹肌啊?”
俞昼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没数过。”
隔着一个太平洋,沈惊也不觉得羞了,臭不要脸地说:“你解开,我数数。”